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安靜的聽着。 交易的所的內幕,一層層的在他面前抽剝了出來。 幾個理事玩弄着價格,拋空拋利。 靠着商人們的血汗再吃商人們的血汗。 幾個浮沉下來,賬面上走的天衣無縫的,卻肥了自己。
聽了半響了。
“好了,諸位,這個事情我明白了。 但是總要有人出面說是不是?月生並不知道里面的道行。 人多嘴雜反而壞事。 ”
杜月笙笑眯眯的:“我看呢,這個事情只要能夠有機會讓你們說了,也有機會查了。 你們想必是可以查個清楚了吧?”
“杜先生,是的。 這點我們還是知道的。 怕就怕他們銷燬資料。 ”
“在你們出杜公館的一刻起,如果他們銷燬資料,我負責把你們損失的錢給你們。 ”杜月笙淡淡的道。
一屋子商人慌忙站了起來,連連不敢。
杜月笙搖搖頭:“我若答應幫忙了,自然如此。 俗話說有理不在聲高。 來,你們選兩個人好開場。 如何?”
顧永園再次站了起來:“杜先生,這個事情是我請你的,自然要我去說。 ”
“永園出來我更放心。 ”杜月笙點點頭:“墨林,叫嘉裳,福全,阿力。 ”
“是。 ”
隨着萬墨林出去。 一轉眼,焦文斌就帶了他們進來了:“月生哥。 他們正在公司地。 剛剛一起回來。 ”
“好。 嘉裳,今日晚上開始,跟蹤住所有紗布交易所的理事。 暗中派人看了交易所。 不要打草驚蛇。 ”
顧嘉裳點點頭:“我這就去。 ”
“福全阿力,來,認識認識永園。 明**們選派些面生的兄弟,跟了永園,不許任何人碰到他。 做的不舒坦的。 給點教訓。 永園要說話的。 ”
李福全和丁力一笑:“是。 月生哥。 ”
“諸位。 ”
杜月笙一拱手:“那就這樣吧。 永園明日上午開市的時候,進去好了。 今晚各位請注意保密。 這方面就不要兄弟說了吧?”
“謝謝杜先生,謝謝杜先生。 ”
看着面前商人們客氣地臉,杜月笙搖搖頭:“你們財力也雄厚,就是性子軟弱。 當年走南闖北的勇氣,隨着腰包鼓起就丟了。 諸位,團結一心纔是裡對地。 明日事情起來,可要齊心纔是。 ”
一羣商人被杜月笙說的面紅耳赤。 卻無語相對。 杜月笙哈哈一笑:“好了,好了,事情做好就成。 今日還有客人,便不留諸位了。 請。 ”
“謝謝杜先生,謝謝杜先生。 ”
“月生哥,這個事情你看怎麼辦?”焦文斌看着杜月笙。
杜月笙指了下外邊:“這些人都抗不住了。 何況滬上那麼多散戶?多少人要跳江呢。 做事不留餘地。 不是這個法子。 我既然答應了,就幫到底吧。 你馬上幫我聯繫下巡捕房。 明日做好事情。 ”
“是,那月生哥,這棉紗生意你說我們動不動?”
聽了焦文斌說的,杜月笙笑了:“怎麼,文斌,現在錢多了?輪船的生意上還要呢。 ”
“這不是看也能夠賺錢麼?呵呵。 ”
“文斌,你記得,既然今日做了這個忙。 那麼這個生意沒做就不碰了。 天下賺錢的路子多着呢。 幫人忙後又進這個事情,傳出去就讓人心寒了。 那麼損失的可就不是一點點。 ”杜月笙敲着叫焦文斌的腦袋教訓道。
焦文斌捂住頭:“哎呀。 哎呀。 曉得曉得了。 月生哥和你說事情呢。 ”
“說吧,結婚後怎麼沒以前穩重了?倒是丁力和你像倒過來了似地。 ”杜月笙笑罵道。
焦文斌打了個哈哈:“聯奎今日遇我的。 他忙的沒時間遇你了,大通輪船因爲生意難做,加上其他方面調了資本去補償虧空。 現在經營不善。 聯奎請來的,鎮江楊家的管北想了,是不是能夠去動動心思收了?”
“楊管北年輕,但是腦袋好。 恩。 ”
杜月笙琢磨了下:“不過不是這麼好收的吧?大通生意難做?”
“是,對了,還聽說蘇北水路不太平。 ”
水路不太平?
