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山現在就算再憤怒,可又能如何呢?形勢他人強,難道自己還能殺了劉上書不成?自從加入軍統開始,他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可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突然。
“井兄,既然既是對手,也是惺惺相惜的朋友。識時務者爲俊傑,只要你願意過來,政保局情報處副處長的位子就是你的。”孫明華微笑着說。
他知道,想要撬開井山的嘴很難。但是,不管再難,他都要試試。一旦井山招供,意味着整個古星區都將湮滅。當然,井山必須現在就開口。如果超過了六個小時,就算他招供,也不會對古星區造成毀滅性打擊。
“孫兄,我倒覺得,你不如棄暗投明。替日本人賣命,爲國人所不恥。而且,你們的好日子,也快要到頭了。”井山緩緩的說。
“到這個時候嘴還硬,有必要麼?只要你把鄧湘濤的住址說出來,馬上就能飛黃騰達,我保證,今後你有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孫明華誘惑着說。
“如果我要飛黃騰達、榮華富貴的話,就不會在古星跟日本人鬥了。”井山說。
“我知道鄧湘濤是你的長官,你不願意背叛他,這一點我可以理解。如果你能指認政保局的臥底,同樣可以享受剛纔的待遇。”井山說。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井山搖了搖頭,不要說他不知道這件事,就算知道,他也不會說的。
“何必呢?政保局很多人曾經都是軍統過來的,如果你不願意在政保局待的話,可以讓你去其他地方。比如說黃衛軍,或者綏靖公署,都是可以的。”孫明華誘導着說。
“誓死不從。”井山堅定的說,此次被捕,他心裡沒有再存僥倖。
“那就怪不得我了,帶走。”孫明華說,他不想跟井山廢話。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井山一定要自討苦吃,他也沒有辦法。
井山被秘密帶到了六水洲,早在抓捕之前,孫明華曾經就想過,要把井山關押在哪裡。最安全的,莫過於情報處自己所安全屋。但安全的保衛工作是個大問題。一旦泄密,反而不安全。
比如說花樓街文書巷,那裡曾經是政保局的安全屋。可是,最終卻被軍統探知,政保局損失慘重。當時的情報處長還是張百朋,被李邦藩罵了個狗血淋頭。
有張百朋的前車之鑑,孫明華自然不敢再把井山關在安全屋。如果讓軍統知道,肯定會發了瘋似的前來營救。而把井山放在六水洲,至少,安全性有保證。
而且,孫明華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井山的身份,除了他和劉上書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井山與劉上書接頭,是化了妝的,孫明華正好給他隨便取了個假名,就送到了六水洲。但是,到六水洲後,孫明華和劉上書都留了下來,而且,也沒有驚動警衛隊的人,所有的人手,全部由情報處提供。
“孫處長,這是個重要人犯?”餘國輝暗暗詫異,抓到六水洲的人,驚動了孫明華,本就說明不簡單。
“是不是重要人犯,還要審了之後才知道。反正在家裡閒着沒事,說不定有意外收穫呢。”孫明華笑了笑,既然他給井山取了上化名,就沒打算遮掩。如果故弄玄虛,反而會引起別人的好奇。
孫明華的隨意,讓餘國輝沒再有興趣。孫明華給劉上書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審着,他則陪餘國輝去了警衛隊。一到六水洲就工作,只會讓人覺得井山很重要。
朱慕雲並不知道井山被捕了,他的任務,依然是混跡在原來的日租界,以“北野哲也”的身份,與各個部隊的日本軍官喝酒。
只是,隨着日軍準備開拔,出來喝酒的軍官越來越少。這說明,日軍已經在行動。很快,湘北地區,將有一場惡戰。
軍統給朱慕雲的任務,是盡最大努力蒐集日軍的各種情報,比如說兵員調動、物資調配。同時,還有早淵支隊的情況。
