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歷史上的名人,在後人看到其光鮮一面和充滿英雄事蹟跌宕起伏的奮鬥史外,那些陰暗,不爲人知的一面又有誰知道,誰瞭解。
在曹智鄙視的眼神中,劉備依然試探性的問曹智:“我如果沒估計錯,你把那些東西埋在了黃河沿岸吧?”
曹智抿着嘴脣,面無表情的看着三八的劉備,不回答他這種愚昧的問題。
劉備問完也馬上意識到了自己問題的愚蠢,曹智能跟他說把財寶埋在哪嗎。曹智既然讓他開條件,就是準備妥協,財寶埋在那其實已經不重要,關鍵是曹智肯分多少給劉備做封口費。
劉備嚥了口口水,自我否定道:“剛纔的話算我沒問,曹智據我的估算,你這幾年用到的只是那批東西的一半,另一半拿到手你一個人依然吃不完,我只要這批東西的三分之一,讓我能在這兵荒馬亂的時代安身立命就行,怎麼樣?我要的不算多吧?”
“安身立命個屁,你我都清楚那批東西的龐大,我不怕跟你交個底,我的確在半道上遺失了其中的一部分,但這批東西還是很龐大,你要三分之一安身立命,你也不怕撐死,頂多給你六分之一。”
“六分之一,你打發叫花子啊!我要這批東西就算不是安身立命,大家也是心照不宣的事,就興你拿回去填你和你大哥幾十萬兵馬的大窟窿,就不能讓我養些自保的人馬?”
“行,行,五分之一行了吧,這是我的最後底線。”
“不行,太少了,四分之一,你要是答應,我還有一個情報免費送給你。那可是關於你和你大哥的!”
劉備說到情報時,不但故意壓低了聲音,還一副自信滿滿的曹智會答應的樣子。
曹智懷疑的瞥眼劉備,“真的,假的?”
“信不信由你,我先跟你透個信,是關於你大哥在徐州的事。”
曹智聽聞“徐州、曹操”馬上聯想到了什麼,但又不確定,只能上下抖着眉毛,咬牙道:“好,四分之一就四分之一,但如果情報對我沒用,我先聲明,到時被怪我一分錢不給。”
“哈哈......曹智你放心,我劉備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
“切,那怎樣把東西交到你手上?”
“嘿嘿,曹太守不是很關心我那二弟嗎,他也正好受了傷,我就麻煩曹太守照顧我二弟一段時間,等東西備好,就讓他帶回就行。”
“劉備,你可真卑鄙,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關羽認了你這樣的大哥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是嗎,你曹智是大好人,我最卑鄙行了吧!”
“哼,我承認我也卑鄙,但我是真小人,不像你是僞君子。”
“行了,曹智多說不易,帶我去看看我二弟吧。”
“幹嘛?”
“說服他,讓他呆在你這一段時日啊!”
“嗯,對,關羽那驢脾氣說不定讓他強跟着我,會選擇自殺,哎,順便讓那趙雲也跟我走一趟。”
“行,沒問題。”
“哎?剛剛聽荀諶說什麼,你要走,你投了袁紹了,這麼快就要走。”
“對,否則等着你派人來暗殺我啊!”
“胡說,我要殺你也會光明正大的,哪用得着暗殺!”
“哼,心照不宣!”
“你去哪?”
“回公孫瓚那兒!”
“回公孫瓚那兒,你不是要自尋死路!”
“誰說的,現在除了袁紹和你這邊的人知道我投誠了袁紹,還有誰知道?”
“呵呵……彼此彼此……我們是兩個卑鄙的人!”
在帳外焦急等候的李儒、荀諶一直擔心着帳內兩人會大打出手,所以他們一直豎起耳朵聽着,一發現動靜不對,兩人就準備衝進去,以最快的速度勸架。
但個把時辰後,他們看到了人生最難以置信的一面。曹智、劉備在他們離開時還是一對生死仇敵,現在出來時,劉備臉上掛着一臉得意的微笑,曹智雖說依然板着臉,但也全沒了至對方於死地的表情。兩人邊走邊還商議着什麼,一副合作多年的拍檔樣子。
“主公!”
