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也同樣給了張允部隊足夠的休息時間,決定歷史時刻或者命運的一切,或許只是一個看似簡單,而不失正確的決定開始的!
周瑜龐大的水師在一片警戒之下進入了三江口,這個曾經讓周瑜抓獲禰衡,挑起荊州與揚州雙方人馬大大出手之地。這裡對周瑜來說同樣不算陌生,只不過此時他在江上的走舸上,而上次他潛伏在岸上的密林之中,遠離這條主航道很遠。
雖說趁着夜色進入三江口對於急行軍的周瑜來說不算最好的選擇,不過周瑜相信這片地域是他的福地,好運會向上次抓獲禰衡一樣,繼續伴隨着他。夜色能擋住他們自己的視線的同時,也能遮擋住對手的眼睛,越是悄悄進入三江口,周瑜認爲越是對他有利。
周瑜相信就目前來說他比敵人快了一步,但他不知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進入了荊州水軍的伏擊水域,突然間江南岸“咚”的一聲響起了一下鼓聲,周瑜和周泰等大吃一驚,循聲看時,只見江南岸的一處山坡上冒起一陣煙塵,隨後“咚,咚,咚”的第二聲鼓聲,第三聲鼓聲相繼響起。
“不好,恐有埋伏!傳令後軍停止前……”
“嘩啦……”
正當周瑜下令變換陣型時,最突前的前軍戰船在一陣嘩啦大響後,只見船體猛的一陣晃動,像是被什麼東西阻擋住了,隨即嘈雜的叱喝聲起。而這一變故馬上產生多米諾骨牌似的連鎖反應,由於所有的船都是在快速航行中的,前面的一停,後面根本來不及停船就撞了上去。
“咚咚!”聲,一時間在江面上船體與船體的相撞聲大響起來,不少站在船頭或是船舷的士兵被強烈的震盪掀翻出船體,掉落江中者無數,或是像滾地葫蘆一般的滾到甲板上,東碰西磕驚呼連連。更糟糕的是,後面又有多艘體型較小,速度較快的蒙衝舟在瞬間裡便撞翻了,舟上的士兵嘩啦啦像下餃子一般,一下子被倒入江中,一時周瑜整個水軍的前部幾十艘各類戰船亂作一團,呼救、搶救、打撈、調轉船頭,拋錨停船的聲音此起彼伏。
“有埋伏,讓前部呂蒙通報情況……”周瑜的緊急命令剛下達,他只覺自己所坐走舸的船身居然撞上了前面一艘海鶻的船尾。那艘海鶻可能聽到周瑜的將令較早,一下子停了下來,而周瑜所乘的走舸倒是慢了一步,所以撞在了一起。那艘海鶻的船小,受不了走舸的這份撞擊,尾部一下子高高的翹起,直豎起來,然後像電影中的情節一般,在船上一片人員的驚呼聲中,慢動作的嗚的一下倒扣到江心中。
周瑜下意識的扶住了身後的女牆,纔沒有摔倒。在止住踉蹌的身影,周瑜忙着繼續頒令道:“周泰立時讓中軍分兵上岸,佔領兩邊有利地形,後軍警戒,我要知道敵人從那邊襲來。再派人到前面查明情況,那邊損失如何?爲何會突然停船?”
不得不說周瑜的一番處置是對的,在命令被傳達下去之後,前後左右的將領的彙報也在這時來了。
周瑜很快弄清前部是一根鐵索攔在了江心,阻止了第一條船隻的正常航行,所以纔會發生後面的幾船相撞事故。呂蒙的部下也發現了這條狹窄的航道兩邊的岸和突石的懸崖後面發現少量正在固定鐵索的敵軍士兵。
呂蒙已經派遣衝鋒蒙衝舟脫離他們被阻攔的船隊,兩邊都有好幾艘蒙衝舟,運載着士兵,高舉着刀劍盾牌,還有弓箭手,向兩邊岸邊進發,去剿滅這些給他們製造麻煩的敵兵。
還有就是其他各個方向都未發現敵軍的埋伏,或是出現敵軍的身影。
站穩了的周瑜,在下了幾條救治落水士兵,火速清理江道的命令後,就再一次站到了代表他指揮官的位置走舸船頭處。
正當周瑜眯着眼左右打量他整個船隊的亂象,並極目遠眺一片黑暗的更遠端江面,想從中尋找到蛛絲馬跡,並尋思着敵軍的埋伏在那裡時,趕回周瑜身邊的周泰輕聲對周瑜道:“江面和周圍水域什麼也沒有,會不會是當地的一些荊州守軍出來搗蛋?”
“嗯!有可能,加派人手去查一下,讓呂蒙在前面留一兩下個活口,詢問一下是什麼人的部下?”
“是!”
