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沒有記錯,這紅衣應該是林無相的。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林無相這樣的土豪纔會穿這麼豔麗的衣服,關鍵是上邊還層層織進去閃着流光的金線,即便是鳳于飛也未必會有這樣的手筆。
凰肆聞言嘴角抽了抽,頗有些嫌棄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紅衣。
自從跟着凝歌在壽春樓出來,他就要時不時的穿上這件衣服在雲城中晃盪,算起來已經是有七八日了,這豔麗的顏色實在是叫人難以招架。
“那天有人穿着這衣服闖進都督府,叫在下穿上他的衣服來救你。所以就有你看見的一幕了。”凰肆無奈道。
凝歌揚眉,連忙追問道:“那人呢?”
凰肆有些奇怪的看向凝歌:“那人對你很重要?”
凝歌點了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許久才道:“確實很重要。他救過我性命。”
凰肆挑眉:“真是奇怪,在這運城裡,似乎誰都救過你性命。我記憶中救過你的次數也不下一次,倒是不見你有多麼的稀罕。”
凝歌眨了眨眼,就想起那日在不周山莊城牆上萬劍齊飛的場景,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抿脣道:“怕是凰九已經得到了我的消息,那日在不周山莊,不曾見到皇上就首先被人擊斃在牆頭了。”
凰肆一頓:“那人就是林無相?”
鳳于飛前些日子圍剿不周山,卻因爲手下的將士斬殺了作爲人質的心水姑娘而鎩羽而歸,凰九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心水對於鳳于飛的重要性,只怕那軍中的人也是她安排好的。
她要的是所有能吸引鳳于飛的女人的性命,包括這個不起眼的心水。
當然,凰九也會多有猜測,派來的人怕是很快就要到雲城了。
“確實。”
“那日來的時候,看起來好像是受了傷。”凰肆若有所思的回憶起那日的場景,眼角跟着劇烈的一跳。
在這個世上,能威脅道他的人呢實在是不多,這其中,大概就要算上林無相一個。凰肆第一次受人壓制,一覺醒來就倒在別人的刀口上了。
“你是凰家人對吧?”林無相聲音冰冷,帶着壓抑的痛苦。
凰肆微一沉吟,卻猜不透這個能在自己熟睡的時候綁定自己的人到底是誰。
“是。你要做什麼?”凰肆沉聲道。
林無相卻什麼都沒說就收了手中的彎刀,開始寬衣解帶,不多時就把身上的一套紅衣脫了個乾淨,揉身就跳出了窗口,空氣中卻四散着他用真氣傳過來的話:“穿上這衣服去壽春樓,救她。”
凰肆不知道這個她指的到底是哪一個,但是腦子裡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凝歌,當下也就不敢多耽擱,穿了衣服就往壽春樓趕,這纔有凰肆忽然穿着紅衣十分應景的出現在壽春樓的場景。
彼時凝歌正在扯謊說顏鳳嬌勾引的人正是凰肆,卻不想真的凰肆來了,卻一點露餡的痕跡都沒有,簡直就是天衣無縫的默契,奈何這默契卻不知道是屬於林無相還是凰肆呢……
凰肆從亂葬崗把凝歌送回了雲府,正應迎上焦急等待的雲殤。
“雲蒼說,你去了亂葬崗?”雲殤一把攥住凝歌的袖口上下打量,知道確定凝歌安好才長舒了一口氣,這纔有功夫看向跟在凝歌身後的凰肆,拱手笑道:“還要多謝都督大人。”
凰肆揚眉,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一把摺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掌心,笑道:“在下救下的是想救的人,擔不起雲城主這一聲謝。雲城主還是在家裡好生的養傷,免得傷了元氣,這雲城可就真的要大亂了。”
說罷,只向着凝歌點了點頭,轉身就消失在夜幕中。
雲殤蹙着眉頭,還在仔細思量凰肆話中的警告味道,看來今天晚上的事情不簡單呢!
這雲城,怕真的是要掀起一番風雨了。
這風雨欲來的夜裡,總是暗沉的叫人難受,雲殤幾次想要開口問些什麼,比如凰肆身上的紅衣,比如凝歌出現在亂葬崗,但是瞧見凝歌神色悠遠,出口的話終究是成了:“時間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凝歌頓了頓,忽然道:“凌雲布莊要趁早開業,否則待到劉生喘息過來,我們怕就不能喘息了。”
雲殤腳步轉了個方向,目光柔和的能掐出些水來,深情款款道:“只要你想,什麼時候都可以。雲家的大門始終爲你打開。”
凝歌面上一陣尷尬,匆匆帶着七九回日初閣。
不是她看不見雲殤眼中的深情,只是因爲太過清楚那裡的深情,纔會覺得畏懼。
如今的凝歌不是凝歌,只是一個尋常的丫鬟,甚至不能以真實的身份面對衆人,這樣的自己和雲殤有云泥之別。何況凝歌心中的人,從來都不曾換過位置,她暗暗的告訴自己,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他日更好的回去,重新站在那人身邊,不必交付生命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是堅定了一百次的信念,凝歌卻始終不能放下,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不能安睡,腦子裡漸漸混沌起來,莫名就想起了那天奪窗而去的林無相。
他對女人過敏的,那天大夫人那麼靠近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反應。凰肆說,林無相看起來像是受傷了,不會真的有那麼嚴重吧?