“劉將軍!”
曹智、劉備對於迎上來李儒、荀諶的問候,只是隨口“嗯”了聲,就繼續往前走着。
“主公、劉將軍,這是要去哪?”
李儒、荀諶再次極有默契的同時問出口。
“去看關羽!”曹智和劉備同樣有默契的回答道。
李儒、荀諶對視一眼,相對苦笑一聲,疑惑道:“他們是敵人,還是朋友?”
這個問題同樣在在旁晚時分擺在了袁紹的大帳裡,袁紹今天很累,他視察了一天的前線防務,勞軍、慰問受傷的士兵、向着鮑丘城內的公孫瓚叫囂,忙得不亦樂乎。
袁紹坐在只有一案的主位上,一手敲着自己的後腰,一面感嘆着做“領導”不容易。
突然他聽到了跪在案下一名軍士令他感興趣的話題:“巨寶、到手的、留不住、不可告人的事、埋藏……”
“你就聽到這些?”袁紹問。
“屬下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聽得隻言片語,但可以確定兩人絕對是舊相識,而且劉玄德好像還在問曹太守討要什麼,最後曹太守也答應了分一些給他,具體是什麼屬下就不知道了。”那名跪伏在袁紹案下的軍士,頭不擡應聲而道。
“嗯,你先下去吧!”
袁紹揮退派往曹智帳營的細作,他感覺更累了。
“公與(沮授字),你說他們倆說的巨寶和不可告人的事是指什麼?”袁紹頹廢的靠在一副軟墊上,懶洋洋的問道。
袁紹的大帳內因爲今天沒有客人,點的燭火不多,所以燈光有些昏暗。僅如豆大兩盞油燈,而且給人一種燈光隨時都會熄滅的錯覺。這燈光不顯得光亮倒也罷了,反有一種昏暗陰森的詭異。這大概就是袁紹故意營造的密議的環境,袁紹的話音剛落,一處背光處行出沮授的身影。他一直在那,對於細作的回報,自是聽的一清二楚。
沮授作爲袁紹此時的帳下第一謀士,又是此次的監軍,所以首先問他看法。
沮授向袁紹微微一欠身,謹慎道:“巨寶,曹家家資殷實,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更不是能和劉備分享的東西。公與以爲他們倆爭執的巨寶應該是指一樣世上獨一無二的東西。”
“嗯!”袁紹眯着眼,思量着沮授所謂獨一無二的東西,半響又轉而對着沮授的對面說道:“元皓(田豐字)你說什麼世上獨一無二的東西值得,兩個如此有前途的人以命相搏,又不能讓世人所知?”
這種對於機密情報研究和探討通常都是在袁紹、沮授、審配、郭圖等少數人之間交流,以前袁紹除了公開性的政務和軍事會議會找田豐一起商議外,這種機密情報的分享還是第一次。
田豐認爲袁紹突然對他的器重,主要還是因爲昨天的遇襲。所有知道袁紹卑鄙一面,或者是袁紹不光彩一面的親衛都戰死了,知道事情事實經過的也就只有他了。但田豐本不就愛交際的性格給了他冒頭的機會,他回營後非常知趣的選擇沉默,任由袁紹加油添醋歪曲宣傳自己的英雄戰鬥史。
那讓袁紹認識到田豐一樣是個值得他重用的人,他知道了曹智假傳將令,把沮授的中軍推上前線的事。袁紹對沮授隱隱有了些不好的看法:難道救自己的主公不重要嗎?難道你沮授看不出曹智的將令和他派去傳令兵的要求有相互矛盾地方嗎?
