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新對井山的分析深以爲然,雖然他之前是古星區的副區長,但有很多情況,他並不wwん.la相反,井山作爲情報處長,需要經手很多具體事務,掌握的情況比他還多。
況且,今天的事情,井山更是親身經歷,他更有發言權。其實,唐新也推斷過,鄧湘濤的“公雞”可能會在要害部門,不是在政保局,就是在市政府。甚至,還有可能是憲兵隊。
“你分析,‘公雞’會在政保局哪個部門?”唐新問,他與井山並非一定要打探出“公雞”的身份,現在他們的探討,更像是對提升業務水平。
“很有可能是在情報處,也只有在情報處,才能解釋這一切。”井山篤定的說。
“政保局的情報處,之前有一個馮梓緣,後來有了劉上書,還有個‘公雞’,鄧湘濤的手伸得夠長的。”唐新喃喃的說。
不管他們如何分析,從井山作出“公雞”必定是在情報處後,他們的討論就沒有意義了。鄧湘濤帶着鄧陽春和沈雲浩,到了王家港295號。鄧湘濤的正式身份,就落戶在此,也沒有進地下室,就在房間與他們談了話。
“沈老弟,之前沒有徵求你的意見,就向局裡申請把你留下,不會怪老兄吧。”鄧湘濤微笑着說。沈雲浩在行動上,確實是一個人才。
論個人身手,沈雲浩可能不如鄧陽春。但是,要是論破壞能力,沈雲浩的爆破水平,比鄧陽春要高出一大截。有些事情是天生,誰也沒有辦法。
“能在區座麾下效力,是我的榮幸。”沈雲浩說,他在古星連續搞了三次行動:機場、古陽、城區。一次比一次爽,他早就有意留下來了。
“爲了慶祝,明天在德明飯店吃個飯,爲沈老弟接風。”鄧湘濤說。
政保局的人有人歡喜有人憂,但朱慕雲更多的是累。原本他在碼頭搓麻將,結果被拉到了城南倉庫。爲了積極表現,還得身先士卒。雖然只是在李邦藩面前表現,但也是很累的。下半夜,又被緊急招到政保局開會,佈置天亮後的搜捕。
這樣的搜捕行動,一年總要搞幾次。大魚基本上撈不到,但小魚小蝦還是有的。朱慕雲事先料到了,會有這樣的行動,他在開會之前,就給經濟處各個緝查科下了命令,天亮後加強檢查。不但要查貨,更得查人。
提前安排好了工作,不但得到了本清正雄的誇讚,而且還給了政保局一項特權,以後政保局的犯人,需要治療的話,可以直接送陸軍醫院。
會後,朱慕雲準備去碼頭。原本,上午他要去憲兵分隊,但今天有行動,憲兵分隊也要配合搜捕。他讓一科和三科留在憲兵分隊,二科在碼頭和渡口,協助經濟處檢查過往行人。至於朱慕雲,當然要在碼頭親自坐陣的。
其實,他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在碼頭能好好睡一覺。然而,李邦藩單獨把他叫住了。局座相邀,朱慕雲無論如何都要去的。
“等會有兩箱中儲券送來,各種幣值都有,總共十萬元。你的任務,是將它們花出去,而且速度要快。”李邦藩說,雖然行動失敗了,但工作還是要搞。
“有錢花總是好事。”朱慕雲微笑着說。
“你能時刻想着工作這是好事,但有的時候,我們也要講究方式方法。既然要讓民衆接受中儲券,又不能讓他們太反感。這本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何必搞得殘暴呢。”李邦藩提醒着說。
“我也正在想辦法,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先給那些抽鴉片的人使用?只要告訴他們,這些錢能買到大煙,誰要是敢不收,他們真會拼命的。”朱慕雲微笑着說。
“不錯,這是個辦法。”李邦藩眼睛一亮,這比政保局出面推廣中儲券強多了。
“還有個辦法,那就是賭場。”朱慕雲說,現在的人,幾乎人人好賭。當然,無論是煙館還是賭場,畢竟只是少數人。大多數人生活都有困難,怎麼會把錢放在這上面呢。
“這個辦法很不錯。關於昨天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李邦藩說,昨天的行動,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會失敗。就算想過會受阻,但也沒想過,會一敗塗地到如此地步。
“昨天的行動,是孫處長策劃,情報處單獨執行。當然,晚上我也配合了行動,可是隻是做了點善後工作。”朱慕云爲難的說,這件事他能有什麼想法。