在周泰依令行事時,呂蒙派出的數艘蒙衝舟已經在潛水的地方靠岸了。在一些將領的呼喊下,奮勇地孫軍士兵不等船靠岸,就翻身跳下水裡,拿着弓囗弩就對着岸上的敵軍守軍射擊起來。
隨着那一聲悠揚的進攻號角響起,轟轟的鼓聲激盪起士兵不屈的鬥志,大批的戰士邁着剛勁有力的腳步,和那濺起的浪花,踏上了死亡沙場。
突然天空中隨着弓弦拉動聲,破空飛出無數支利箭,交相落於孫軍還在登岸的士兵頭上。一羣二百多人的荊州弓箭隊,從黑乎乎的岸上樹林裡冒了出來,並向登岸的孫軍士兵射擊着。血花在人羣中炸現,從第一聲慘叫聲起時,行進中的孫軍士兵同時將手中的盾牌上舉,以斜四十五度角迎向天空,腳下步伐不停,繼續穩步前進。他們的將官在第一時間就看清了敵方的人數,這點兵力自是不在他們眼裡。於是一直冷眼望着這一切孫軍領隊將官,眼看着己方士兵被箭矢攻擊後,腳步有所放緩時,終於忍不住大吼道:“兒郎們,他們人不多,跟我上,消滅他們!”
“吼!”
登岸的孫軍士兵中在將官的高聲叱喝下,同時迴應起激揚壯烈的狂吼,同時向前衝去,彷彿兇猛的野獸在這刻終於被激發了血腥,終於展開了激烈的碰撞。衝上岸邊的孫軍士兵,要衝殺過去,殺光這幫竟敢伏擊他們的混蛋。
鮮血在這一刻進入了激烈的飄灑期,狂吼在空芒中炸響,利箭嘯空之聲不停地在孫軍士兵們的頭上穿梭,一名又一名孫軍戰士在這種遠距離攻擊中倒下。
站在前軍主力戰艦上的呂蒙目光依然冷酷,心中只有屬下進攻速度的變化,傷亡數字的增加,以及分析對手行動的可能性,在他看來此時都還沒有一定的必要。
戰爭對將軍們來說,永遠只是一種方式,那就是對勝利的渴望,惟有如此,才能保持他們內心的冷靜,及對血腥、死亡的麻木不仁。
當呂蒙的士兵們用鮮血與蠻勇來維護呂蒙內心的這份信仰時,他這裡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呂蒙以近百人的傷亡爲代價,取得了兩岸固定在懸崖、突石上帶有座機絞盤鐵索的控制權,他的屬下回來向他彙報戰果時,不知是否這場勝利得來太容易的緣故,盡未對他說敵軍在等負責鐵索的士兵退下來後,主動撤退的,而不是被他們擊退。只是報告了他們只需要一盞茶的時間,就能清除這條攔截在江中的鐵索。
“對方是曹軍的士兵,還是荊州的?”呂蒙挑最關心的問題問道。
“荊州軍!”
“有活着的麼?”
“沒有!”
“唉!”
呂蒙失望的嘆氣,結束了這場彙報後,他也已基本以爲這是沿途那個縣府的零星駐軍,在沿途給他們製造些麻煩,而不是真正的大軍伏擊。
然而,呂蒙卻不知道這只是整個戰場一小部分,絕不是這盤棋的全部,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接下來赤壁大戰的一個組成部分,就算是他們此時所處的三江口這個分戰場,也是其中很小一部分的縮影。
就在呂蒙轉身吩咐手下向中軍主力戰船上的周瑜去彙報敵情、戰況時,遠方還暗中一支船隊,終於遙遙出現了。
“嘿喲,嘿喲!”整齊的划船聲,先是打斷了呂蒙的話語,接着一艘艘彷彿一條條移動戰堡,又象那張着獠牙的巨鯊,向着他們這些滯留戰船行來的走舸輪廓,徹底讓驚愣的呂蒙回過神了。
“看起來是有伏擊!”呂蒙推翻着自己剛纔的定論,轉身注視着正前方,一里水域外出現的上百隻船隻。那肯定是敵軍的戰艦,但是曹智的兵馬還是荊州的?
很快呂蒙得到了答案,那面碩大、顯眼的“張”字中軍旗,告訴他那是張允的部隊。他們已經知道了荊州歸降曹智的消息,因此看着來勢洶洶的張允的荊州水軍,呂蒙只是輕蔑的笑了笑道:“才一百多艘戰船,且只有三艘走舸,其他都是小船,通知我方戰船都做好了戰鬥準備,我們準備迎上去。”
岸上在拆毀橫亙江中鐵索的士兵被告知,馬上不惜一切代價砍斷、搗毀那跟鐵索和那座簡易的絞盤座機,好讓他們的船隊快速出擊。
負責此事的士兵不可謂不快,一頭的固定鐵索的座機被搗毀後,嘩啦一下就被扔進了江水中。隨着一頭鬆開鐵索,呂蒙的前部被阻攔的第一艘戰船終於能動時,他的主戰船上迅速發出了號手旗,意思很是明確表達了“前方有敵情,殺上去!”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