但老練的袁紹打算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事要處置他們是一件已經說不清楚的事,因爲他們主要目的是爲了戰線的完整和保證勝利。
再說袁紹真能處罰的人也就是沮授,但沮授完全可以推說是受了那假將令的矇蔽。最後把問題全往曹智身上推,袁紹又能把曹智怎麼樣?曹智還救了袁紹一命不是。
所以袁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後,依然決定不深揪此事,就當自己不知道這件事。但他對沮授和對他的忠心度打上問號,對曹智的救命之恩也認爲那是曹智的必然行爲,應該行爲。因爲曹智假傳將令纔要來救他,否則沮授也肯定會帶兵前來。
對於應該兩條心的屬下,意外的默契,是袁紹感到了些許不安,所以今天傍晚他特別安排田豐參加這個秘密高層會議。這是一種用人之道,也是對沮授很好的一種相互牽制。
田豐作爲沮授的一派死黨,同樣知道袁紹有意要分一點沮授的特權給他。像田豐他們都是有理想的人,是傕不會放棄機會實現理想的機會。
田豐依然端坐在沮授對面的席案上,背對着光,甚至連頭都沒擡,但聲音卻隨着袁紹的問話,馬上乾脆的回答道:“對於曹智的身家世上獨一無二的東西,又不可告人,只有‘霹靂彈’,他好像稱之爲‘炸彈’。”
“對!”本來斜靠着軟墊的袁紹一聽田豐的說辭,馬上挺身而起,雙目精光暴射着肯定田豐的推測:“也只有這東西能讓曹智一見劉備就想置對方於死地,劉備也馬上選擇了判節。看來這兩人都有好些秘密藏在心底,都沒跟我說實話,還想利用我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哼!真是好笑。”
沮授就着袁紹的話語道:“是啊,什麼奇遇、唐僧、磷粉都是胡扯,我已請了無數煉丹有成的道士、方士,也收集了不少磷粉,試驗了無數次,根本配置不出曹智的那種炸藥。而且那種磷粉極易自燃,燒了好幾間營房,燒傷不少手下,看來我們是被曹智誆騙了。這種極厲害的火器看來不是曹智自己造出來的,而是和劉備一起在偶然的情況下,共同尋覓到的,只是這個曹智貪心,把所有東西據爲己有,沒有分給劉備,所以劉備纔會一見他就以此相要挾,問其討要。看來主公接納劉備這番舉動還真是賭對了,曹智現在投鼠忌器,不敢妄動這個劉備,劉備纔敢大膽的到曹智軍帳討要被曹智侵佔的失物。從兩人談話的字裡行間來看,曹智和劉備發現的東西數量很驚人,他們只是取走了其中的一部分,還有大量藏匿與別處,主公我們只要取得剩下的‘霹靂彈’,一樣可以傲視神州。”
袁紹聽完沮授的分析,得意道:“哼,燒了幾間營房、死幾個人對我袁紹來說算得了什麼。這個半傻的曹智還敢跟我耍心眼,他也不掂量掂量,派人盯緊這兩個人,到時我不但要剩下所有的‘霹靂彈’,還要這兩個笨蛋的命。”
“是!”沮授在聽到袁紹毫不在乎損失的幾間房屋和幾條屬下的生命時,不由眉頭一皺,心下升起一絲反感。但隨後看着袁紹咬牙切齒的說要曹智、劉備性命時的狠毒樣,那絲反感馬上被寒意代替,沮授只覺背脊冷颼颼的直冒涼氣。袁紹隨口要殺的這兩人嚴格意義上說昨天還是袁紹的救命恩人。袁紹或許是梟雄之才,做得到這份心狠手辣,但那天我沮授會不會也成了他心狠手辣的對象。
沮授在職業敏感過後,繼續進言道:“曹智在我等身邊容易監視,劉備不是跟您說了要回公孫瓚那邊嗎?盯着他好像沒什麼必要?”
