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朱慕雲只是鬱悶的話,鄧湘濤就是難過了。此次日軍出動七個師團,兵分六路,主要攻擊的對象依然是國軍。新四軍只能算是摟草打兔子,順手而爲。就算新四軍給日軍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可日軍真正的對手還是國軍。
國軍一面要迎戰日軍,同時還要想方設法消滅新四軍。軍統古星區的任務,除了及時提供新四軍的最新情報外,還要求十七支隊支援和配合國軍行動,給予新四軍以堅決打擊。
只是,這些任務,古星區都難以完成。新四軍湘豫鄂挺進縱隊雖然改編爲第五師,可直到目前爲止,第五師還沒有正式改編,目前仍以湘豫鄂挺進縱隊名義,戰鬥在各個根據地。主要原因是,第五師一直在執行作戰任務,沒有時間整編。
新四軍的情況,恐怕連他們自己都搞清楚,讓古星區提供這方面的軍事情報,實在有些爲難。古星區遲遲沒有準確的情報,第五戰區自行派出情報員趕赴古星,自行蒐集新四軍之情報。
至於第十七支隊,讓他們支援和配合國軍,根本無從談起。古春暉只想保住管沙嶺,以忠義救國軍的實力,能保住現在的地盤,已經相當不容易。如果攻擊新四軍,說不定反手就被人家給滅了。
有人有地盤,古春暉就是十七支隊的支隊長。如果人也沒了,地盤也沒了,古春暉不過就是一條喪家之犬罷了。這個道理,國軍將領都非常明白。
蒐集新四軍之情報,鄧湘濤只能依靠朱慕雲。日軍已經派兵對湘豫鄂挺進縱隊控制之區域進行掃蕩,此時日軍對湘豫鄂挺進縱隊之動態,應該是最爲了解的。朱慕雲在日軍第11軍作戰科,有了情報來源,他要搞到這方面的情報,實在再容易不過。
“日軍現在也是兩眼一抹黑,他們找不到新四軍的主力,就將怒火撒到老百姓頭上。”朱慕雲說,日本人經常標榜他們的武士道,可實際上,他們的行爲,就像一個十足的地痞流氓。
不,他們連地痞流氓都不如。他們就是無賴,佔據上風的時候,跟你講武士道。一旦不失利,什麼無恥之事都能幹得出來。姦污婦女,只能算是日軍的暴行之一。但是,他們連八十歲的老人都不放過,就令人髮指了。
至於虐殺平民的方式,就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朱慕雲用“北野哲也”的身份,時常與一些日軍軍官交談,知道他們以多種非人道的方式虐殺無辜平民。
朱慕雲知道的,主要有:惡犬咬蝕、水牢、釘牢(四面皆密釘)、吊綁、倒灌煤油、鹽水或沸水,活埋、釘手掌、穿鼻樑、肢解身體,有勒食蛇蠍蛤蟆、倒蒸肉醬、斷喉飲血、灌水灌油、投河溺斃、倒懸、馬裂、機槍掃射、油澆火焚、亂刀刺殺、剜心剖腹,還有抽血、注射空氣、電刑、高溫蒸烤,等等不一而足。
比如日軍爲了驗證所謂的五馬分屍,駐麻城日軍將郝永泰蛋行老闆的頭、兩手、兩腳分別綁在5匹馬上,趕馬奔跑,活活把郝姓老闆的身軀撕裂爲5段。
去年七月,日軍在宜昌縣雷家河,將一農民用鐵條,從**直通到胸前致命。最殘酷的是,同樣是在宜昌縣,日軍士兵爲殺人取樂,用一條毒蛇將頭置放在中國老百姓**外,剪掉蛇尾,蛇疼痛鑽入肚內,倒在地上亂翻致死。
越是知道的多,朱慕雲就越痛恨日本人。可是,爲了戰勝日本人,他不得不與這些惡魔爲伍。甚至,在他們殘殺中國人的時候,還在旁邊喝彩。外人只看到朱慕雲風光無限,可誰又能想到,他必須將仇恨深埋起來的無奈和痛苦呢。
可就是面對這樣的敵人,國軍竟然還想着反共,這讓朱慕雲對重慶政府極度失望。大敵當前,槍口畢竟一致對外。共產黨的隊伍,雖然在正面戰場,鮮少與日軍對戰。但這是他們的裝備和素質決定的。共產黨的隊伍,絕對不是遊而不擊。
活躍在敵後的共產黨游擊隊,拖往了數以十萬計的日軍。不管哪支日軍,只要佔領一處地方,必須留下足夠的軍隊駐守。否則,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游擊隊,將破壞他們的運輸線,擾亂他們的後方,讓前方日軍根本無心戀戰。
