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蠻軍早已退出幾裡外,一兩人走出來也不礙事。只見城下的死屍是一層壓着一層,中槍帶箭的、缺胳臂沒腦袋的、肚破腸流的…怎麼死的都有,連壕溝裡全給填滿了,野狗野鼠爭相而食,不免看得曹智怵目驚心。?
“一將成功萬骨枯”曹智看着這悽慘的一幕,不由心生不忍,悠悠感嘆道。?
“講得好!”?
曹智聞言默然轉身,一看之下大吃一驚,不知何時陸康帶着幾名官員跑來東城巡視,察看傷亡情況,這時已站在他身後。\?
曹智忙一整衣甲,施禮道:“太守怎麼親來了。”?
陸康面色鎮定,大笑道:“哈哈。。。。。。陸某雖非武將出生,但見的陣仗絕不會比曹都尉少,都尉害怕我這一介書生見不得這場面?”?
陸康雖然表面看起來文弱,實則一向心狠手辣,是個貪殺的陰險性子,眼見城下屍積如山,他連眉頭也不曾皺得半下,只是暗恨此時好不容易打得蠻軍主力潰不成軍,卻沒有大隊人馬在周邊劫殺,否則定可將其一舉撲滅,成就一場不世的奇功。\?
曹智的確不是很瞭解陸康,初時以爲陸康看了這血腥場面定會忍不住惡吐什麼的。現在但見陸康面對如此場景倒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又讓曹智心生敬佩,連忙欠身道了聲:“智不敢。”?
陸康上前拍着曹智的肩膀,親切道:“說笑了,都尉不要介意,都尉此戰之所作所爲我都知道了,辛苦都尉了。\”?
“曹智身爲揚州都尉一切都是應該的。”?
陸康突來的親切讓曹智大感意外,曹智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陸康早已在找到曹智前,在來東城的一路上簡單聽取了屬下的彙報,已知道當夜東門戰況的激烈,遠超了他原先的估計。?
此時一聽曹智的謙虛,陸康連忙回道:“都尉不必自謙,我都聽說了,要不是都尉和你屬下一衆部下英勇,這東門恐怕早已失陷了。\”?
說完話的陸康不待曹智繼續謙虛,自顧自的向前走出兩步,朝着蠻軍集結處望了望,嘴角不由自主的向兩邊牽動了一下,自語道:“不知道鄭寶這廝給這幫蠻人灌了什麼謎湯,竟比往年悍勇了幾倍。不過,他們再悍勇也都將成爲我不世的奇功的奠基之物,哈哈。。。。。。”?
說實話曹智從來也沒見過陸康這樣,他一直認爲陸康只是一個忠君愛國、勤勤懇懇的迂腐臣子。\從來沒想到過他也會展現狂傲、梟雄的一面。不要說曹智不習慣,陸康身後的隨行官員,也有點愣愣的。?
陸康可能也意識到了自己有點失態,遂即臉色一正,對曹智道:“都尉放心,都尉所需之物,我都已吩咐底下人員在辦了,防城檑木、滾石、箭矢都已在運來,我再調兵五百助你守城‘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都尉還要什麼儘管說,我能拿的出的一定不會吝嗇。\”?
曹智一抱拳,恭謹回道:“多謝太守,智一定守好東門,不辜負太守厚愛。”?
陸康哈哈一笑道:“哪裡,哪裡,勞苦功高的永遠是向都尉這樣的將士,都尉不但治軍有方,連這火器也是獨一無二,那轟天雷真是厲害無比,沒此物相助,我這皖城大概早已是蠻人的天下了,這真是陸某之幸,皖城之幸啊!”?
“轟天雷”曹智詫異萬分,才這麼會的功夫,這炸藥就在這古代有了個新名字。\曹智不由驚歎古代人民的想象力和創造力。?
曹智聽陸康提及炸藥立時想到了那些被震塌的民房,雖知那時候使用炸藥的作法是最正確的選折,否則讓江夏蠻攻進城會徒然送掉更多的性命,但是那些百姓間接親手死在自已手上,還是給曹智帶來了濃濃的罪惡感。?
曹智臉色一正,對陸康正色道:“太守過獎,此種火器的確有獨到之處,用於大規模殺傷敵人無疑是一件利器,但太守經過南城時有沒有看到那些倒塌的民房,這也是此種火器使用帶來的惡果。\曹智此前忽略了這點,致使無辜百姓遭受了這無妄之災,曹智深感不安,不知太守後來是否又組織人手實施救援?”?
陸康本來喜形於色的臉龐隨着曹智的話語,也收斂了起來。陸康恢復了以前那種冷漠的表情,靜靜地說道:“原來是這樣,這大概就是致使都尉來到東城後竟下令禁止使用此物的原因吧。\”?
曹智無語,的確是這原因使曹智做出不在使用炸藥的決定。曹智又一次詫異和佩服陸康在廬江工作的到位,身處戰時,竟連他一個都尉的命令他都知曉的一清二楚,這大概就叫全盤掌握。?
陸康也沒等曹智申辯些什麼,繼續道:“如果都尉認爲那些百姓因你而死,那就錯了,他們是被那些可恨的江夏蠻殺死的,他們是被鄭寶這種無賴殺死的。同時這些百姓死的其所,死的大義,他們的死造就了無數廬江百姓能更好的活下去。\曹都尉,我一直認爲你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沒想到你也和那些迂腐書呆子一樣,混沌,食古不化,難道都尉沒聽過蝮蛇螯手,壯士解腕的古語嗎?你難道要像那羣愚蠢的書呆子一樣,抱着大義,讓蠻子衝進城來屠光了我們才甘心嗎?”?
陸康說這番話時,情緒越來越激動,到最後的聲調已是接近吼叫,看到曹智被罵的渾渾噩噩,茫然不知所錯時,陸康再次放低了分貝,像長輩關懷子侄似的衝到曹智面前,情緒依然激動的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一掌,讚道:“好樣的,你是好樣,婦人之仁成得了什麼大事,不管別人怎麼看,皖城數萬百姓若能留得性命,全拜你所賜!”?
接着再意味深長的柔聲道:“大義。。。。。。何爲大義,以大局爲重這就是大義,曹都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哦!忘了告訴你一聲,南城那幾間倒塌的民房我已找人在清理了。”?
陸康說完扭頭就走了,他像一個長者,訓完話,點化完一個未開化的後輩走了。留下一個呆頭鵝似的曹智,繼續站在那充滿死亡氣息的雪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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