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這個大將軍現在可以說已經名存實亡,他不但一直以來不能左右許都、或是朝廷的軍政要事,甚至不能入主許都朝廷。現在更是隻等着曹智的大軍踏進鄴城,就算正式消亡,並在獻帝的這一朝中除名了。
而華歆、王朗等被曹智收留的天下頗有名望的名士,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丟了自己原先的地盤,但在天下名士中聲望頗高。給了他們曹智新政體系中下三公中的太保、太師虛名,只不過是要以他們的道德崇重個名望,以正這些官職之名,讓天下名士、清流人士看到了漢室復興的希望,並沒有實權。
曹智的目的就是在大清洗之前,先安撫好大部分的朝中士大夫,並且做出一番只追究首惡。不能讓朝廷人人自危的先亂起來,那些還在惶惶不可終日的小魚小蝦大可放心,他是不會追究的,甚至有些與袁紹通信行列的人,還莫名其妙地被他升了官。
但實際權力曹智和他的親信還是牢牢掌控的,特別是軍權。在政治上鼓勵和扶持一批清流士大夫,一來是要緩解他抓了孔融這樣的聖人之後的不利負面影響,二來也是要爲自己受封“吳公”蓄累影響和支持率。
而且也隱隱預示了曹智準備爲自己登上更高職務“丞相”,而在做準備。
曹智的這一系列處置,是頗顯成熟和老辣的。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這份封賞令中依然沒了尚書令荀彧和毛玠的名字。
又加上這兩人被夏侯淵提前請出場之舉,令底下的衆人不難看出和聯想到些什麼。看來一些都是如人們猜測的那樣,曹智就是要追究幾個首惡了。
在頒完封賞聖旨,鍾繇又正好打完崔琰的屁股回來覆命。曹智遙控的一些列動作,即震懾了一下許都朝堂,也在打一把擼一把的同時重新穩定政局。
接下來,看明白其中關鍵的殿上大大小小突然都跑出很多人來,跪在殿中,向獻帝請罪責罰的同時,一一主動承認起自己曾經或多或少與袁氏有來往的罪行。很快朝堂之上掀起了一陣自我揭露罪行的風波,在這些人看來,他們的罪行不但不會被曹智追究,最多像崔琰一樣被打頓屁股。但接下來可能被曹智賞識,甚至出位,官職再上一個臺階的可能都有。
那些之前害怕曹智會兵敗官渡,而暗地裡與袁紹提前有書信往來的,本身就是些機會主義者和貪生怕死之輩。本來還在爲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忐忑不安時,現在卻不但沒等到懲罰,還看到不小的好處。那這幫人還不見縫插針,趕緊擠上撈好處的末班車。
於是,一場朝堂上搶出承認罪行,要求責罰鬧劇似的**在超乎李儒等人的想象下,迅即鋪成、傳播開來。
第二日清晨,東方第一線陽光照耀在許都的皇城之上時,後宮的長壽宮的偏殿中,當御史大夫郗慮和新近三師的華歆帶着幾十虎賁侍衛闖入這間偏殿時,伏後正趴在劉協的跟前,痛不欲生的哭着。
被廢后,打入冷宮,昨日她就已經知道,並已經被強行移居長壽宮。
“這是爲什麼,爲什麼?”看見一羣凶神惡煞似的侍衛闖進殿中時,伏壽哭的更大聲了。但她的痛哭除了引來劉協陪同的一陣落淚外,對其他人沒有什麼影響。
“廢皇后伏壽,尊曹公令,請皇上降旨,賜其自縊!”華歆目無表情的道明來意後,就聽伏壽狼嚎似的的悲呼又起。
“陛下,陛下,看在你我夫妻一場的面上,你不能讓臣妾活一命嗎?…….”
此時拿着不知是曹智親自,還是出自他那個屬下之手草擬的聖旨,劉協已是哭的兩眼發花,泣不成聲。
對於妻子的央求,劉協只能扶着伏壽的亂髮,淚如泉涌道:“我救不了你,怪只怪你,不該圖謀曹愛卿的權利和性命……”
“我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郗大人,郗公,你去幫我對曹吳公說,我以後一定安分守己的做人…….”伏壽轉而撲到郗慮腳下,不顧往日之母儀之尊,抱着郗慮的一條腿哭喊着央求道。
對於哭的如梨花般的伏壽,郗慮沒有同情,更不敢有。他不耐煩的眼望獻帝處,用力抽調被伏壽抱伏的腳,催促道:“請皇上用寶!”