“剛纔在會議上,孫明華已經詳細介紹了情況,你覺得,孫明華的行動,爲何會失敗?”李邦藩問。孫明華會在上,分析了好幾個原因,比如說劉上書是假自首,依然還在暗中替軍統效力。井山有可能是故意被捕,爲的就是吸引政保局的注意力。
這些事情,都不足以令人信服。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之後找不到原因。不知道自己敗在哪裡,這纔是最可怕的。
“會不會是消息走漏了?”朱慕雲說,李邦藩懷疑的,不就是這個可能性麼?可是,計劃是孫明華制訂的,行動是情報處搞的,自己只是在最後一步,當個後備軍的,哪想到卻是趕去給他們收屍。
“你覺得,消息是從哪裡走漏的?”李邦藩問,情報一定泄漏了,可是從哪個渠道走漏的,實在說不清楚。
“這方面我是不行的,但是昨天的行動,基本上全部是情報處的人蔘與,會不會是情報處還有內鬼?”朱慕雲說,李邦藩讓他分析的話,他除了把李邦藩帶入歧途外,不會再有第二個辦法了。
“情報處參與行動的人員,醫院的四人全部死了,抓捕組死了三個,跟蹤組的九人,死了七個。剩下的人當中,包括受傷的人員,還有十五人。你覺得,這十五人當中,會有軍統的人?”李邦藩說。
“也不僅僅是這十五人,還有可能……”朱慕雲說。
“你的意思是指孫明華?”李邦藩突然驚呼道,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孫明華,這個人可是在警察局時,就開始搞情報工作了。可那個時候,古星還是國民黨統治,說到底,孫明華與軍統,還真的可能有關係呢。
“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內奸也有可能死了。”朱慕雲說,李邦藩竟然懷疑孫明華,這個信號是好是壞呢?他心裡突然想,李邦藩不會也懷疑自己吧?
“或許吧。”李邦藩嘆了口氣,雖然孫明華是軍統的人,可能性比較低,但也不是沒有可能。人都是善變的,誰知道孫明華與劉上書接觸後,會不會反而被劉上書拉下水呢。
“對這十五人的甄別,你願不願意參與?”李邦藩問,朱慕雲以前是政保局“緝私辦”的副主任,負責甄別整個政保局之人。
“這種事我不拿手的,既然他們是在行動中出了事,還是請行動隊甄別吧。”朱慕雲推辭着說,這可是得罪人的事,他本就對情報處避之唯恐不及,況且現在孫明華當了處長,他更加要避嫌。
“好吧。”李邦藩想了想,無奈的說。朱慕雲並非不拿手,而是不想惹火燒身。這種事,朱慕雲看得很透徹。既然他不願意,交給鄭思遠就是。
朱慕雲回到碼頭時,他的車上放着兩箱嶄新的鈔票,各種幣值以及輔幣的中儲券,整整十萬元,裝了滿滿兩大箱子。朱慕雲雖然愛錢,但是,當他要一手提一箱錢時,卻發現這些紙幣,實在是太重了。
“處座,這是什麼東西?”趙平見到朱慕雲費力的提着箱子,馬上跑過來幫忙。
“錢。”朱慕雲說。
“錢?”趙平眼睛一亮,滿滿兩大箱,這得有多少啊。
“叫兩個人來擡到二處去。”朱慕雲把箱子扔到地上,他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實在擰不動了。
最後還是二科的人機靈,周志堅親自帶着譚新傑,幫着朱慕雲把兩箱錢送到了二處。周志堅好奇,兩箱錢爲何要搬到二處呢,難道是二處的活動經費?
“打開看看吧。”朱慕雲說,他也沒見過真的中儲券,他抽出一張,發現與鄧湘濤處的僞鈔,基本上沒有區別。
朱慕雲的記憶力非常強,在鄧湘濤處看到了僞鈔,他記得清清楚楚。他不是搞印刷的,無法分辨紙張和油墨,但是,僅從外觀上看,兩者完全一樣。顯然,軍統的版面與中儲券幾乎如出一轍。
“這麼多錢,處座,這是發給兄弟們的獎金?”周志堅驚喜的說。
“說說看,二科最近立啥功了,竟然要領這麼多錢。”朱慕雲問。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周志堅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
“這筆錢確實是準備給兄弟們花的,但要花得值。而且,中儲券還在推廣階段,人家未必會收。”朱慕雲拿着一張十元的中儲券,在耳邊甩了甩,聽着紙幣發出的清脆聲音,緩緩的說。
“處座,只要我們拿去用,誰還敢不收?”張斕也走了過來,奉承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