唉……這人呢?許多天了也不見出現一次,就連雲湛也莫名跟着從雲府消失了,想要尋個問話的人都沒有。
很快就過了午夜,即將黎明,安靜的房間裡卻陡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開窗聲音,凝歌倏然睜開眼睛,身子順勢就要往牀裡面滾去,動作只做了一半,腰身就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結結實實的攬住。
一股子青竹的想起縈繞而來,伴着那人衣衫上特有的磨砂感覺,凝歌瞬間安靜下來,小心的掙脫開腰間的大手,道:“林無相,你放開。”
“呵呵……姑娘夜半不曾睡,可是在思念在下?”林無相悶悶的聲音穿過來,手上的力道卻是當真鬆了下來,斜斜的撐着身子側躺在凝歌身邊,一雙鳳眼裡都是笑意。
“你難道不會敲門?”凝歌無奈扶額,想起來林無相幾乎每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都像是鬼魅一般,而且從來不走門。
“只有窗戶沒鎖。
凝歌總算是在現代練出來的,纔不至於對這樣孤男寡女同牀共枕的事情太過尷尬,但是看見林無相那張妖孽一般的臉,心裡多少是有些能看不能動的憤懣,側身就要下牀去點燈。
“我去點盞燭火。”
“急什麼?”林無相大手一伸,就攬了凝歌腰肢,長身一翻,就把凝歌壓在了身下。
依舊是紅衣揮灑,就連綰髮的白玉發冠也不曾變,墨發柔軟的鋪散在凝歌耳鬢,直到那堅挺的鼻子幾乎碰到了凝歌的脣,凝歌才陡然意識到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她被壓了!
腦門上登時泛起三道黑線。只覺得林無相呼吸之間的氣息都變得灼熱滾燙,一下一下拂在凝歌襟口,燙的整個脖子都是滾燙的。
“林無相!”凝歌出聲警告,聲音裡帶着些惱意。
林無相聞聲擡頭,淡淡的應了一聲:“恩。”
聲音些微有些嘶啞,好似在喉嚨裡滾動一圈出來的聲音,聽得凝歌所有的知覺都在往腦門子上衝,整張臉都漲的通紅。
她以爲林無相是天上謫仙,無情無慾的。
而且!他不是隻在乎他那個已經死去的妻子麼?!這充滿情慾味道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凝歌開始奮力的掙扎起來,只不過身子一動,就感覺兩人的衣服在摩擦之間漸漸的打開,林無相那妖孽,身上的衣服從來都是鬆鬆垮垮的繫着,這麼一掙扎,露出了清晰分明的鎖骨,鎖骨之間吊着一顆狼牙形狀的吊墜,搖晃之間,正好抵在凝歌嘴邊。
這曖昧的姿態叫凝歌十分的尷尬,儘量小心的不去觸碰到林無相更尷尬的地方,她可不敢保證妖孽不會變成魔鬼,跟不敢保證自己在現代那三腳貓的摔打功夫能敵得過面前功夫要勝出雲蒼許多的林無相。
該死的!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境地的?
“別動!”林無相低聲道,聲音更加的嘶啞,緊緊的鉗制着凝歌的手,把頭埋在凝歌脖頸邊,長髮浮動,刺的他喉頭髮癢,身子跟着微微的顫動起來。
“你……”
“亂葬崗的月光可好?”林無相忽然道。
凝歌一愣,旋即死死的盯着帳頂,咬牙切齒道:“你跟蹤我。”
林無相嗤笑了一聲:“我倒是想問問你,爲什麼要我去勾引那噁心的女人。”
凝歌聞言挑眉,促狹一笑:“難不成你去亂葬崗,就是爲了看看大夫人的屍身?”
林無相面色一黑,瞧着凝歌微微揚起的脣角,邪氣又戲謔的。不知道是嘲笑激將了林無相心裡的不甘,還是因爲那樣的脣角太過美好,總是林無相心思一動,就覆了上去。
柔軟入骨的,帶着淡淡的桃花味道。
唔……桃花味道。
“唔……”林無相捂着嘴巴倏然推開,瞳孔猛地放大,定定的瞧着躺在牀上的凝歌摸去了脣角的血跡。
“你這女人是屬狗的?”林無相惱,身上本能的變得冰冷起來,看着凝歌的眼神都不帶半分的溫度。
奈何凝歌皮已然是被練出來了,絲毫也不怕這殺死人不償命的冷眼,向牀裡面接連退了幾步,反脣道:“你是屬豬的?”
“什麼意思?”林無相揉開了嘴上的一團鮮血,皺眉問道。
嘶……這女人下口真夠狠的……
“豬都喜歡拱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