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朱慕雲在得知這些從根據地抓來的軍民,被關押在古昌縣後,他的任務就完成了。但他歷來是個主觀能動性很強的人,知道了關押地點,還要偵察周邊地形。
據大澤谷次郎所言,這批人最終會被送去監利。也就是說,在古星待的時間不長。而古星距離監利近兩百公里,不管他們以什麼方式走過去,都有利於營救。
“原本明天就要走的,但鑑於我們來了,才答應多給一天。你讓大澤谷隊長去說一下,再給爭取兩天時間唄。”孫明華說,朱慕雲與大澤谷次郎的關係很好,兩人即是師生,又是上下級。此次大澤谷次郎也特意帶着朱慕雲來了,說明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
“明哥,看看現在的天氣,讓這些人在此地多留一天,恐怕會病倒一大片。”朱慕雲說,他穿着絨毛大衣,還感覺有些冷。這些人中,有些人只穿着單衣,晚上天寒地凍的,他又於心何忍?
“這你就錯了,這裡的條件還算好的。如果到了路上,一旦跟不上隊伍,直接就會槍斃。”孫明華說,雖然這是山坳,但這幾天沒有下雨下雪,相對而言,條件已經不錯了。
“我去試試看吧。對了,晚上第六師的軍需處長時棟樑請客,一起去喝一杯。”朱慕雲邀請着說。
“人家請的是你,我去算怎麼回事?”孫明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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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兄弟,也就是他的兄弟。時棟樑是很直爽的一個人,你們認識一下,總沒有壞處吧?”朱慕雲笑着說。
“等到天黑再走吧,到了晚上漆黑一團,根本沒辦法審訊。”孫明華說,他的時間有限,只能爭取在白天多審訊,自然不能浪費時間。
“只要你願意去,不管多晚我都等你。”朱慕雲微笑着說。
時棟樑熱情好客,不管朱慕雲帶多少人,他當然是歡迎的。作爲第六師軍需處長,他的油水比朱慕雲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他也是個喜歡享受的人。在碼頭吃過朱慕雲的私家菜外,回到古昌縣,他也特意弄來了廚師。
而且,他還弄了三位,什麼川湘魯蘇粵菜系,都會弄。每天換着花樣吃,一個月吃下來,都不會重複。至於酒,只要朱慕雲能弄到的酒,他同樣能弄到。而且,第六師的軍需倉庫就在古昌縣,他要存放東西,比朱慕雲方便得多。
“時兄,你這裡很別緻啊。”朱慕雲到時棟樑的地方後,發現他新弄了一個院子,只有兩間房,一間專門用來吃飯,一間用來打牌,後面則是一間很大的廚房。前面有個院子,弄了些花草樹木,亭臺樓閣。而後面,背靠着一處軍用倉庫,公私兩便。
“不敢把地方弄得太大,只能將就了。”時棟樑笑吟吟的說,他對朱慕雲的讚歎很是滿意,這個地方不大,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牌室裡面,還有一間隱蔽的臥室,裡面很多傢俱都是進口的。
“其實你沒必要睡在這裡,完全可以在倉庫裡單獨建個房間,既安全又舒服。”朱慕雲知道後面是個軍用倉庫後,突發奇想。他做任何事情,首先考慮的,總是安全。
“你以爲古昌縣是古星啊,周圍駐着一個連,二十四小時有巡邏隊,哪個吃了熊包豹子膽的人,敢來我這裡鬧事?”時棟樑得意的說。
“等會吃過飯後,我去你的倉庫看看。”朱慕雲說,時棟樑的倉庫,可是有不少好東西,只要他看得上眼的,不好意思,直接搬到車上拿走。
“倉庫沒什麼東西,都空了。”時棟樑說,日軍兩次掃蕩根據地,第六師都出動了。第六師的戰鬥力,與日軍相差懸殊。新四軍挑柿子,也專撿軟的捏。兩次掃蕩,日軍損失不算大,但第六師着實損失了不少人馬。
如果只是損失了人手,倒也不算什麼。但每個人都要配裝備,一套裝備不說其他,光是那杆槍,就得幾百大洋。還有每人配的二十發子彈,這都是錢啊。汪清海苦心經營第六師,受了這麼大的損失,想死的心都有。
“空了也要看看,保不準好東西就露頭了。我的要求不高,絕對不會挑肥揀瘦。”朱慕雲笑吟吟的說。
“等會你看了就知道。”時棟樑苦笑着說。
吃完飯的節目,當然是打牌。但是,朱慕雲對倉庫之事念念不忘,時棟樑爲了不讓他嘮叨,先帶他去後面的倉庫看了看。這些軍需倉庫很大,總共有四間,每一間都有上千平米。時棟樑把燈打開,裡面突然空曠得很。
“沒有騙你吧?”時棟樑嘆息着說,他帶朱慕雲去了一間突然空了的倉庫,上千平米的倉庫,裡面除了一些空箱子外,什麼都沒有了。
“明哥,你不是覺得晚上的大好時間浪費了麼?要不借時兄的倉庫用兩個晚上?”朱慕雲突然說,這個地方相比城外的山坳,條件還是好太多。
“這不太好吧?”孫明華眼睛一亮,如果能把那些俘虜關押在這間倉庫,他就能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審訊了。況且,就算他想用,也得時棟樑點頭才行。這可是軍用倉庫,豈能用來關押俘虜?
