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闆雖然人在長沙,但他透過兩封電報,很快就推斷出當時的情況。朱慕雲安排手下人抓捕沙崑崙,顯然是早有準備。羅澤謙不知道朱慕雲的身份,但朱慕雲這隻“公雞”,已經是軍統的功勳情報員,難道不知道沙崑崙的身份?
朱慕雲的行爲,不像是正常的反擊,反倒像是打擊報復。朱慕雲是軍統的王牌特工不假,但他更是鄧湘濤的學生,是鄧湘濤親自培養和挖掘的。朱慕雲的行爲,感覺像是故意讓羅澤謙難堪。
鄧湘濤再說這樣的話,戴老闆自然很不高興。朱慕雲與鄧湘濤,兩人隔空聯手,在自己面前演了一齣戲呢。他不好責怪朱慕雲,不但鞭長莫及,羅澤謙也確實有錯在先。但鄧湘濤就不一樣了,離開了古星,還想興風作浪,他自然不會客氣。
“你的意思,是不是派你回古星當站長,纔是最佳解決方案?”戴老闆突然冷冷的說。
“不敢,但屬下認爲,古星站的站長,非我莫屬。”鄧湘濤毫不臉色的說,待在局本部,確實清閒。但是,閒得他實在無聊透頂。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也不要輕視別人。論資歷、論能力,羅澤謙都不在你之下。他在政保局已經發展了杜磯,並且開始整合原來古星的人馬。”戴老闆緩緩的說。
羅澤謙在古星的工作開展得井井有條,到目前爲止,並沒有出現大的錯誤。他沒有理由,也不會把羅澤謙撤回來。至於鄧湘濤,在古星也幹出了成績,甚至差點把政保局情報處都給滅了。
然而,李辰宇的叛變,差點讓軍統古星區全軍覆沒。作爲區長,鄧湘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不去古星也可以,請先生給羅澤謙下道手諭,任何時候、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公雞。”鄧湘濤說。他知道,如果能讓自己去古星,早就下命令了。羅澤謙都到了古星,更加不可能讓他過去。
“那就得把公雞的真實身份,也告訴羅澤謙,並且,將公雞交給羅澤謙使用。否則,這道手諭一下,羅澤謙馬上就知道了公雞的身份。”戴老闆緩緩的說。
羅澤謙又不是傻子,這樣的命令一下,必然會知道,朱慕雲就是公雞。一旦羅澤謙知道了朱慕雲的身份,朱慕雲也不可能再擔任局裡的獨立情報員了。
羅澤謙剛到古星,他暫時也沒打算把公雞移交給羅澤謙。如果羅澤謙在古星幹得出色,需要公雞的配合,他到時候會考慮,把公雞的關係轉給古星站。
“那還是算了。”鄧湘濤說,朱慕雲不但是他的學生,同時也是他的心血。
要把自己的心血交給別人,鄧湘濤怎麼可能願意?朱慕雲抓了沙崑崙,封鎖花滿橋一帶,雖然有些過分,其實很合他的心意。
之前他就特意給朱慕雲發過一封私人電報,提醒他做事要注意分寸。當時,朱慕雲向局裡提供了一條重要情報,政保局竟然知道了羅澤謙到了古星。羅澤謙當時迅速轉移,避免被政保局抓捕。
“公雞是一名優秀的情報員,他的作用不可替代。這次暗殺事件,對他未必是壞事。”戴老闆說,至少,可以讓朱慕雲在政保局顯得更加清白。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沒有處分羅澤謙,也沒有責怪朱慕雲。
戴老闆對朱慕雲很重視,自然不會讓羅澤謙真的暗殺朱慕雲。但他並沒有直接下令,否則只會暴露朱慕雲的真實身份。戴老闆讓羅澤謙彙報最近的想法,而羅澤謙提出,要再接再厲,一定不會再讓戴老闆失望,堅決除掉朱慕雲這個鐵桿漢奸。
這個時候,戴老闆再一封電報過去,讓羅澤謙取消對朱慕雲的暗殺。長沙戰況正緊,他讓羅澤謙多注意日軍的動向。至於鋤奸,可以先放一放。
羅澤謙收到戴老闆的回電報,很是憤怒。他覺得,這一切肯定是鄧陽春在背後搗鬼,否則戴老闆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快?日軍的動向,當然要注意。但是,鋤奸的事情,也不能放鬆。
“你派一個可靠的人,親自去盯朱慕雲。這次,不能讓鄧陽春知道。”羅澤謙把陳則民叫來,當面吩咐。他必須有信得過的手下,陳則民就是他找來的替代人員。以往鄧湘濤的心腹,都不能使用。
“我親自去盯,如果時機合適,馬上動手。”陳則民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古星站進入羅澤謙時代,他如果積極表現的話,很快就會出頭。