“不!”袁紹立時阻止沮授的見解,“這兩人都是滿肚子花花腸子,一定不能大意,劉備不但知道了我們徐州之事的一星半點,還主動加入,爲我出謀劃策,絕對是個不可信任的人,我們一定要小心,要看牢他的一舉一動,他表現好也就算了,如果有半點不對勁,就要及早除去此人,萬不能讓他這顆老鼠屎壞了我們大好的計劃。”
“是!”沮授、田豐同時應命,但田豐對袁紹口中的徐州計劃,只是知道隻言片語,不明白劉備知道了什麼,讓袁紹很是有幾分忌憚。但他又不敢多問,身爲一個謀士,主公想讓你知道時,就會讓你知道,不想讓你知道的,你知道了也應該裝作不知道,這就是爲官之道。
田豐自覺剛剛被袁紹引入金字塔的最頂端,還是要謹言慎行的好。
在田豐提醒自己爲官之道時,袁紹還未問完徐州之事,“公與,幽州戰事很快就會結束,你對徐州和曹操那邊的事進行的怎樣了?”
沮授神色一正道:“諸事都在進行中,這事可能還需要些時日,但今日收到更重要的一條消息,長安李傕、郭汜發生火併,互相屠殺,作爲一尊偶像的皇上,本被這兩人爭來搶去。但李傕、郭汜相互拼殺時,對皇上的看管鬆懈了些,聽說皇上在楊奉等人的護衛下逃出了長安,現在在哪裡還不清楚,但主公你的機會來了。”
袁紹聽聞獻帝逃出了長安也是一驚,他沒想到李傕和郭汜會鬧得那麼厲害,前段時間是聽說過他們爲手下部將的一些行爲而相互猜忌,但沒想到生死與共的李傕、郭汜真會翻臉。
“好,讓他們打,兩個自以爲是的傢伙,沒了他們以後找獻帝要聖旨就更方便些。”袁紹幸災樂禍道。
袁紹、袁術是正宗官宦世家出身,雖說現在誰都知道獻帝是個傀儡,但他們到目前爲止做事、征伐還都是求得聖旨後,師出有名的以正統示人的。所以到目前爲止袁紹還以州牧的名義定期向長安進供,也經常派官吏到長安向獻帝表示忠誠的同時,索要一些以他們利益爲出發點的聖旨。
袁紹以爲沮授向他稟報獻帝的境況,是指這方面的事。
沮授一聽顯然知道袁紹沒理解他的用意,他趕緊調整用詞,繼續道:“主公我說的意思是,主公生於宰輔世家,以忠義匡濟天下。目今皇上流離失所,宗廟受到毀壞。而州郡牧守以興義兵爲名,行兼併之實,沒有一人起來保衛天子,撫寧百姓。現將軍已經粗定州城,應該早迎大駕。在鄴城建都,挾天子以令諸侯,蓄兵馬以討不臣。那時,天下還有誰能抵禦!”
袁紹被沮授說的一愣,他沒想到沮授要他在這個時候迎獻帝到他的鄴城,並在那裡定都!
鄴城在袁紹的經營下是有了一副皇城的景象,但迎了皇帝來,他袁紹還能像現在逍遙自在嗎?大概每日必須行臣子的禮儀,向獻帝請安問候。那鄴城袁紹經營多年的鄴城不就是獻帝和那幫令人討厭臣子的天下了,他袁紹大概放個屁都要向獻帝打報告了。那還是天下還有誰能抵禦他,到時大概抵禦那幫忠臣、議郎就要頗費一番手腳。
袁紹沒想到在他即將擴張之際,沮授卻想出這麼一遭,說實話他看不到把獻帝接到鄴城對他有什麼好處,無非就是要聖旨時不用跑那麼多路而已,但好些事那幫自命不凡的忠臣還是會阻撓他,還是要袁紹像現在一樣疏通關係,上下打點,才能使事情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