165

雖然做了這麼多,但還僅僅只是開始。

我在緊張興奮和剌激中等待,等待夜晚來臨的時候,應該說是深夜來臨的時候。

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離下班的時候還早,更不要說深夜。

實在百無聊賴,翻了翻放在辦公桌上的從春花辦公室拿過來的資料。

的確是份無關緊張的資料,甚至是無用的資料,不過是份過期的人事檔案。

不過讓我略微對它提起了點興趣的,是我竟然在裡面找到了娟子的名字。

還有英蓮。

娟子果然是某名藝校的畢業生,怪不得她能拉出那麼手好提琴,雖然悽絕悲苦,卻又不是失婉轉動人。

檔案上身份證複印件的相片,儼然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留着學生頭,一張俊俏的陽光的笑臉煞是可愛。這大概就是她用歷經滄桑後痛苦憂傷的眼睛望着我,告訴我的清純平和心如一湖旖旎的水永遠也不會再回來的曾經了。

英蓮的檔案竟比娟子還要簡單,簡歷上本來就不多的一行字,我看來看去就只說明瞭兩個字“女生”,對她的其它經歷隻字不提,甚至家庭住址,曾在哪裡上個學都沒有,也沒有身份證複印件。對這樣一個人,我忽然感覺她比娟子都還神秘,她都是憑什麼進了瓶梅分公司的?

忽然記起了什麼,百密一疏,我竟然忘記了一件事,忙提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春花的號碼。

春花在那邊道:“改之,還有什麼事嗎?”

她是看來電顯示知道是我的。

她的聲音有些奇怪,事實上,自我先前腳步匆匆的踏進她的辦公室到已回到我自己的辦公室的現在,她一直都不曾不對我今天的行爲奇怪過。

我道:“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她道:“你不回重慶?楊娜不打算來接你?”

有些驚喜。

我有些難受,不忍讓她失望,但還是不得不讓她失望,回答道:“她會來。”

她道:“哦,那還請我吃飯,是你們有什麼喜事要告訴我?”

她的聲音果然明顯失望,還帶着憂傷。

我在心裡想,女人的心思真是敏感,都說我清秀柔弱如女人,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比起女人來,我的敏感實在是算不了什麼。

她一定以爲我和楊娜的感情進展順利,已有了成效,我們是要把我們相戀的事告訴她,或者是用請她吃飯的方式讓她看出來。

她知道,我一直是暗戀着楊娜,楊娜也似乎是喜歡我的。

她也知道,我一直對她的暗戀假裝看不懂,甚至故作冷漠,不惜傷害她,是因爲我暗戀着楊娜,楊娜又似乎喜歡我給了我希望。

我道:“不,與楊娜無關,我也不是請你一個人,還有藩經理。就是藩經理也不是主要的……我是要請後勤部的所有員工,來分公司都快兩個星期了,我是他們的上司,怎麼也應該向他們表示下,拉進下感情,以便以後的工作,順便讓你和藩經理也來參加。”

她冷笑:“順便?我原來只是陪襯。”

我道:“不,其實你是主角。”

我有些緊張,幾乎說露了嘴。

她果然覺察到了什麼,問:“改之,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道:“不是說好了的嗎?什麼都不要說,也什麼都不要問。”

她在那邊無奈的輕嘆了一聲道:“改之,好吧,我什麼都不問,但我還是要說,我既然聽你的話,你也要聽我的話,注意把握分寸。”

我道:“我會的,更何況,又不是我一個人,還有你參加,你隨時可以阻止或糾正。”

她道:“那就這樣說定了,什麼時候?”

我道:“下班就去,至於地點,我給藩經理打個電話,她在壁山時間長,比我們更熟悉哪家餐館適合大家的口味又適合我這樣工薪階層的消費。”

她在那邊笑:“一個經理助理,請下面的員工吃飯還打小算盤?這樣吧,叫藩經理找家比較有檔次的餐館,到時消費一半算我的。”

我道:“這……”

很感動,差點不經意的流露出來。

但她在那邊還是感覺到了,她道:“沒什麼,其實……算了,什麼都不說了,就這樣,你給藩經理打電話吧。”

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拿着話筒還發了會呆,這才記起給藩經理打電話的事。

藩經理跟春花完全不同,她也詫異,但她不是春花那樣關切我,她道:“怎麼,楊助理,上個週末回重慶還沒在我家對門房間裡和你那個楊姐折騰夠,又抑或是折騰得着了魔她卻不在身邊遠水解決不了近渴,想起我來了?”

又是醋意,又是調笑。

我道:“是啊,所以今晚請你吃飯。”

她道:“什麼?你請我吃飯?那個姓楊的不接你回重慶,今天可又是週末呀。”

她滿是驚喜,卻又擔憂我會讓她失望。

我道:“你就別問這麼多了。說吧,壁山哪家餐館比較有檔次。”

她道:“真的?你真的請我吃飯?!仙客來,比較好,餐廳在一樓,二樓以上全是包房,環境溫馨舒適特別適合情人幽會。”

她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

我暗想,媽的,大概那天你那男人打電話,我在旁邊故意出聲氣他,你不得不過去用身子向他解釋和謝罪時,就是在那裡的包房裡受孽的吧。

不過,也不知道他的功夫是不是真的有你在電話裡當着我的面奉承他時說的那麼誇張,簡直就是受孽待,被他幹過之後,哪有精神和體力再去找別的男人?