“日軍的掃蕩何時結束?”鄧湘濤問,這也是國軍很關注的問題,此次軍令部已經下令,要徹底消滅新四軍。上次國軍雖然佔領了豬婆山,可是,並沒有擊潰湘豫鄂挺進縱隊主力。相反,在淘沙洲和雲兩山,被湘豫鄂挺進縱隊消滅了上千人。
“日軍的後勤,以及前線之態勢,都決定了掃蕩不可能持續很久。我估計,十天之內,掃蕩就會結束。”朱慕雲說,日本的後勤供應越來越困難,特別是在根據作戰,他們的機動優勢無法發揮,飛機大炮無用武之地,戰鬥力大降。
如果無法找到湘豫鄂挺進縱隊之主力,並且與之決戰的話,日軍的掃蕩,也就只有破壞根據地的民房,殺害一些來不及轉移的老百姓。湘豫鄂挺進縱隊既然跳出了日軍的包圍圈,日軍再想找到他們,可就難了。
“十天?”鄧湘濤喃喃的說,他對日軍的動向,完全沒有任何情報。電臺報紙上的消息,都是鼓吹日軍大勝,完全當不得真。
朱慕雲以北野哲也的名義,與日軍軍官接觸,再加上大澤谷次郎的關係,朱慕雲對日軍的判斷,應該是比較準確的。
“區座,咱們國軍此次的損失也不少吧?”朱慕雲問,日軍的七個師團,主要針對的是國軍。雖然戰場主要是在豫省和皖北,可那裡的國軍,也是重慶政府的人。
“損失也有,但國軍抓住機會,也對日軍進行了反擊。可以說,日軍的進攻,也不是一帆風順。”鄧湘濤說,國軍的損失當然大。但主要是裝備的損失,面對日軍,國軍不少部隊都是聞風而逃,日軍連國軍的影子都看不到,又如何消滅他們?
日軍七個師團看似不少,但不少是新組建的師團,戰鬥力也抗戰初期的常備師團,已經不可同日而語。而且,日軍不敢將戰線拉得太長,要不然,國軍一旦反擊,日軍也承受不了那樣的損失。
“那就好。”朱慕雲欣慰的說。
“你最近的任務,是密切注意日軍的動向,一旦他們有撤軍的打算,須馬上彙報。”鄧湘濤說。
“是。”朱慕雲說,他很是不解,鄧湘濤如此關注日軍撤退的消息幹什麼?
古星的這五千日僞軍,進攻的主要是湘豫鄂挺進縱隊的根據地。此時的國軍,主要集中在鄂東,襄西主要控制在新四軍手裡,日軍何時退兵,與國軍又有何關係?
可不管如何,朱慕雲都會將情報,及時傳回家裡。親自操作電臺後,朱慕雲才發現,胡夢北的工作其實很辛苦。雖然朱慕雲與邊保的聯繫,已經定好了時間。可是最近幾天,邊保的電臺總是不能按時開機。
究其原因,是因爲邊保也一直在不停的轉移之中。有的時候碰到地形阻礙,無法與古星保持通訊暢通。原本新四軍的設備就較差,再加上時常會有意外,朱慕雲與家裡的聯絡,也不是每次都順利。
幸好,邊明澤對朱慕雲的情報非常重視。只要電臺一到聯絡時間,他一定會督促,找最合適的地方與古星聯繫。朱慕雲每天都接觸大量的情報,有些情報,在朱慕雲看來並不重要。可是,落到邊明澤眼中,則有特別之意義。
軍統關注日軍撤離之日期,這引起了邊明澤的警惕。日軍掃蕩根據地,國軍應該是巴不得纔怪。如果國軍也很關注的話,只能說明一件事,國軍想趁火打劫。
邊明澤回電朱慕雲,讓他特別注意。對日軍撤離之日期,向軍統彙報時,向後延遲一至二天。不但可以爲湘豫鄂挺進縱隊爭取時間,同時也能判斷國軍到底意欲何爲。
這種事,其實就算邊明澤不說,朱慕雲也會注意的。他怎麼可能,將新四軍的情報,如實向鄧湘濤彙報呢。朱慕雲就算掌握了新四軍的情報,但他向鄧湘濤彙報的時候,也會作一些修改。有的時候,只需要改動一個字,情報的意思就完全不同。
很快,朱慕雲就知道了軍統的用意。2月上旬,駐鄂東國民黨軍:鄂東遊擊總指揮部,派出兩個縱隊,趁日軍撤出湘鄂豫邊區之際,又向邊區發動全面進攻。
民國廿七年10月古星淪陷後,鄂東民衆出於保家衛國之心,紛紛組織地方武裝,對日寇作戰,使日寇防不勝防,不敢出兵侵犯鄂東,而駐守江岸沿線。
當時,湖北第二區行政督察專員兼保安司令蘇師轍也已率部退人鄂東山區,於是乘機大量收編地方武裝,編成四個縱隊,三個獨立大隊,共計萬餘人。
民國廿九年,湖北省政府委任蘇師轍爲鄂東行署主任,同時第五戰區司令長官也命令蘇師轍,成立鄂東遊擊總指揮部,與行署同駐黃岡黃土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