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重傷初愈的張繡最近胃口一般,也就是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態,正一邊吃曹智送來的美味,一邊罵曹智是個冤大頭時,他接到了劉表派人送來的回信。
信中劉表向張繡誠懇的抱歉,上次增援張繡的兵將不利,答應張繡的糧草也未能如期到位,都是造成舞陽、湖陽失守的原因和最終失陷宛城的結果。這次劉表保證,要與張繡共存亡,誓死與曹智周旋到底。
這次劉表派了他的大舅子蔡瑁,親到穰城,坐鎮、接應、調度,協同張繡共擊曹智。信寫的很是聲情並茂,內容也着實誠懇,把個張繡感動啊!劉表太會做人了,信裡都把失去整個南陽的責任都歸給了他自己,一點沒說張繡的責任和失職,甚至沒提張繡主動迎納投降曹智之事,還哪能不讓張繡感動。
這天張繡胃口大好,嚐遍曹智送來的美味的同時,也是舞陽受傷以來的唯一一次大醉。
他張繡也終於可以加入討伐曹智的行列了,他不在孤立無援,他和劉表的重新結盟,意味着他絕對可以反叛曹智的條件都已成熟。
這一夜,張繡在夢中甚至夢見了自己大敗曹智,從羣雄中搶得獻帝,從此脫穎而出,成就比他叔父更高的一番事業。
正當張繡在夢中輾轉自己的人生時,突然夢境一變,曹智變成厲鬼,滿身血污的伸着血淋淋的十指忽然出現在張繡面前,一下把尖尖長長的指尖插入了張繡的腹部。
“哎喲!”
張繡在一聲驚叫中驚醒,回到現實的他大汗淋漓的直坐在牀上,重重的喘息着。
“惡夢,惡夢,只是做夢而已……”
就在張繡確認剛纔的險惡之境是夢境後,突然,真實感的腹部疼痛還是一陣陣的傳來。
“哎喲,這肚子怎麼疼起來了……”
第二日,也就是曹智決定的十日歸期,收拾停當的曹智如期迴歸。眼看曹智陷入困境的張繡明目張膽的未來送曹智,只是派人來說了一聲,“張繡昨夜偶感不適,所以今日無法爲曹公送行!”
對於張繡的怠慢,曹智一點也沒顯出惱意,只是輕輕地嘀咕一句:“吃那麼多好東西,當然會不舒服,哼哼,你不明白天下不是所有好東西都可以混着吃的吧!慢慢拉吧,拉完希望你的腦袋會清醒些!”
跟在曹智身後送行的官員,有得聽到曹智在嘀咕,但卻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只道曹智是在不滿張繡。
曹智和一衆送行的宛城官員揮手作別,帶着剩餘的十萬軍馬,揚起灰塵走了。
真的病了的張繡是在家中的茅廁確認了這個讓他興奮不已的消息,張繡這一晚上真不容易,連奔一十八次茅廁,越到後面,甚至剛出來,肚子卻又疼痛起來,於是只得再次轉身鑽進茅廁,繼續獨蹲。
發展到早上,張繡已經不能離開茅廁半步,只能以茅廁爲家,爲辦公室,拉得體形健碩張繡整個人嚴重脫水,差點暈倒。郎中來茅廁診治過了,確定他爲吃壞了肚子,在茅廁外開了副藥方,就捏着鼻子閃了。
沒事誰願意在這地方多待,郎中一走,茅廁外就剩下張繡的家人和一些張繡的親信文臣武將。胡車兒等來向張繡彙報工作的,誰會想到張繡竟在茅廁接待他們。看來也是沒辦法,於是胡車兒等一個個都在那使勁憋着氣,等在茅廁外,儘量多聽少說着話,還要控制呼吸,儘量少吸氣,但也不能不吸,那就憋得慌。
在茅廁裡的張繡其實更不好過,聽得那個郎中說他病症時,真想衝出去一腳踢死這個郎中,誰不知道他這是吃壞了肚子,還用你來說。
“這些庸醫就沒點讓他早點結束這種痛苦的辦法嗎?唉,錢倒是沒少要,真他媽的……”一邊拿着水壺補充這水分,一邊心下暗罵的張繡在午夜狂奔茅廁的初時就知道自己是吃壞了什麼東西,後來一直拉不停,也懷疑過是不是曹智送來的那些美味食物中有毒,所以才急着找郎中來診治。
張繡在茅廁裡詆譭爲他醫治的郎中時,終於迎來了曹智率大軍離開宛城的消息。於是,腹瀉不止的張繡立時把那份懷疑拋擲腦後,開始佈置起反叛行動來。
“胡車兒、刁麟翔命令部隊集合城外大營,準備追擊敵軍,我們決不能錯過這次良機!”
