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白天的時候,朱慕雲可以大搖大擺的回到白石路173號自己的家,使用家裡的地下室。只是朱慕雲依然很謹慎,哪怕一個人在家,每次關閉地下室後,他都得書房的總機關合上。
“木匠”向董正下命令的時候,沈雲浩其實已經帶着行動科的人到了古昌。只是,沒有“木匠”的命令,沈雲浩不能與董正接頭罷了。
什麼時候與董正接頭,也是有講究的。“木匠”的命令沒來之前,沈雲浩什麼都不會幹。此交在府長路照相館,襲擊了政保組後,他對“木匠”的印象,悄然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之前的“鵝卵石”,讓他發自內心的敬佩的話,那“木匠”的行爲,也開始贏得沈雲浩的尊重。能把敵人耍得團團轉,自身一點損失也沒有,這樣的長官,不管在哪裡,都很有威信。
朱慕雲以“木匠”的身份,向沈雲浩下命令的時候,田島拓真纔剛剛從古星出發。田島拓真畢竟是一名病人,他想從古星到古昌,哪怕是坐汽車,也要做足準備工作。而朱慕雲只需要按動幾下手指,就能把命令送到沈雲浩手裡。
接到“木匠”的命令,沈雲浩馬上派人與董正聯繫。之前董正就接到了“木匠”的命令,知道沈雲浩很快會來拿出槍。
“沈科長,你怎麼來得這麼快?”董正沒想到沈雲浩對自己的行蹤瞭若指掌。
“我今天一早就到了古昌。”沈雲浩淡淡的說,昨天晚上的爆炸,震驚了整個古星城。今天一早,他就離開了古星。
這些,都是“木匠”早就安排好的。“木匠”早就算準了敵人的反應,只要嚴格按照“木匠”的計劃行事,哪怕再危險的事,執行起來也是有驚無險。
比如說,明明董正是內奸,“木匠”也有“鵝卵石”的膽魄,寧願承受一定的風險,也敢把董正留着。而且,還讓董正擔任古昌小組的小組長。換成其他人,爲了維持隊伍的純潔,早就對董正執行家法了。
事實上,如果有過人的膽識,以及超強的能力,留下已知的敵人臥底,並非是壞事。當然,沈雲浩自認還做不到這一點,如果他是古星組長的話,早將將董正執行家法了。
“原來如此。”董正暗暗緊張起來,沈雲浩一大早就到了古昌,卻這個時候纔來見自己,不會是在暗中考察自己吧?想着上午,他不但給田島拓真打了電話,還給草島信夫直接通了話,他就非常擔憂。
“武器彈藥呢?”沈雲浩問,這批槍是“木匠”之前交給董正的,明知道董正的身份,“木匠”還敢給董正這批槍,這份魄力他自問沒有。
“在城外,隨時可以交給你們。”董正笑了笑,幸好這批武器彈藥沒有還給田島拓真,否則的話,他現在怎麼應付沈雲浩。
“請帶路吧。”沈雲浩緩緩的說,在管沙嶺的時候,他雖然與董正經常見面,可並不是很熟。但因爲董正之前擔任過郊外組指導員,他對董正還是很客氣的。
甚至,沈雲浩與鄧陽春如果離開管沙嶺,還會讓董正和戴曉陽負責看家。現在想來,當時真是膽大包天。幸好管沙嶺與外界聯繫不暢,否則古星組早就被消滅了。
“請。”董正並沒有察覺出異樣,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神色自然的帶着沈雲浩出了城。
這批武器,已經被他埋在了距離陽邏據點不遠處,有田島拓真的關照,也沒人會打這批武器的主意。董正帶着沈雲浩,很順利的找到了這批武器。沈雲浩清點後,發現東西都都得上。
“董正,辛苦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就是。”沈雲浩清點完武器後,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這是應該的。”董正見到沈雲浩笑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心裡的緊張感突然消失。
“那行,我們先走了。”沈雲浩帶來了一輛手堆車,他手一揮,東西就全部裝上了好。
“你們什麼時候攻打陽邏?”董正見他們要走,忙不迭的問。
“這個嘛,得等組座的指示。”沈雲浩意味深長的說,董正如此關心陽邏的事,看來日本人早有準備。這個時候攻打陽邏,與送死有什麼區別?
“對,對,要等組座的指示。”董正點了點頭,可他心裡卻在罵娘,人到了,武器也給了,難道不行動了?
