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的院子很破,沒有一點現代化的痕跡,甚至連磚都是那種土黃色的。
昭明月顧不得形象了,她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也破了好多洞,腳被磨出了血,狼狽不堪。她實在是跑不動了,繞到土房子後面不顯眼的地方。慢慢滑落下去。
她忍不住哭了,沒有辦法了,要是那個楊主管追上來,她肯定沒命了。現在看來。賴曦死的實在是過於慘烈,她實在不能想象,什麼樣的仇恨,讓那個男人殺死了賴曦,他現在像是一條喪家之犬,只剩下瘋狂和可怕。
眼淚流下來,落到嘴裡,她乾涸的嘴脣動了動,又不敢發出聲音,她逃出來大概一個多小時了。
那個人肯定發現了,說不定馬上就追上來了。她最後的理智告訴她要繼續跑。她好像聽到遠處的山林裡傳來一些聲響,聽起來很多人。她更害怕了,捂着嘴,儘量不要哭出來。
昭明月磚頭看着自己的足記,那些腳印肯定會很快暴露她的位置。
她奮力撕下一段布料的裙子,這差不多是她最後的力氣了,乘着聲音還有些遠就簡單的包紮一下。
血慢慢的侵入布料,鮮紅已經刺激不了她了,她很痛,但是這也有好處。
憑着身體的疼痛,昭明月儘量不讓自己暈過去。踉踉蹌蹌的,向着田野走去。
已經半夜了,今晚上的天氣很好,月亮高高的掛在中央,沒有烏雲,明亮的月色可以照亮她的路,她不得不擦乾眼淚,眼前的路好長好長,她是憑着最後的意志控制自己繼續行走。
她的頭腦已經不清楚了,可是這拖着破碎的身體她走不了不遠,所以她能感覺到,後面的人離她越來越近。
昭明月聽不清聲音,耳邊只有嗡嗡的炸裂聲,頭也要裂開了。求生的慾望支配着她,讓她不肯放棄前進,她想活下來。
如果被抓回去……她或許就沒命了。
離的近些,那些人衝到了她的前面。血不停的流淌,彷彿要把渾身的血流乾。
她本能的護住自己,手只能顫顫巍巍的動一下了。她痛苦的喊出了一聲:“不要過來!”聲音很小卻十分有力量。
她擡起頭,是沈映年那張皺在一起的臉。月光在他身後,微微映照着他心疼的眼神。
是他……他來救我了。
昭明月最後的意識裡,沈映年抱起了她向前走。後面好像有很多警察,有醫生,護士。
還有好多好多,在她昏迷的最後一刻,他從逆光之中走來,她感覺到一個溫熱的胸膛,然後就沒有意識了。
沈映年和警察一起不停的查看監控,希望找到昭明月被綁架的路徑。綁匪顯然十分謹慎,他們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大概確定她的位置。
那是一片荒棄的工廠,水泥地,還有一些雜草。不過這一帶工廠十分之多,沈映年知道,不可能一個一個的找。
他從中間找,吩咐助手去北面,警察一部分去了南面,另一部分去了東面。
他是跑着的,汗水慢慢沁透了他的襯衫。在哪裡呢?他此刻爲自己丟下她一個人看成品而感到難過,就這麼一小會她就出了一些意外。
都怪他。他本來是想直走的,意識告訴他往西,他推開倉庫昏暗的門,走的很小心,生怕驚擾了綁匪。
他轉到一個偏暗的角落,好像是個廁所,他還沒到就感覺到了有一些味道,果然一轉角就看到了楊主管。
“別跑!”他大聲怒斥,綁匪回過頭來就看到他了,他顧不得廁所裡面的昭明月,踉踉蹌蹌的向前跑。
沈映年拿起對講機,給其他的警官報告楊主管的位置。那邊聽到聲響,來了幾個人,正面相逢,犯罪嫌疑人沒有槍,只是持刀。
他拿着刀揮舞,脖子上青筋暴起,十分瘋狂。“別過來,別過來。”他失去了人質,要是警察一槍崩了他,他也就沒命了。
領隊拿着大喇叭:“犯罪嫌疑人,你現在已經被包圍了,我勸你立刻放下刀自首,否則將從重處罰。”
警官義正辭嚴,死死的盯着綁匪。
沈映年隔着他有大概五米遠,他紅着眼睛:“昭明月在哪裡?”
楊主管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昭明月?那個賤人!肯定是她趁着上廁所的時候溜了,果然,他還是太善良,下去不手。
楊主管爲他剛剛放任昭明月上廁所而感到後悔。他失去了唯一可以利用的人質,如果被抓回去……肯定不是被槍斃就是在監獄裡面度過他的下半生。
他揮舞着刀,卻如同一隻困獸失去了獠牙,只剩下張牙舞爪。大概是這麼緊張的場景,他已經完全不緊張了。
“沈總,這一切都是因爲您吶,如果不是您,我怎麼會失手推下賴曦?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失去工作?如果不是你,昭明月也不會被我綁過來。”他的眼睛更加猩紅。
“哈哈哈哈……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說完就衝向一個警察,妄圖殺出重圍。持槍的警察爲了保護自己不得已開了一槍。
“碰!”一聲巨響,周圍的一切突然陷入了安靜,就在一瞬間,楊主管已經死了。
一陣烏鴉啼鳴,不論是警察還是沈映年這幫人都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沈映年反映過來,他衝過去先搶過了綁匪的刀。“昭明月呢?我問你明月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
犯罪嫌疑人腹部中槍,沒有了聲響,眼睛也閉上了,沈映年卻不停的搖晃着他。一直不停的追問他昭明月的下落。
警官的領隊把他拉開。“昭明月一定會沒事的。他已經死了,你快放開他吧。”
“不,你起來,告訴我明月在哪裡?”沈映年近乎偏執。“救明月要緊,我們趕快去找尋她的下落。”王宇博一開口,沈映年彷彿就清醒了。
他回到廁所,看到那個小小的,低矮的窗戶。她一定從這裡跳下去了。有了這個信念,他跟着警察和自己的隨從一路尋找着昭明月的腳印向前行進。
那些血跡觸目驚心,沈映年無法想象,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同時他也是欣慰的,她勇敢,有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