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心玉確實在家裡備有電臺,就藏在客廳的落地收音機裡。她在家的時間,比朱慕雲長得多。況且,這是備用電臺,只是以備緊急情況使用。
今天,就是緊急情況了。朱慕雲一走,她到二樓窗口,拉開一線窗簾,仔細的觀察着外面的情況。朱慕雲是一個人回來的,李邦藩根本就沒想到,朱慕雲身邊,竟然會潛伏着軍統的人。
朱慕雲拿上換洗衣服後,迅速趕到了憲兵隊,這是他與李邦藩約好的。獨自一人去古星,當然要有自己的底線。並且,汪清海做了這樣的事,也得做出懲罰才行。主動給新四軍寫信,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都是不行的。
“很快嘛,沒安慰於小組幾句?”李邦藩見到朱慕雲後,看了一眼時間。他是掐着時間的,從朱慕雲離開陸軍醫院,再到憲兵隊,就算朱慕雲是開車,恐怕他在家裡待的時間,也不到十分鐘。
“正是爲皇軍效力的大好機會,豈能錯過?兒女情長之事,留到以後再說,戰事緊急,不能多耽誤一分鐘。”朱慕雲鄭重其事的說。
其實,他在家裡待的時間,只有五分鐘左右。他走家門,與於心玉聊了幾句,拿上換洗衣服,寫了一份給獵手情報小組的緊急情報,馬上就走了。在來的路上,還去取了獵手情報小組的情報,並且留下了自己的情報。
原本,朱慕雲應該與許值見個面,可是,爲了不引起李邦藩的懷疑,他只能爭分奪秒。在情報裡,他告訴獵手情報小組,日本人已經知道,第六師中了新四軍的反間計。只是,並沒有最後確定。現,政保局派朱慕雲去古昌,此人眼高手低,無能無力,組織上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加大第六師與日本人之間的矛盾。
因爲董廣寧並不知道朱慕雲的身份,因此,朱慕雲將自己名字列入其中。此事,將由他一個前往,如果不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董廣寧以後肯定會懷疑自己的身份。現在,還沒到與董廣寧開誠佈公的時候了。
“走,我帶你去見本清課長。”李邦藩對朱慕雲的回答很滿意,要不是對皇軍的忠誠,以朱慕雲惜命的性格,他豈敢孤身一人前住古昌?
據孫明華回來彙報,汪清海對調查人員,已經動了殺機。這個時候再去古昌,哪怕就是朱慕雲,也是很危險的。
本清正雄見到朱慕雲後,很是勉勵了一番。他告訴朱慕雲,第六師的停戰事件,必須調查清楚。另外,此事必須懲處。
“如果在第六師發現異常,可到八鋪街古昌憲兵隊找草島信夫,他現在是古昌憲兵隊長。我已經跟他打了招呼,會全力配合你的行動。”本清正雄說。
“有草島信夫隊長的保護,我的古昌之行,一定會順利。”朱慕雲堅定的說。
“爲了古昌之行更加順利,局裡決定,讓杜磯陪你一起去。他對古昌的情況很熟悉,到古昌後,你們就分開辦事。你有事情,可以與他聯繫,在古昌,他是你的手下,聽你指揮。”李邦藩突然說。
讓杜磯跟着朱慕雲,並非不相信他,只是爲了更好的保護朱慕雲。作爲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他不能讓朱慕雲一個人去涉險。況且,杜磯對古昌的情況確實很熟悉,身手矯健,槍法很好,正好暗中保護朱慕雲。
“多謝局座關心。”朱慕雲感激的說,他要求孤身一人前往,只是不想給古昌帶去援兵。如果帶幾個像杜磯這樣的人,他還是很樂意的。
不管如何,古昌之行,都不會平坦。朱慕雲之所以願意去古昌,也是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作爲一名黨員,爲了抗戰,隨時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朱慕雲雖然很惜命,任何時候,似乎都將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可實際上,當他加入中國共產黨,從事地下情報工作,潛伏在政保局和軍統時。他就作好了隨時爲黨、爲革命、爲抗戰犧牲的準備。每一天,當他睜開眼睛後,就提醒自己,今天有可能暴露。
只是,朱慕雲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杜磯有可能已經加入了軍統。羅澤謙下達了暗殺自己的命令,李邦藩讓杜磯陪自己去古昌,豈不是變相的落入了杜磯之手。如果杜磯執意要執行羅澤謙的命令,自己就成了送上門的倒黴蛋了。