只是那裡雖然環境溫馨舒適特別適合情人幽會,我們卻不是情人。不過,今晚有些特別,要是換個時間,我還真不惜犧牲了我的處子之身和你去幽會幽會的。最好是在你上次被你那男人孽待的同一個房間同一張牀上還被他機緣巧合的闖進來撞見我們正如渴似渴如火如荼烈火朝天!

我道:“仙客來那樣的地方還是以後有機會再說吧,今天得挑先個場面大一點的地方,有沒有包房倒是其次。”

她繼續調笑,道:“難道你也有那幾天,今天不方便?”

我道:“我倒是方便,只是有經驗的男同事告訴我,從你這幾天走路的姿勢就可以看出,你大姨媽來了。”

她道:“誰?放她孃的屁!楊助理,別信他,我這幾天乾淨得很,只要你有時間隨時可以奉陪。”

我沒回答,只是笑。

她在那邊恍然大悟,道:“好啊,楊助理,你敢騙我,看我今晚怎麼收拾你!”

我道:“不用看我也知道你打算今晚怎麼收拾我,只可惜今晚你沒機會。”

她道:“我看未必,除非你說請我吃飯只是句拿我開心的玩笑。”

我道:“當然請你吃,不但請你吃,還陪你喝酒,就算你把我灌醉得意亂情迷甚至一塌糊塗你也沒機會,因爲,一起吃飯的,還有春花經理和後勤部所有員工。”

她道:“什麼?有春花經理和後勤部所有員工?!”

大感詫異,更多的是失望。

我道:“是的,除了你,還有春花經理和後勤部所有員工。”

她道:“你是買彩票中了頭獎還是天上掉金幣你正好經過被砸中了腰包,怎麼這麼有興趣請大家吃飯?”

我道:“什麼都不是,只是我是新來的助理,總該招待下大家,讓大家以後更加緊密的團結在以我爲中心的後勤部周圍吧?”

她道:“那娟子呢,她也會來?”

從她的話可以感覺到娟子在分公司至少是在她心中的分量,她大概以爲娟子根本不屑與我們一起吃飯,我是請不動娟子的。

不過我也確實爭不了這口氣。

也許更應該說是不能爭。

如果不是種種原因,我一定會請娟子的,娟子也一定會很樂意和我在一起。

可現在,是非常時間,娟子說過,所有發生的一切我都最好忘掉,就當沒有發生。

我道:“沒有娟子,娟子這幾天根本就沒來上過班,我連見都見不到她,更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天在宿舍樓道里曾怎樣於衆目睽睽之下輕辱過我,即使她在,我也不可能請她。”

她道:“不請也好,請她也不會來,免得自討沒趣。”

她果然是以爲娟子不屑與我一起吃飯,根本不會給我面子的。

我道:“別討論她了,你在分公司應該有好幾年了吧,對壁山肯定說不出的熟悉,快幫我想想,哪家餐館更適合吧?”

她道:“這樣吧,就夜來香,我們以前的幾個領導去那裡聚個幾次,味道很不錯的,消費也還不算貴,更何況經常去和老闆與混得差不多算是朋友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還可以給你打點折。不過,我得掛電話了,因爲他們店平時生意就好,更何況今天是週末,我得立馬給他打電話預定,不然,只怕到時沒我們的位置了。”

我道:“好的,我先掛了,你定好給我回電話。”

她道:“好。”

一個字剛出口就把電話掛掉了。

大概兩分鐘之後,她又把電話打過來,她說:“一切都定好了,下班就去,還給你打八折,這可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連我們幾個領導以前陪客戶卻吃了一次他們開店以來的最高消費,也沒給我們打到這麼低的折。”

聲音很激動,感覺得出來她多麼有成就感。

我道:“謝了。”

她道:“這麼快就泄了?就算你看上去再清秀柔弱如同女子,也不至於這麼經不起……”

一陣輕聲的Lang笑。

我某個地方有了些反應。

不過,想想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我道:“不開玩笑了,我還沒通知大家呢,別到時下班鈴聲一響,大家一鬨而散,我都請不上他們了。”

她道:“好吧,反正晚上有的是時間。”

我掛斷電話,本來想立時出去通知大家的,又想起一件事來,當下撥通了春花的電話,告訴了她晚上就餐的地方並且讓她最好下班後等到大家一起去,這才從辦公桌前站起身來。

望了望桌上的從春花辦公室拿來的連她都說無關緊要的資料,看了看資料上過期人事檔案欄裡娟子可愛清純的臉和英蓮比任何簡歷還要“簡”的簡歷,我臉上浮起一絲笑。

興奮而又邪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