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的時候起,湫就是一個淘氣孩子,自小無法無天,小錯不斷,好在大事不犯。大抵是太淘氣的原因,同歲的孩子裡極少有和湫關係特別好的,椿是唯一一個。
椿從小就是一個善良倔強又心軟的姑娘,每次她沿着長長的石路小巷,路過湫的家,湫最喜歡靠在窗邊,故意打翻手邊的盆栽。
陶製的碎片混着溼漉的泥土和頹敗的白色海棠砸在椿腳邊,椿嚇了一跳,擡起頭剛好看到白色短髮利落的少年懶洋洋斜坐在窗邊,沒誠意的道歉。
“對不起啊,我沒看到有人。”
聽這語氣,分明就是故意的。
“看你閒着沒事,要不要一起去松子哥那裡?我幫我媽買點酒回去。”椿撫順耳邊被風吹亂的短髮,秀氣漂亮的臉被冷風吹得有些白。
再擡頭看湫的時候,高窗邊早就沒有他的影子。
椿無奈的笑笑,以爲他嫌無聊不去,轉身就走了。
“喂,你倒是等我啊我!”湫從一層層的樓梯下跑下來,追上走了好遠的椿。
松子哥家的酒最香醇純正,椿爸最喜歡喝松子哥釀的美酒,椿打了一壺海棠釀,清冽的酒香飄散在空氣中,有種微醺的味道。
湫一把拿走椿還沒有拿穩的酒袋,跑遠催道:“快走了椿,天要黑了。”
遠遠的,椿若有若無的聽到他嘀咕了幾句好香。
這傢伙!
“松子哥再見。”椿向松子道別,然後跑出松子鋪子去追湫。
“路上小心。”松子看兩人遠處結伴的背影消失不見,才封上酒罈。
殘餘的酒香仍舊清冽甘甜,久久不散。
湫沒有嘗過酒,他用指尖沾了幾滴,好奇的嚐了嚐。
椿追上來看見湫的動作,立刻叫道:“湫,你不能喝!”
辛辣感瞬間充斥整個口腔,喉嚨被辣得難受,甚至鼻子裡都是酒的味道,湫頓時捂住脖子,扭曲起臉,差點把整個酒袋給椿扔了,“好難喝!”
“我媽說,沒有成年不能喝酒,湫你也還沒有成年。”
“我就嚐了一點點,辣死我了。”湫把酒袋還給椿,白皙的臉被辣得緋紅。
椿看他狼狽的模樣,實在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平時她就總被湫惡作劇,沒想到會見到湫這副模樣。
傍晚的餘暉灑在椿的身上,將姑娘的身影暈得纖細清瘦。
椿偏頭伸出手,對湫說:“你沒有事吧?”
湫頭有點暈,走路步伐虛浮,把手搭在椿的手上,恍惚聽見椿淡淡的說他醉了。湫下意識反駁:“我沒醉!”
椿拽着湫的手臂,把湫拖回家。
黃昏金色的陽光漸漸消逝,在兩個人之間變得蒼白。
不知道什麼時候,椿不見了,他們生活過的地方也不見了,他在如升樓一個人,再也聽不見椿的聲音。
斷斷續續的記憶在湫屈指可數的夢裡清晰分明起來,湫彎起脣角,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刺目的光線照進眼裡,湫眯起眼睛不適的醒來。
彼時,一個明眸善睞的長髮姑娘晃盪着腿,坐在如升樓清冷的走廊欄杆上,挽下無數清澈如水的光,眼睛微轉,看着醒來的湫,奇怪的問:
“你是不是在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