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隊人馬中最大的亮點當屬山越族前大宗主祖郎,他是被鄧艾軟硬兼施下塞入這支營救隊伍的。鄧艾要利用祖郎高超的身手,使營救計劃免於意外。
開始鄧艾相請祖郎時,祖郎自認爲高傲的宗主身份,自寧死也不願爲漢人效命,更不肯幫曹智救什麼人。
鄧艾這段時日一直在涇縣幫助樸胡完善涇縣戰亂後的工作,他接受曹智安排任務,除了等機會營救喬玄一家外,還要融合好與山越族的關係。這一族的人武藝獨特,無論對將來還是現在都是很有用處的,曹智還是想把他們收爲已用。
現在主事山越族的各首領、頭目,投降曹智是沒問題了。鄧艾也正慢慢把他們優秀的勇士收入丹陽的正規軍中,對山越族也施行了曹智提議的民族優待政策,以政府的名義分給他們一定的土地,特別是那些首領、頭目現在都擁有了私人地產,還對對山越人提供農耕、畜牧等生產技術的幫助,讓他們和漢人的差距縮小。
但現任的山越族首領依然很擔心祖郎的存活,會顛覆他們目前所取得的一切。這種擔心不無道理,祖郎不管現在還有多少親信會跟隨他,但他的威信在山越族中根深蒂固,封閉的山越人甚至一度把祖郎當作神,現在又是祖郎的親妹妹祖靈做山越大宗主,雖說是傀儡,但不保證他們兄妹再聯合起來興風作浪。
山越族的首領、頭目們多次與鄧艾建議,要求向曹太守請命,秘密的殺了祖郎兄妹,永絕後患。這個建議被鄧艾一口回絕,他告訴山越族的首領們,要曹太守殺祖郎兄妹是不可能的,他能對這些首領給出的保證就是祖郎兄妹再也不會出來興風作浪,只要他們堅定不移的聽命于丹陽郡府,追隨丹陽太守曹智,曹主公,他們就可以永保太平。
鄧艾之所以連請求殺祖郎的建議報也沒往曹智那報,是因爲他早以看出曹智對祖郎的愛才之心,曹智一直想把祖郎收爲已用,鄧艾決定悄悄地幹好這件事,在曹智面前露個臉。
鄧艾在祖郎養病期間就對他表示出了不同一般的友好,再以祖靈的安危相要挾。高傲地祖郎在面對妹妹的生死時,不得不就範,答應出手營救喬玄一家。
當然,鄧艾沒有對祖郎言明那喬玄的小女兒是曹智的未來妾室,而是對祖郎下達了非常簡單的命令,無論他用什麼方法,救也好,偷也罷,甚至可以劫持,目標就是潛入壽春,完好無損的接回九江太守喬玄一家。
而禰衡給曹智去信的原因,不是質疑曹智不渾水摸魚的決策。他這個人沒別的,就是好懷疑,他除了曹智,天下人他是一個也不信任。在袁術和陳瑀開打後,禰衡一直非常注重那邊的戰報和周邊部隊的動向。
不久,禰衡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從長沙來的孫策部,錯過了壽春酣戰的袁術,盡運兵直奔合肥。當時,禰衡接獲這份情報時,一愣之下,還誤以爲孫策可能是受了袁術軍令,截斷陳瑀退路和防止合肥向壽春增兵。
這看來還有情可依的戰略調動在接下來的數天後就變得令人費解了,孫策又越過了合肥,一路運兵向巢湖開去。
禰衡一看孫策的這一動作,有點沉不住氣了,趕緊向曹智彙報、求證,他這朋友想幹嘛?
但這封信卻鬼使神差般的與曹智錯過了一天,這一耽擱直接照成曹智不可估量的損失,甚至使整個丹陽都拖入了一場漩渦中。
事情發生的很快,也很突然。就像陳瑀發現喬玄失蹤一樣,也很突然。
鄧艾沒工夫理會禰衡的疑慮,現在他把心思都放在壽春的一個人身上,確切的說應該是兩個人,而且是兩個男人。
這兩個男人一個是九江太守喬玄,另一個是山越族前宗主祖朗。
“已經三天了,怎麼還沒回音?”鄧艾站在巢湖縣城的城樓上,憑湖而望,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喬玄不知隔着偌大巢湖有人在如此掛念他,他只知自己如此忠君愛國爲什麼會淪落到此情境,此時袁術剛剛遭受了第一輪的挫敗。但喬玄渾然不知,他和他的家人現在已被困死於他和他夫人居住的主樓之中。而且分別軟禁在左右兩間臥房,並且不得相見,還好在衆多看守士兵敬他還是九江太守,看守雖絕不鬆懈,但好酒好飯管待,禮數不缺。
喬玄也只能放懷痛飲,以酒度日,不出月餘酒罈堆積如小山,喬玄卻又如何能夠脫困?他心想煩惱不已,難道我喬玄這一世,就真會……
陳瑀始終不來瞧他,卻派了幾名能言善辯之士來好言相勸,說是要求喬玄以九江太守的身份,公開表示脫離袁術,而支持陳瑀自理揚州。
喬玄對這些說客正眼也不瞧上一眼,自管自的斟酒而飲。如此過了幾日,那幾名說客竟毫不厭煩,每日裡只是搬弄陳腔濫調,翻來覆去的說個不停。說甚麼“陳刺史恩德如山,你只有聽陳刺史的話,纔有生路”,甚麼“聽從陳刺史的話萬萬不會錯的,你務須遵照陳刺史所指的路走”等等,等等。
這些說客顯然明知決計勸不轉喬玄,卻仍是無窮無盡的喋喋不休。一副對他這個已名存實亡的九江太守的言辭萬分重視起來,一日喬玄猛地起疑:“陳瑀又不是胡塗人,怎會如此婆婆媽媽地派人前來勸我?其中定有蹊蹺!”沉思半晌,突然想起什麼,隨即對着幾名說客問道:“袁紹是不是攻來壽春了?”