“怎麼,你還有事?”李邦藩見朱慕雲臉色突然一變,問。
“局座,既然派了一個杜磯,能否再多帶幾個人去古昌?我也不多帶,就開兩輛車。”朱慕雲說,他越想越害怕。他確實隨時作好了犧牲的準備,但那是犧牲在敵人手裡。
如果死在杜磯手裡,那就太冤枉了。如果只是與杜磯單獨相處一會,他相信杜磯不會起殺心。可是,從古星到古昌,好幾十裡呢,一路上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以杜磯的身手,他將自己幹掉,再栽贓給抗日分子,都未必能看出破綻。
“怎麼,不逞強啦?”李邦藩似笑非笑的說,朱慕雲在醫院的時候,表現出來的“英勇獻身”精神,確實令他感動。
但現在,朱慕雲明顯覺得害怕,這才讓李邦藩覺得真實。他心裡暗笑,恐怕朱慕雲此時也後悔了吧,在醫院表現得那麼勇敢,只是爲了討自己歡心。
“爲了完成本清課長交待的任務,不能懈怠。”朱慕雲訕笑着說。
“此事你自己安排吧。”李邦藩點了點頭,現在的朱慕雲,纔是他所熟悉的朱慕雲。
“朱處長,請上車。”杜磯看到朱慕雲走出來的時候,馬上恭敬的打開了車門。此次去古昌,他是朱慕雲的司機兼保鏢。
接到任務的時候,杜磯心裡暗喜。他加入軍統後,還沒有立過什麼功。今天軍統在太古街路口所謂的襲擊,現在看來,完全失敗了。如果自己在路上,能替組織完成這個任務,豈不是大功一件?
他甚至都想好了,只要造成遭到軍統襲擊的模樣,絕對不會有人查出來。朱慕雲一死,古星又少了一個替日本人賣命的鐵桿漢奸了。
杜磯在二處二科待了一段時間,對朱慕雲有所瞭解。表面上看,朱慕雲對手下不錯,在他手下做事,待遇那是相當不錯。但是,朱慕雲對日本人,那比對親爹親媽都好。憲兵分隊的日本人,不管大小,朱慕雲都是阿諛奉承,生怕得罪了他們。有些行爲,連杜磯都看着噁心。
“再等等,還有人跟我們一起去。”朱慕雲擡腕看了一下時間,他剛纔已經給周志堅打了電話,讓他馬上帶人開車趕到憲兵隊。
朱慕雲想來想去,能對付杜磯的,也就只有周志堅了。
“還有人一起去?”杜磯詫異的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剛纔的計劃,就沒辦法實施了。
“今天晚上人手雖然緊張,但抽幾個人出來,還是沒問題的。”朱慕雲微笑着說,晚上的行動,李邦藩已經安排好了。他只希望,於心玉能迅速把消息傳回總部,再讓總部通知羅澤謙。
“今天晚上有行動?”杜磯更是詫異,此事他怎麼沒聽說呢。
“你不知道?晚上局座準備對軍統收天晚上,軍統在古星的力量,怕是要被打盡了。”朱慕雲意味深長的說。
“真的?不能參與,太可惜了。”杜磯心中大吃一驚,但臉上,還得裝出一副遺憾的模樣。
杜磯上午去了古昌,天黑纔回來。在情報處待了一會,只知道今天軍統在太古街路口有行動,原本是針對朱慕雲。沒想到,朱慕雲卻逃過一劫。
但是,晚上要收卻是不知道的。這樣的行動,爲了保密,歷來都是在行動之前,纔會把命令下發到他這一級。朱慕雲是李邦藩最信任的人,提前知道內幕也是正常的。
“爲皇軍效力,不分功勞大小。不要因爲我們去古昌,就覺得錯失良機。說不定,在古昌的行動,更能令皇軍刮目相看呢。”朱慕雲勸說。
“朱處長,我沒煙了,能去買包煙嗎?”杜磯突然一摸口袋,問。
“還有點時間,給我也帶兩包三炮臺回來。”朱慕雲隨口說道。
等周志堅帶着二科的人到了憲兵隊後,杜磯也終於回來了。朱慕雲接過三炮臺的時候,看到他眼裡很失落。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杜磯並沒能及時通知軍統。
朱慕雲沒與杜磯坐同一輛車,他讓杜磯坐在後面的車上。就算杜磯大開殺戒,至少也阻止不了自己逃跑。另外,他也沒讓別人開車,他以自己熟悉路況爲由,在前面開車帶路。
其實,朱慕雲想的是,一旦後面的車子出現意外,自己一腳油門,就能溜之大吉。如果換成其他人開車,見後面的車子出現異常,必定會停車,還會下去看看。
“處座,你親自開車,這怎麼敢當呢。”周志堅與朱慕雲同一輛車,晚上的收,是李邦藩親自佈置的,二處並沒有具體任務。這個時候,周志堅也不知道,晚上會有針對軍統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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