而邊明澤也給了朱慕雲幾乎同樣的命令,爲了配合正面戰場,新四軍也會有所行動。日軍主力出動,正是敵退我進的好機會。
第二天早上,朱慕雲正要去鎮南五金廠彙報工作的時候,突然看到了軍統留給自己的緊急暗號。他把情報拿到手後,發現是鄧湘濤留的情報:井山失蹤。
簡單的四個字,將朱慕雲驚出一身冷汗。作爲古星區的情報處長,豈會隨便失蹤。對特工來說,失蹤意味着出事。地位越高,出的事越大。
朱慕雲考慮問題,總喜歡很多最壞處着想。如果井山失蹤是被捕,而且井山隨之叛變的話,對古星區來說,將是一場災難。首先,鄧湘濤的安全是個大問題。其次,於心玉的身份,怕也得暴露。
甚至,就連朱慕雲,也會被涉及。畢竟,他是於心玉的未婚夫,沒有理由說,未婚妻是軍統古星區的電訊處長,而未婚夫卻一無所知的。
昨天晚上,井山與劉上書接頭,並沒有向鄧湘濤彙報。此時的鄧湘濤,還沒有意識到,劉上書已經叛變。每天早晚,井山與劉上書都會傳遞一次情報。既然井山不在,這項工作只能鄧湘濤來做。
劉上書今天的情報,更是危言聳聽。他在情報裡說道:最近情報處對古星區將有一次重大行動,據悉,已經得到了古星區主要幹部的行蹤。
這個情報,加上井山的突然失蹤,讓鄧湘濤心神不寧。劉上書一直由井山聯繫,對這份情報,鄧湘濤不是很相信的。可是,之前劉上書傳遞的情報,基本上都是真的。政保局如果有如此重要的行動,必定是得到了軍統的內部情報。
而軍統,難道真的會有政保局臥底?鄧湘濤不敢相信,他只能請朱慕雲覈實。同時,他也轉移到了安全地方。於心玉上班之後,也接到了緊急通知,隨時準備撤離。如果井山出了意外,古星區所有的重要人員,都要馬上轉移。
鄧湘濤給朱慕雲傳遞情報,也是想告訴朱慕雲,要提前預防。並且,在政保局和警察局等相關機構,查找井山的下落。
對非朱慕雲知道的情報,鄧湘濤一直都覺得,要儘量瞞着朱慕雲。有些事情,朱慕雲知道得越多,並非好事。可是,井山是否安全,關係到於心玉的安全。與朱慕雲也有莫大的關係,朱慕雲必須在第一時間知道。
收到鄧湘濤的情報,朱慕雲心裡焦急萬分。可是,他表面還得不動聲色。向李邦藩彙報工作的時候,仔細觀察着李邦藩的神色。今天的李邦藩,心情似乎不錯。然而,他卻沒有告訴自己更多的情況。
“這是我制訂的一份物資運輸計劃,請局座過目。”朱慕雲拿出一份材料,雙手遞給局座。
經濟處的任務很重,特別日軍開拔之後,運往前線的物資,明顯多了起來。如何保護貨物的安全,是朱慕雲需要面臨的問題。事實上,朱慕雲一直在尋找物資運輸的漏洞,只是,日軍對物資的保護非常嚴密。
而且,物資運輸沒有規律可尋。就算朱慕雲準備的提供了物資運輸的行程,但在路上伏擊時,總會遇到意外情況。比如說,運輸隊提前通過。或許,爲了趕時間,原本白天的行程,突然臨時換到了晚上。
日軍原本就控制着主交通線,特別是鐵路線,對日軍作戰提供的幫助非常大。到目前爲止,軍統的行動,就算偶有成功,也沒能長期阻止日軍的運輸。
幾十米上百米的鐵軌被炸燬,竟然只需要一天左右就能恢復,這種自我修復的能力,讓朱慕雲都覺得吃驚。
當然,朱慕雲對鐵路運輸沒有發言權。他要做的,是對陸運的破壞。只是,從古星至岳陽一線,**幾乎沒有軍隊,就算日軍遇到襲擊,破壞力也有限。
在這方面,**做的還不如新四軍好。只是,新四軍也只能小打小鬧。對此,朱慕雲也很是無奈。不管他現在是什麼身份,抗擊日寇的決心從來沒有動搖過。可是,事到臨頭,他才發現,自己的力量實在太渺小了,根本無法撼動戰局。
“將軍用物資交給中國的運輸公司來運輸?”李邦藩看了看報告,很是意外的說。
事實上,從古星到岳陽,沿途的襲擾讓日軍煩不勝煩。每次的損失看着不大,但日積月累,加起來就是個天文數字了。鐵路運輸和水運還好些,陸路運輸的損失,已經到了讓日軍無法承受的地步了。
“不錯。交給中國人來運輸,出了問題,他們是要陪的。如果我們再能讓皇軍換上中國人的服裝,就算遇到小股土匪,也能輕易應付。”朱慕雲說。
“這個報告,要上報憲兵隊,得到批准後才能執行。”李邦藩說,中國人看似臣服於皇軍,可是真正願意替皇軍賣命的卻沒有幾個。這樣的行動,偶爾爲之可以,但長期運輸,卻是不行的。
除非,能控制這些中國人的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