喬玄的突然問話,使一衆說客相繼一愣,默然半晌,其中最爲年長的一人回道:“是了,喬太守此言甚是,咱們大軍昨日已發,袁術雖未徹底殲滅,但已取得初勝,殺敗袁術,把其趕出揚州卻是指顧間的事了。”
喬玄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在這郡府內宅未聞激烈的喊殺聲,說明袁術是在不知陳瑀背叛的情況下,來到壽春城外就吃了點小虧。不是你們吹噓的那般初勝吧?這會兒大概袁術已在調兵遣將,準備大舉攻城了。陳瑀自知不可力敵,卻派了你們這些不相干的人來我在這裡,遊說什麼跟他一起脫離袁術,自理揚州。他陳瑀還天真的認爲只要在揚州取得一郡的支持,就能贏得其他郡縣的支持嗎?他還以爲有人在乎他這個揚州刺史,肯聽他號令?那個和他簽訂過條約的丹陽太守來了嗎?”
幾名說客愕然相顧,他們太驚奇喬玄足不出戶,但卻想看到事情真實發生一般。心下不由欽佩喬玄不愧爲一郡太守,分析事態的能力超強。
幾名說客互使眼色。一個道:“咱們是小吏下僚,不得與聞軍情。”另一個道:“只須太守回心轉意,答應刺史的要求,刺史便會親自來與太守商議軍政大事。”
喬玄哼了一聲,便不再問,心想:“倘若袁術勢如破竹,取了陳瑀,便會解我去相見,勢必追究我的責任。但如袁術敗軍而歸,陳瑀第一個要殺的人便是我,因爲到時我也失去了應有的價值。唉!我到底該盼陳瑀贏呢,還是盼袁術贏?看來此次我是凶多吉少,那個該死的曹智不是還塞過紙條給我,上面明明寫着‘袁紹一到,立即脫險’,這在看明白自己已陷入兩頭不討好境地的喬玄,簡直就是屁話,袁紹不是已經到了嗎,我的腦袋也快要不保了,還那來立即脫險?”
喬玄不禁皺了眉頭,走開幾步,懊惱的搖着頭,苦笑自己也回答不出的問題。此時聽着那些說客們的陳腔濫調,早就心煩意亂,於是不耐煩的擺手道:“回去告訴陳瑀我已無反抗之力,他隨時可以殺我,不必費這般心思了,我是不會爲他做任何事的。”
幾名說客又羅裡吧嗦的勸了會兒喬玄,到天色漸入黃昏時,也就退了出去。此時因爲房間內已盡昏暗,幾名僕人正在點亮大廳四周的燈籠、燭火。喬玄正要轉身迴轉臥房,突然一名老僕在其身後叫喚道:“太爺,夫人愛吃的麪餅我帶來了,你拿好了!”
喬玄“啊?”了聲,剛要回身斥罵“誰要吃麪餅了?”,轉身時,卻不曾想那老僕已欺身近喬玄,一把賽過一盤東西,就轉身走了。
這半年多來喬玄全無掙扎脫逃之意,監視他的士兵已遠不如先前那般戒慎提防。對僕人交給喬玄一盤面食,也無人去檢查,翻看。
喬玄端着那盤還冒香氣的麪餅,愣了半響,低頭藉着燭光一看,第二塊和第三塊麪餅之間,還露着一片紙角。
喬玄一看這麪餅另有玄機,趕緊端着碗碟轉身而去。回到房間鬼鬼祟祟的向外門縫外張望一番,再向那紙上瞧去,只見上面寫着四個細字:“今晚脫險。”
“老頭子,你在幹嘛呢?鬼鬼祟祟的。”喬玄的老婆劉氏看喬玄一進屋就神經兮兮的,忍不住出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