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兵隊的美座聡太和本清正雄雖然死了,可並不影響大澤谷次郎的地位。據傳,憲兵隊本部,有意從下面的憲兵分隊調人。畢竟,上次憲兵隊本部損失慘重。除了一名將軍和大佐外,還損失了大半個憲兵小隊。
朱慕雲向大澤谷次郎抱怨,曾山可能會動他。其實也是想激起大澤谷次郎同仇敵愾,曾山雖是政保局的代局長,但在大澤谷次郎面前,什麼也不是。
“如果曾山敢動你,他這個代局長就當到頭了。”大澤谷次郎說,這一點他還真的能做到。日本人在中國人面前,天生有優越感。他如果要護着朱慕雲,曾山也不敢動的。
“那倒不用。”朱慕雲說,雖然曾山步步緊逼,他也不停的後退。可是,曾山還沒有把他逼得沒有退路。
朱慕雲藉着完善省政府安保方案的機會,與楊懷益見好幾面。趁機將汪清海收藏的名人字畫,送了好些給他。要不然,六師怎麼可能被改編爲暫編第一師?
第一師負責古江水上巡邏,也是有油水的地方。國軍和新四軍水上的戰鬥力都不強,可以說幾乎沒有。水上巡邏雖然辛苦些,可是以後第一師走私貨物時,更加方便了。
“對了,這是最近出現的新四軍宣傳單。”大澤谷次郎突然拿出一張用日文寫的宣傳單。
朱慕雲遠遠的看了一眼,看到紙張粗糙,印刷簡易,馬上就明白,這些宣傳單來自新四軍。這種宣傳攻勢,重慶原本也做得很少。最多,也就是在鋤奸時,在現場放一張紙條。像新四軍這種經常性的宣傳攻勢,幾乎沒有。
這是一份來自一人叫宮本的反戰日本士兵,告在華日軍士兵的一封信。宮本在信裡說,他原本也是十一軍的一名士兵,被新四軍俘虜後,被送到了後方的醫院。在那裡,得到了最好的治療。
新四軍寧願自己吃壞的伙食,也要把最好的飯菜給他們吃。而且,新四軍從來不殺俘虜,對待他們這些被俘的士兵,就像對待親人一樣。宮本大聲疾呼,所有在華的日軍士兵,不要再被帝國主義矇蔽。他們對中國的戰爭是邪惡的,註定會失敗。
宮本以他的親身經歷,奉勸所有在華日軍士兵,放下武器,與中國人做朋友,不要再把侵略戰爭當成正義之戰了。
宮本的話寫得很樸實,但對有些人的震動很大。比如說大澤谷次郎,他就覺得宮本寫得很好,寫到他心坎裡了。
“這份傳單爲何我沒有看到?”朱慕雲看了之後,詫異的說。他身爲政保局的二處處長,這種事情性質很惡劣,一旦在古星發現,他肯定會知道的。
“新四軍很聰明,這些傳單隻在日軍士兵間流傳。憲兵隊也是在流傳了一段時間後,才發現這些傳單的。”大澤谷次郎說。
別小看這樣的一些紙,對日軍的心理影響非常大。再加上日軍剛在長沙戰役中損失了幾萬人,日軍內部原本就很消極。再加上這些傳單的影響,已經有士兵準備潛逃了。
對他們來說,來中國參戰,實在不知道何時纔會是個頭。大澤谷次郎很難理解他們的心情,日軍的戰鬥力正在慢慢下降,這些事情,一般人很難察覺到。可是,作爲他們的對手會知道,日軍內部也清楚。
精銳部隊不是經過幾個月的訓練,就能成長起來的。需要幾年時間打磨,才能造就一支百戰之師。去年以前,日軍一個聯隊,都能與國軍一個軍抗衡。可現在,至少要兩個聯隊,甚至三個聯隊,才能阻擋國軍一個軍了。
國軍越戰越勇,日軍的消耗,已經影響到國內的正常生活。長此以往,日本一定會被這場戰爭拖垮。
“這種宣傳單,未必會有什麼作用。”朱慕雲將傳單隨手放到桌子上,不以爲然的說。
雖然大澤谷次郎與他一起共事多時,甚至,大澤谷次郎多次竊取機密情報。可是,在大澤谷次郎面前,他依然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只想給大澤谷次郎留下一個情報販子,或者投機分子的印象。
這就像華生與朱慕雲的關係,他們兩人的私交,可以說生死與共。但是,涉及到組織原則時,兩人都特別堅定。華生入黨好長一段時間,朱慕雲都不知道。
“那就想錯了,目前,憲兵隊已經抓到了兩百多名逃兵。這些人,大部分都看過這種傳單。”大澤谷次郎說。