朱慕雲在政保局無聊,吃晚飯的時候,讓陳傳儒做了幾道日本菜,親自端着去了李邦藩的辦公室。自從郭傳儒調到鎮南五金廠後,政保局的伙食立馬好轉。所有的科級幹部,都吃上了小竈。
李邦藩的伙食,朱慕雲更是用心。他要求郭傳儒,每三天就要有一頓日本料理。朱慕雲對外宣稱,要讓李邦藩懷念一下日本留學的時光。其實是想讓李邦藩回味,日本的味道。
“你晚上住在政保局,還是不妥。遇到問題,不能躲避,一定要正面迎對。”李邦藩享受着朱慕雲的服務,邊吃邊說。
“先避避風頭吧,昨天孫明華告訴我,古江燃犀錄上出現了我的名字。”朱慕雲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生怕有人聽到似的。
“**的地下刊物很是猖獗,一定要打擊才行。”李邦藩說。
“據說他們是在外地印刷,再運進城內的。每次只有幾百份,甚至只有幾十份,很難發現。”朱慕雲說。
“其實,此事也怪我們的宣傳部門。**的妖言惑衆,爲何會有市場?還不是因爲我們的宣傳沒到位。”李邦藩冷冷的說。
**在戰場上不敢與皇軍見真章,但是宣傳工作做得很出色。他們宣傳的那些東西,很容易讓中國人對皇軍充滿仇恨。如果日軍的宣傳部門,也有這麼厲害的話,現在的抗日活動,絕對不會這麼激烈。
“所謂邪不壓正,總有一天民衆會清醒的。”朱慕雲說。
“要等民衆清醒何其難也?此事還是需要我們去引導。算了,不說這些事了。你的槍法,最近得練練,不會又生疏了吧?”李邦藩問,最近日軍雖在南方一路攻城掠地,但在長沙,着實吃了敗仗,死傷慘重。
另外,還有古昌的新四軍。他們對侏儒嶺勢在必得,與第六師大小戰鬥進行了好幾次,可依然沒有要退兵的意思。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新四軍只是爲了呼應長沙戰役,可是他們也確實有消息第六師的實力。
“還行,今天我特意去領了把槍,自保沒問題。”朱慕雲還把槍掏了出來,獻寶似的遞給李邦藩看。
“連槍油都沒擦乾淨,還說什麼自保?槍是我們的第二生命,面對敵人,槍纔是我們最忠實的夥伴。知道嗎,古昌最近有新四軍游擊隊活動,他們竟然在古昌城內散發傳單。”李邦藩冷冷的說。
“什麼?這支游擊隊,會不會就是當初擊斃羅斌的那支游擊隊?”朱慕雲突然問。
“第六師可沒有精力去抓他們。”李邦藩說,說起來真是悲哀,古昌縣城竟然任由新四軍游擊隊如入無人之境,第六師之設防可見一斑。
“局座,古昌此次應該不會有問題吧?”朱慕雲試探着問。
“不好說。”李邦藩嘆了口氣,第六師本就是一些地痞流氓,以及土匪組成的。戰鬥力極其低下,哪怕是據險以守,對他們也不能太樂觀。
在古昌,日本憲兵隊都被派到陣地督戰,要不然,面對新四軍猛烈的進攻,第六師早就潰敗了。當然,也就是在朱慕雲面前,否則李邦藩不會如此評價。
“第六師兵強馬壯,不是還擊斃了他們兩個重要將領,爲何還會如此不堪?”朱慕雲詫異的說。
“新四軍打仗,靠的不是武器,也不是訓練,而是信仰。這種力量很可怕,他們雖然死了兩個高級軍官,但反而激起了他們的鬥志。古昌的事情,由第六師和黃衛軍去頭疼。我們要注意的是,新四軍的手槍隊,會不會也來古星?”李邦藩問。
“他們怎麼敢來古星?”朱慕雲詫異的說。
“這可說不定,他們神出鬼沒,很難對付。所以,你的槍,必須隨時隨地帶在身上。槍油要擦乾淨,每天也要抽時間練練槍法。”李邦藩提醒着說,朱慕雲是他的得力手下,他可不想讓朱慕雲死在抗日分子手裡。
“我明天就去練槍法。”朱慕雲馬上說。
“竹先生那邊有進展嗎?”李邦藩問。
“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想請局座指正。”朱慕雲說,他研究了何佩璐身邊的所有人,想要拉攏他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說說看。”李邦藩說。
“還是老辦法,從他的司機入手。”朱慕雲說,這個年代,會開車的不多,只要掌握了何佩璐的司機,還怕他的行蹤掌握不了?
“具體點。”李邦藩說,他早就告訴過朱慕雲,要從何佩璐身邊的人下手,但怎麼個下手法,卻很有講究。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