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沒想到,袁旺財竟然是這樣的想法。如果是一年以前,或許他會計較這筆錢。可對現在的朱慕雲來說,這點錢並不算什麼。況且,他還有其他打算,就算這筆錢,全部虧光,他也不會在乎。
“我出錢,你們出力,不能說我是東家,你們是夥計。大家都是兄弟,應該擰成一股繩。這個店既是我的,也是你們的。我看這樣吧,我佔大頭,你們佔小頭。大家共同當老闆,如何?”朱慕雲微笑着說。
“您佔八成,我跟羅泉,各佔一成就可以了。”袁旺財馬上說。他覺得,就是佔一成,也佔大便宜了。
“我佔六成,你們各佔兩成。不用再說了,此事就這樣定下來。”朱慕雲見袁旺財還要說話,擺了擺手。
“這麼說,我很快也要當老闆了?”羅泉興奮的說。
“表面上,旺財是掌櫃,你是夥計。這一點,可不能讓人看出來。等以後,飯館賺了錢,請了其他夥計,你再升爲東家也不遲。”朱慕雲笑着說。
他不擔心袁旺財,就是有些怕羅泉太激動。畢竟,他從一名礦工,到現在飯館當二東家,還沒有一年的時間。希望羅泉能儘快適應吧,朱慕雲暗想。
“記住了沒?千萬不要得意忘形。”袁旺財瞪了羅泉一眼。
“請朱先生放心,我從現在開始,就是飯館的夥計。東家、掌櫃的,能饒我一次麼?”羅忠苦着臉,用一副跑堂夥計的口吻說。
“以後見了我,也不能稱東家。不管任何人問起,我都跟這家飯館,沒有任何關係。甚至,我來吃飯,你們也要裝作不認識我。這一點,尤其重要。旺財,你一定要切記。”朱慕雲叮囑着說。
“請朱先生放心,我一定謹記在心。羅泉,你也要記住這一點。朱先生是有身份的人,在外人面前,絕對不能提起,與朱先生相識。”袁旺財說。
“倒不是這個意思,是因爲我的身份特殊。讓人知道你們與我的關係,對你們反而不好。”朱慕雲解釋着說。
“朱先生,你放心,我記住了。只要出了這個門,我就不認識你了。”羅泉說。
“那也不行啊,只是有外人在的時候,才能裝作不認識。如果朱先生爲飯館的次數多了,還是可以打聲招呼的。”袁旺財說道。
“你們自己多琢磨吧。這裡你們好像又改造了,領我去看看。”朱慕雲說。
“朱先生,我對這裡非常熟悉了,我帶你去。”羅泉馬上說。
朝陽巷下面的密室和暗道,已經是第二次升級了。袁旺財設計了這麼多“地下交通”系統,已經頗有經驗。朝陽巷這裡,不但講究了安全和隱蔽,同時也追求舒適。
以前朱慕雲住在防空洞內,就是用幾塊磚頭,架上兩塊牀板,就算是牀了。現在,裡面是正經八百的牀,還有椅子。
自來水也接到了地下,裡面還儲存了煤炭和柴,另外鍋碗瓢盆什麼的,也都有。還有專門的廁所,再加上糧食和肉類,只要願意,在下面住一年,也不用擔心。
朱慕雲看了看,很是滿意。如果可以的話,他都想搬回來住了。自從家裡多了個玉梅後,他將地下室的通道關閉了。自從日本人來了後,他就沒再在地面睡過。在白石路173號的這段時間,他每天都在房間睡覺,還真有些不習慣。
朱慕雲到碼頭後,將餘國輝叫了過來,向他問起了六水洲最近的情況。昨天晚上,胡夢北跟他說起,周明失蹤已經一天,也不知道現在聯繫上了沒有。但是,該自己做的事情,他還是得做好。
“看守所沒有送新人來。”餘國輝篤定的說。
“三處最近有什麼行動沒有?”朱慕雲問,三處是專職對付**,周明如果出事,最有可能落在三處手裡。
“前天三處行動失敗,昨天史希俠與陳蘭,又大吵了一架。聽說,陳蘭被史希俠,打了好幾個耳光。三處的人,暗叫痛快,說史希俠終於硬氣了一回。”餘國輝微笑着說,陳蘭雖然只是總務科長兼機要室主任,但在三處,簡直就是太上處長。
中統的人,投降之後,原本想在政保局吃香的喝辣的。但是,卻被陳蘭卡得太緊。她在中統的日子,也過得不太好,沒撈到什麼錢。到三處後,連伙食費也想截留一部分。
史希俠開始與朱慕雲合作後,陳蘭手裡的錢,就像流水似的多了起來。但是,陳蘭並沒有因此而改變,反而變本加厲。三處的人,對陳蘭都沒有好印象。
“我說史希俠怎麼晚上纔來,原來如此。”朱慕雲笑着說。他也聽說史希俠懼內,沒想到,狗急的,真的會跳牆。