“這間倉庫空着也是空着,如果你們要用,隨時都可以。”時棟樑很是仗義,既然朱慕雲開了口,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就算我想讓他們來,可是人家未必會放行啊。”孫明華苦笑着說。
“我可以協調。”大澤谷次郎突然說。
“明哥,我能幫的只有這些人,先說好,真要是抓到了大魚,我要分一半。”朱慕雲笑着說,其實,他的目的很單純,只要讓那些人不受飢寒就可以了。
“當然沒有問題,真要抓到大魚,我會如實向局座稟報,你是首功。”孫明華說。
“既然如此,現在應該可以去打牌了,這些事情,讓下面的人去處理便是。今天晚上,你就算要審訊,也是下半夜的事了。”朱慕雲笑着說。
只是,他們的麻將還沒搓好久,孫明華的手下就來彙報,他們的人,發現了田島拓真和史希俠。都是政保局的人,突然之間全來了古昌縣,自然會令人驚奇。
“慕雲,史希俠來古昌縣有何公幹?”孫明華問。
“你不要問我,他與田島拓真一起來的吧?他們的任務只有小野隊長知道。”朱慕雲說,他怎麼也沒想到,田島拓真和史希俠竟然會來古昌縣。難道說,他們也是爲了這批戰俘而來?可是,下午在山坳,並沒有見到他們啊。再說了,如果是爲戰俘而來,孫明華也早就知道了。
從時間上推算,田島拓真與史希俠,雖然比孫明華晚出發一個多小時。可是,如果他是爲戰俘而來,無論如何也會與孫明華打上照面。
“他們在古昌旅館,發現了我的人,還以爲我派人監視他們呢。”孫明華苦笑着說。
“既然如此,就把他們接過來便是。”朱慕雲說,不管如何,在外面的地方說話總是不那麼方便。
田島拓真和史希俠來古昌縣,只是爲了驗證一條線索。據史希俠得到的可靠消息,地下黨前段時間,護送了一名重要人物進古星。而且,那人身上還有傷。雖然史希俠的內線,並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是他從對方的穿着和步伐判斷,此人應該是個知識分子。至少,也是讀了書的人。
史希俠到憲佐班上任第一天,就被攔在六水洲外面,讓他非常沮喪。他當時就下了決心,一定要破個大案證明自己的能力。只是,坐在憲佐班,或者到街上巡查,是破不了大案的。他需要準確的情報,纔能有的放矢的出擊。
第二天,他就來了趟古昌縣,與自己的內線:火藥聯絡上了。火藥從軍統管沙嶺訓練班畢業後,因爲成績優異,被分到古昌行動大隊,現在已經是一名小隊長。而且,火藥已經被共產黨盯上,成爲一名預備黨員。
對火藥的存在,史希俠並沒有告訴任何人。當時爲了保護火藥,他寧可犧牲火柴王輝。火藥連武尚天都不知道,就算此次他與田島拓真一起來古昌縣,也沒有告訴他自己的情報來源。
晚上,田島拓真和史希俠準備在古昌旅館過夜,可他們無意中發現了情報處的人。田島拓真是當過情報處長的,他覺得被情報處跟蹤,很是不滿。一定要讓孫明華給他一個解釋,當他接到第六師軍需處,見到朱慕雲、大澤谷次郎、時棟樑和孫明華的時候,自己知道誤會情報處了。
“田島拓真,你今天與史希俠是來古昌縣執行任務?”大澤谷次郎用日語說道。
“是的,我們在追捕抗日分子。”田島拓真說,史希俠需要證明他的能力,而田島拓真,也需要讓人知道,他是一名優秀的情報人員。兩人一拍即合,決定聯手偵辦抗日分子的案子。
因爲,兩人都達成共識,靠大澤谷次郎和朱慕雲,特高班和憲佐班,是不可能辦成什麼案子的。這兩個人,就是酒囊飯袋,根本不足以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