說話間由華歆陪侍着的傳國玉璽被恍然間遞到了劉協的面前,劉協從來沒有象今日這樣如見蛇蠍般的看到這枚代表他帝位的傳國玉璽。
劉協想躲,但卻怎麼也躲不開。在華歆和掌璽印官的服侍下,劉協木偶般的拿起玉璽,在那道草擬的聖旨上用了寶。
“放開我,放開我……”
接着任由伏壽如何苦苦喊叫,就被虎賁侍衛們拖走了。
建安四年伏皇后因怨恨曹,與父伏完密謀曹,通敵袁紹,但事情泄漏,曹將伏後禁閉冷宮逼其自縊,所生二位皇子亦被鴆殺。伏完也與令其回家養老的第二日,暴斃家中。是不是被殺,還是自然死亡,無人得知。反正伏後和伏完的死,官方宣稱的結果,他們都是暴病而死。對伏後甚至還是仍按皇后禮儀厚葬。她的兄弟伏德、宗族因之被株連喪命者有百餘人之多。
隨後,被曹智入獄的孔融,也以朝廷的名義宣示了孔融罪狀令:太中大夫孔融既伏其罪矣,然世人之採其虛名,失於覈實,見融浮豔,好作變異,眩其誑詐,不復察其亂俗也,融違天反道,敗倫亂理,雖肆市朝,猶恨其晚。更以此事列上,宣示諸軍將軍將校掾屬,皆使聞見。
在這份罪狀令公示天下後,也就等於給孔融這位孔門之後,正式最後的定了罪行。不久後,孔融也被獻帝賜死於獄中。
遵照曹智的密令,在斬殺孔融之後,他的";心腹";兵將們又殺死了許都數百與之有關的人和氏族成員。甚至他的家人也未能倖免於難,妻子、孩子皆被株連。對於孔融之死,大部分人已經到了在預料之中,和能接受的心裡,以及道德範疇的認可。但對曹智株連其族氏,還是在意料之外,和感到恐怖、恐慌的。
這次駭人聽聞的血腥案件,立時震驚了全國。人們很難理解和想象,剛剛取的官渡大捷的曹智爲什麼要進行這樣一次血腥的清洗。這是多麼的殘忍、野蠻,在他們想來,曹智在即將榮封吳公之際,應該要表現的寬容和仁慈些。
曹智爲何要颳起這股血雨腥風,漢帝國上下人人自畏之時,自有消息靈通人士迅即傳出了曹智在陽武袁紹大營查獲大量許都和帝國官員與袁紹的親密的私人信件之事,還有這其中牽扯的多名尚書、高官,甚至曹氏宗室成員也有牽扯其中的消息。
之後隨着時間的推移,許都政局的越來越穩固,人們也開始在談完曹智的兇殘的同時,開始慢慢理解曹智爲何要這麼做的道理。
在許都經歷一場大地震之後,距離二三百里的中牟上演着一場更悲壯的生離死別。
這是一個悶雷沉沉的夜,中牟曹智臨時行猿的後院東閣。曹智手上捏着一份關於孔融的罪狀,堂下鞠躕不安的跪着兩人,一人名叫路粹,一人名叫郗慮。
這兩人是來複命對於孔融、伏後等處理結果的彙報和報告他們的功績。以及郗慮以獻帝特使的身份,來宣佈曹智被封爲吳公,並加九錫的聖旨。
曹智倒是沒有多加註意那份封賞的聖旨,而是在看完郗慮呈上羅列孔融罪狀,頷首微笑着,表現出了滿意的神情。但很快,曹智的臉又冷漠了下來,就算曹智心裡對這份罪狀不僅滿意,甚至有些驚詫,也抵不過他即將要面對兩位一直以來肱骨之臣的傷心。
“兩位做得很好,路粹,從今日起,你就留在我身邊做個主簿吧!”曹智慢悠悠的說道。
曹智的封賞,立時引來感激涕零的路粹伏地叩首道:“謝主公,粹從今往後一定追隨主公左右,以效犬馬之勞,絕不背棄……”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郗大夫,去叫他們進來吧!”
曹智無情打斷着路粹的表忠心之言,接着就叫郗慮去傳叫早已等候在行轅外的兩人。
這兩人自是曹智等了許久,又極不願面對的荀彧、毛玠兩人了。
此時一聽終於到了見面的時刻,這間東閣中除了曹智在黯然神傷外,其他人大部分都處在同樣的情懷中。
此時的這間東閣中,出了曹智外,還有郭嘉、鍾繇、李儒、賈詡等一杆曹智的親信,也都早已到場,等候着這一場中牟之談的到來。
不一會兒,當曹智感傷的凝望着窗外出神之際,兩個身着白衣的待罪之人,被幾名兵衛護送着走進了這間東閣。
當荀彧和毛玠一出現時,郭嘉等人一下子都依照平日裡的尊重態度起身相迎。但很快有意識到,這兩人如今已是待罪之身,身份、地位如今已是今非昔比。甚至已經不用,也不夠資格受他們如此禮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