張繡昨晚利用長蹲茅廁的時間,早已想好,一不做二不休,就利用這次曹智倉促撤兵的機會,繞道淯水,在安衆伏擊曹智,爲加入討伐曹智聯盟,寫出自己濃重的一筆,從新讓世人認識到他張繡是個真正的男人,真正的英雄。
胡車兒、刁麟翔終於等到了可以離開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一聽張繡的吩咐,立即分別嗡聲丟下一句“得令!”拔腿就要往外跑時,卻又被張繡叫住。
“等等……胡車兒,那些……在你名單上的官員,全部抓起來……”
胡車兒和刁麟翔一呆,他們沒想到張繡這麼現實,曹智剛走,他就要翻老賬,這種做法好像有欠妥當。
出於習慣的驅使,刁麟翔差點就要邁步上前,對着茅廁內的張繡進言勸阻。但在一愣之下,又停住了,瞥了一眼正在沉思地身旁胡車兒,神情有了一些不爲人注意的變化。
宛城郡府議事廳,從新被張繡的親信佔據,衆多的宛城文武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雙雙觀望的眼睛。
胡車兒代替張繡宣佈着調集民壯、準備糧秣、集結軍隊的命令。對於曹智剛走,張繡就採取的不正常行動,衆官員愕然半晌才一轟而散。
他們對於張繡的安排和命令倒是不敢含糊,個個都拿出了一番姿態。但是這些文武官員心中都各有計較,這明顯是要擼起胳膊積極備戰啊?這個張繡在這個時候是要幹嘛呀?
備戰工作緊張的進行了一上午後,下午,形勢就急轉直下,一隊隊鋼刀出鞘的士兵開始出現在宛城的大街小巷,對一封名單上的文武高官開始了抄家抓捕工作。
一時,宛城城內外處處哭聲,一隊隊官兵衝進各家和曹智有過過密接觸的官員府中,官兵一入府猶如沸油裡倒了碗冷水,頓時炸了鍋,哭聲震天、雞飛狗跳隨處可見,一個個披枷戴鎖押出城外的犯官絡繹不絕。
與他們比鄰而居的宛城大小官員站在自家院中偷偷望着,一個個心驚肉跳。百姓們都涌上街頭,將被抓犯官的家宅圍的水泄不通,宛城各處大街上到處是人山人海,看熱鬧的人羣。
還不到傍晚,各種小道消息就通過各種渠道,在平常街坊鄰居的耳中傳遞——張繡反了!反了誰?當然是他剛投降的當朝大司馬、車騎將軍、譙鄉侯曹智。
混亂中,兩個穿着普通衣袍的漢子匆匆走進了宛城的一間客棧,來到二樓臨窗雅座外,門口那個青年人聽了二人敘述忙令其中一個守在門口,自己帶了另一個閃進門去。
一箇中年的青袍人立在窗前,正神色凝重地看着對面一戶官員府宅的情形。此人長得極其儒雅,四月天的就拿着一把羽扇,聽到門響回頭瞧見那普通衣着的漢子忙問道:“外面情形怎樣了?”
那普通衣着的漢子擡起布襖袖子拭了拭頰上汗水,緊張地道:“確定張繡反了,他們的反擊路線是走淯水,趕在主公的大軍前頭,要在在安衆伏擊!”
儒雅的青袍中年人袖着手冷笑道:“張繡你終於忍不住了,機會已經給過你了,這可是你咎由自取了!”
那普通衣着的漢子在儒雅中年人說完後,定了定神道:“張繡這會兒已經出城了,大概是要去城外大營鼓舞士氣,宣佈將令後,最早他們今晚就會有所行動。”
儒雅中年人點了點頭,仰天長嘆道:“成敗在此一舉,不知會不會生靈塗炭,唉……”
說着那儒雅中年人臉上一陣擔憂之色,但很快他把頭一昂,腳下重重一頓,道:“主公說得對,一將功成萬骨枯,成大事者,這是避免不了的。男子漢大丈夫那能如此猶猶豫豫!”說罷那儒雅的中年男子就帶着那個普通衣袍男子急匆匆離開了客棧,快馬直奔城外而去。
宛城外十里之地的一座山谷內,背風的一處山坡下是一片開闊平原,就像現代電影裡那壯觀的兵馬連營,活生生展現在眼前。
這等陣容隨便估計估計怕也有數萬人馬,壯觀!任誰看了都會爲此番壯觀的場面震驚的心情激盪,暗歎什麼樣的陣容才能叫千軍萬馬了,這裡又何止幾萬人,怕是少說也有十萬軍馬吧?
張繡要是知道曹智的大軍早已去而復返,轉道躲藏到了此地,再給他十個膽也不敢再造次。
曹智此時正站在一處坡頂,隨便仰着頭,注視着天空上漸漸清晰起來的閃閃繁星。看累了,就收回仰起的頭,遠端天際龐大宛城的輪廓又出現在曹智的視線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