日軍的教育水平遠高於國軍,這樣的傳單,大部分日軍士兵都能看懂。但要是將同樣內容的內容,換成中文散發到國軍部隊裡,能有一成士兵認識上面的內容,就已經很不錯了。
“兩百多人?”朱慕雲這下真的很吃驚,之前日軍要譁變,就有好幾百人被送到軍事法庭,有些人還直接被送回國。現在,竟然又出現了兩百多名逃兵,簡直不敢想象。
“中國軍隊的戰鬥力越來越強,他們看不到勝利的希望。”大澤谷次郎說。
“憲兵隊羣龍無首,特別是特高課長,是不是馬上就有新的任命了。”朱慕雲問,特高課是直接領導政保局的主管部門,特高課長沒定下來,政保局有很多工作都不好開展。
比如說李邦藩內線的檔案,曾山在政保局怎麼也找不到。甚至他家裡,也被翻了好多次,還是一無所獲。曾山高度懷疑,這些內線的資料是在特高課。可是,本清正雄死了,新的特高課長沒上任之前,曾山得不到任何迴應。
“你不知道?”大澤谷次郎驚訝的說,朱慕雲的信息一向靈通,怎麼會連這件事也不知道呢。
“我哪知道?”朱慕雲不解的問,自己又不是萬能的,大澤谷次郎的意思,似乎自己是理所當然要知道一般。
“你不是與植村巖藏也走得很近麼?”大澤谷次郎緩緩的說。
“植村巖藏!”朱慕雲張大嘴着,他還真的沒想到,竟然會是植村巖藏當特高課長。隨即,朱慕雲一陣狂喜,自己可是植村巖藏的秘密情報員。如果植村巖藏能來當特高課長,自己將再次被重用啊。
“不錯,植村巖藏中佐將擔任新的憲兵隊本部特高課長。”大澤谷次郎緩緩的說,原本小野次郎一直在競爭這個職位,可是,他的軍銜太低,根本不可能去特高課。
“中佐?”朱慕雲喃喃的說,之前植村巖藏是少佐,擔任特高課長後,提供爲中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下午,朱慕雲接到尹有海的緊急通知,讓他迅速回政保局,今天新上任的特高課長,將來政保局視察工作。
“尹主任,新的特高課長到底是誰啊?”朱慕雲隨口問,他相信大澤谷次郎的情報是準確的,但是,還想從尹有海這裡得到證實。
朱慕雲之前與顯正街的植村巖藏的聯繫,已經找不到人了。朱慕雲相信,這個時候的植村巖藏,應該到了憲兵隊本部,或者是特務總部。怪不得之前植村巖藏特意讓他詳細報告了政保局和憲兵隊的動態,原來是爲接任特高課長作準備。
“剛得到消息,是植村巖藏。”尹有海輕聲說。
朱慕雲與植村巖藏的關係,當時只向李邦藩彙報了。整個政保局,除了李邦藩外,沒其他人知道。
朱慕雲馬上趕到政保局,剛到政保局的時候,他就看到了武尚天的車子。李邦藩出事後,朱慕雲都沒見武尚天這個副局長回來。沒想到,新的特高課長上任,武尚天即記起他還有政保局的副局長了。
所有人都到會議室集合,此時,大家也都知道了,植村巖藏將成爲新的特高課長。朱慕雲到後不久,曾山和武尚天陪着植村巖藏走了進去。
“諸位請靜一靜,容我給大家介紹植村巖藏課長。”曾山走進會議室後,微笑着說。
朱慕雲跟着衆人一起熱烈鼓舞歡迎,他的目光與植村巖藏碰了碰,對方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神情。朱慕雲知道,自己是植村巖藏的秘密情報員。以前是這樣,以後還是這樣。既然是秘密情報員,當然不能公開的。
植村巖藏在政保局發表的就職演講,這些都是表面上的事。唯一不同的事,植村巖藏宣佈了新的人事安排,武尚天將回政保局,並且主管行動隊、一處的工作。
武尚天在特工總部時,就是行動總隊長,行動隊與一處,都屬於行動部門。由武尚天分管,也說得過去。
朱慕雲注意到,當植村巖藏宣佈這條命令的時候,曾山臉色明顯變了一下。曾山現在只是代理局長,論職務他依然只是副局長。而武尚天也是副局長,與他平起平坐。植村巖藏如此安排,肯定別有用心。
植村巖藏的安排,當然大有深意,政保局不能由曾山一家獨大。特高課爲了更好的控制政保局,當然要給曾山安排一個對手。只有曾山和武尚天,都需要特高課的支持時,才能更好的控制政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