驀然,董正突然想到,沈雲浩之所以不告訴自己,難道說今天晚上就要行動?他眼珠一轉,馬上關心的問:“沈科長,要不要給兄弟們準備點乾糧?”
沈雲浩帶來的人,並沒有帶什麼東西。如果他們今天晚上動手,當然不用幹糧。但是,如果沈雲浩想再等幾天,就需要古昌小組的援助了。
“暫時還不需要,等我們有困難的時候,一定會請你幫忙的。”沈雲浩拍了拍董正的肩膀,微笑着說。
“都是自家兄弟,這麼客氣作什麼呢?”董正說。
董正雖然沒打探出有用的情報,可以從沈雲浩的表情,他覺得,軍統今天晚上動手的可能性比較大。
沈雲浩走了近兩個小時後,田島拓真纔到古昌。他一到古昌,馬上發出與董正見面的暗號。因爲沈雲浩上午就到了古昌,董正表現得很謹慎。他出門的時候,特意化了妝,還用了好幾種方法,確定身後沒有尾巴後,纔去與田島拓真見了面。
看到田島拓真躺在擔架上,董正很是意外。他只知道田島拓真受了傷,卻沒想到他的傷如此之嚴重。
“田島先生,你沒事吧?”董正關心的問,田島拓真目前是他的聯繫人,如果田島拓真出了意外,他又得找人。對一名臥底來說,頻繁更換聯絡人是大忌。
“沒什麼事,說說情況吧。”田島拓真雖然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但在董正面前,他得裝作滿不在乎。
“沈雲浩已經把槍拿走了。”董正說,至於更多的消息,他也不知道。
“確定是沈雲浩嗎?”田島拓真咬牙切齒的說,他身上的傷,就是拜沈雲浩所賜,對沈雲浩,他現在是恨之入骨。
“是的。他今天早上就到了古昌,可直到下午才與我聯繫。”董正說,他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真是嚇了一跳。
“我身上的傷,就是被沈雲浩炸的。昨天晚上,府長路戴曉陽的照相館,我們被軍統行動科伏擊了。”田島拓真嘆息着說,隨後將昨天晚上的事,簡單的向董正說了。
“早知道的話,我應該將他留下來的。”董正右手握成拳頭,砸在左手掌心,一臉惋惜的說。
以他的身手,當然不可能留下沈雲浩。況且,沈雲浩身邊還有人,就算古昌小組全來,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而且,沈雲浩出現得很突然,根本沒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
“你的任務是潛伏在古昌小組,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便是。”田島拓真緩緩的說。
此次來古昌,一路的顛簸,田島拓真覺得就像受了一次酷刑似的。可是,聽到沈雲浩的消息後,他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將此事交給草島信夫或者朱慕雲,自己又怎麼能新手報這一箭之仇呢。
“是。”董正巴不得交給田島拓真呢,他的任務本就是提供消息,現在消息也通知田島拓真了,槍也給了沈雲浩,剩下的就是沈雲浩與日本人之間的事情啦。
“沈雲浩有沒有提起什麼時候行動?”田島拓真問。
“他沒說,我也不好多問。但是,我想給他送點乾糧,沈雲浩拒絕了。因此,我想他們可能會在今天晚上行動。”董正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希望他們今天晚上會行動。”田島拓真緩緩的說,他已經憋足了勁,等着沈雲浩來襲擊陽邏據點。
然而,等了一個晚上,田島拓真並沒有等到沈雲浩的襲擊。田島拓真又是一夜沒睡,他豎起耳朵,隨時準備着軍統的襲擊。從上半夜到下半夜,從下半夜到黎明,外面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陽邏據點外面,確實有軍統的人。只是,沒有大部分,只是兩名行動人員。沈雲浩早就接到了“木匠”的命令,只要田島拓真在陽邏據點,就不能襲擊。一旦日本人離開,就是他們襲擊的時候。
田島拓真原本身上有傷,需要靜養。可他不顧顛簸,跑到古昌,還在陽邏據點這麼艱苦的地方。換藥打針不方便不說,沒休息好,讓他身上的傷開始了惡化。
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田島拓真終於堅持不住了。他的傷口在惡化,如果不及時處理,隨時可能會奪走他的性命。田島拓真無奈之下,只好報告植村巖藏,希望能回古星治療。
不管如何,自己的性命總是最重要的。軍統不可能一日之間就全部消滅,可要是身體垮了,就算有再多的機會,他也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