杜月笙搖搖頭一笑:“四老爺家傳的生意經,是本分人,又是狀元出身,書香門第。 也難怪了,遇到那些水路上的漢子,不曉得怎麼對付纔好。 這樣,你讓楊管北想個章程,年輕人要考考地。 看的過去,就放手讓他幹。 ”
“是,只是怕年輕不服衆。 ”
“我也年輕來的,你也年輕着。 做出事情。 做地好事情,誰不服他有我在,再不拂服我?那就滾蛋。 空長歲數沒個見識的廢物多呢。 用那些人不用人才,我老了,你老了,怎麼辦?”杜月笙瞪着焦文斌:“你最近這是怎麼了?不像你了。 ”
“我,我哪裡有。 ”焦文斌委屈的看着杜月笙。 不服氣地頂嘴道。
“知道你忙,做事也盡心。 哎。 ”
杜月笙無可奈何的看着他:“算個賬。 文斌。 再過十年我快五十了。 你也四十了吧?那時候再找接替人用?什麼事情還是我們忙前忙後?要接替現在就要培養了。 讀書識字還說個百年才能樹人。 這工作經驗沒個五六年帶着,哪裡接的上班?這纔是我們又一大事!曉得?”
焦文斌聽了杜月笙的話,頓時滿面羞愧:“是,月生哥,這點我沒想到。 ”
“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 ”
杜月笙眉毛一揚:“曉得這個道理,用好了,過幾年。 你就能夠接我地班了。 ”
“啊?那月生哥你幹什麼?”
“我學金榮哥不行?”杜月笙蠻不講理似的瞪着焦文斌。
焦文斌傻乎乎地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天,兩個人全笑了。
一夜過去的很平靜。 上海是遠東的中心,小到市井百姓,大到江湖廟堂,那政治經濟,乃至數國之間的暗自交鋒。 都是擁擠在這片相對來說,小了點地土地上。
還有條黃浦江在嗚咽着。
可是並不是每時每刻都有事情發生地。 就連一貫會折騰的蠢貨永野望。 也在喝了點酒後,酒品及其差地砸了兩個杯子,然後睡着了。
暴風雨前,寧靜是力量的積蓄。
大自然裡是這樣的,江湖也是。
沒有人察覺到交易所周圍隨意走動着的年輕人們,抱着繼續發財夢想的理事們也是的。
他們不知道從昨天到今天。 多少的眼睛在看着他們,每個他們走過的路口,每個他們停駐過地弄堂。 那些偶爾看了他們一眼的年輕人,組成了網,網中是不知不覺的他們。
滬上懷揣着發財夢的人們,陸續的走進了交易所。
他們在期待着,今天能夠逆轉昨天的厄運。
可是隨即他們就失望了。
繼續地虧,繼續的,一個個小小水潭裡的水,就這麼不知不覺的。 又沒了。 一個個用這種合法方式賭博着的賭徒們。 眼睛已經紅了。
“他**的,哪裡有這種事情。 必定是有人玩鬼!我要查賬。 ”
在今天再次看到四日來相同的情況後,顧永園心裡裝着杜月笙的支持,大聲的吼叫了起來。
“就是棉紗原價一直暴漲,肯定是有鬼,老子做了這麼多年,沒見過。 ”
“就是。 ”
每個人都覺得這個事情不正常。 只是那些膀大腰圓的人站在那裡,維護着所謂地秩序,所以沒有人敢出頭。
但是現在有人叫了,叫地那麼的振振有詞,仇恨着地,盲從的心理讓交易所裡,漸漸的喊出了一條嗓子。
其中當然有杜月笙手下的功勞。
人來人往的交易所,沒有誰會注意到多了十來個生面孔。
羣情洶涌着。
交易所的人,慌了。
顧永園在狂叫着幾個理事的名字。 幾個理事火了,帶了場子裡的場務人員,想着顧永園奔來。
氣氛一下了凝重了起來。
大部分的人,都看向了這裡。 這就是人的心理,店大了欺客,那麼人人就縮頭。 客大了欺店了,自然羣情就洶涌了。
不屑的看了看周圍躲閃了開去的,麻木的那些人。 顧永園憤憤的吼道:“要幹嘛?作弊了還完黑的?”
“給我把他……..”
人羣徹底的安靜了,洶洶而來的幾個理事,和一羣手下也楞住了,他們的動作就像個石化了似的。
因爲顧永園的周圍忽然的出現了十來個人。 十來個眼露精光,一臉彪悍的漢子。
他們狠狠的,帶着挑釁,不屑,和冷漠,瞪着交易所裡的人。
把顧永園護住了。
顧永園憤怒的繼續叫了起來:“查賬!你沒鬼怕什麼‘
這意外的人馬出現,人羣又洶涌了。 顧永園沒有愚蠢到恥笑那些冷漠的人,他反而回身號召起來:”大家說對不對?查賬!“
”查賬“這次人羣的口號整齊的很。
他們有槍!
看着那些精壯漢子手按在腰上,眼神凌厲無比。 面沉如水。 一言也不發,那種氣度,是出手就取人頭的。 對方那殺氣騰騰的感覺,作爲人家目標是清楚的很的。
幾個理事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那裡,巡捕房?報警!這是他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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