“朱長官,史希俠的處長,真的會被擼嗎?”餘國輝好奇的問。昨天所有人,都在談論這件事。特別是三處的人,都希望史希俠能下臺。史希俠不當處長了,陳蘭這個“太上處長”,自然也就壽終正寢了。
“不會,他使了錢。”朱慕雲意味深長的說。這只是他故意放出的消息,只是爲了讓史希俠出點錢,再讓他受點教訓罷了。
“看看吧,這才當了多久的處長,就賺大錢了。”餘國輝說。要保住處長的位子,可不是使一點點錢,就能做到的。
“你也不要羨慕別人,有些錢,不是那麼好拿的。”朱慕雲意味深長的說。
“那是,那是。”餘國輝忙不迭的說。他緊跟朱慕雲的步伐,日子也算得很安逸。雖然不算大富,但也算小康。至少,比一般人家,那是強得多了。
餘國輝走後,朱慕雲去了二處,徑直去了總務科的辦公室。在自己的辦公室,朱慕雲覺得不太安全,但在華生這裡,反倒沒事。
既然餘國輝那裡,沒有新進的人,那很有可能,就在警察局的看守所。別看張光照曾經當過看守所的所長,但在這方面,他更相信華生。
“你去趟警察局的看守所,打聽一下,這兩天他們關進來的人,有沒有一個叫這個名字的。”朱慕雲拿起華生的茶蓋,手指在裡面一浸,在桌上寫下“周明”這兩個字。
“是。”華生看了一眼,用手將名字擦掉。
華生做事,朱慕雲還是很放心的。如果周明真在看守所內,想必不用自己說,華生也會想辦法把人放出來。他在看守所待了一段時間,跟各方面的關係都搞得好,對看守所的熟悉程度,一點也不亞於,曾經是所長的張光照。
最重要的是,華生更加可靠。朱慕雲的秘密,都可以對華生明言。只是,華生知道他的身份後,並不是什麼好事。爲了保護華生,朱慕雲纔沒有告訴他。
朱慕雲回到二處的辦公室後,馬興標已經在門外等候了。看得出來,馬興標很是興奮。不停的在門口踱來踱去,眼是滿是喜悅的目光。朱慕雲瞥了一眼,心裡基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處座,人要是走運了,真是牆都擋不住。”馬興標跟着朱慕雲進了辦公室後,興奮的說。要不是親身經歷,他都會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假的。
“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是不是阿二死了?”朱慕雲隨口說。
“差不多吧。您知道嗎?今天軍統聯繫我了,是真正的軍統。讓我下午,去中山公園見面。”馬興標輕聲說。
“那你去便是。”朱慕雲不以爲意的說。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馬興標在中山公園,見的肯定是胡瑞。而胡瑞是張百朋的情報員,他接到任務後,肯定會第一時間,向張百朋彙報。所以,早上張百朋彙報的事情,應該也跟胡瑞有關。
朱慕雲邏輯思維能力,確實很強。但是,他也無法推斷出,胡瑞竟然能真的發現情報。李玉清和劉慎之已經暴露,朱慕雲暫時還不知道。
“處座,我想,如果真能引軍統上鉤,這個功勞,應該由咱們來領。”馬興標突然說,引誘軍統上鉤,是他與特高課聯手的行動。現在,軍統真的找上門來了,他第一個想的,卻是讓朱慕雲立功。
“立不立功無所謂,誰立功也無所謂。重要的是,要把軍統的人抓住。你馬上向局座和特高課彙報,聽取他們的指示。”朱慕雲擺了擺手,這樣的功勞,他不要也罷。雖然馬興標是好意,但他清楚,想立功基本不可能。
馬興標一走,朱慕雲就給李邦藩去了個電話,向他彙報了,剛纔馬興標所說之事。對此,李邦藩並沒有覺得意外,但是,朱慕雲能在第一時間,就向自己彙報,再次證明了,朱慕雲對自己的忠誠。
“局座,這次的行動,馬興標提議,讓二處來搞。但我覺得,二處的力量薄弱,還是將給特高課爲好。”朱慕雲說。
“這本來就是特高課的行動嘛。”李邦藩笑了笑,朱慕雲倒是有自知之明,軍統可不是那麼好抓的。他們隨身都有槍,個個都是亡命之徒,跟他們在一起,隨時都會面臨死亡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