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紫辰低頭輕笑,舅舅果然是最敏銳的,不愧是曾經天賦奇佳,智慧絕倫的天眷者。
花青瞳面癱着臉回望,只見中年男子面容清俊,氣質溫潤,給人的感覺極其舒服,這就是舅舅。
西門錄雖不知西門清霜爲何如此說,但他卻隱隱覺得今日之事必不會簡單,便道:“別在外面站着,到裡面去說,寧延派人去請老夫人來。”
親人就在近前,或許馬上就能相認,花青瞳揪着西門黑的手又是一緊,小臉越發面癱。
“喵嗚~”西門黑估計自己漂亮的毛要被揪掉一大把,它擡起前爪,有力的肉墊‘啪’地一聲拍在了花青瞳手背上,花青瞳被拍的手背發紅,一回神,見西門黑人立而起爬在她身上,後頸上的毛,正被自己揪在手裡,它仰着貓臉,不滿地瞪大眼睛望着她。
見她看來,西門黑揚起楕圓形的碩大貓臉,向她呲了呲牙,貓眼也微微眯起。
花青瞳小臉面癱,眼神頓時黯然,外公家的貓總是欺負她,還向她呲牙,她默默鬆手,將西門黑松開。
西門黑完全沒有體會到她的心情,甩了甩粗壯有力的尾巴,慢悠悠地邁着優雅的步子,猛地朝她身上竄來,花青瞳被拽的身上一沉,本能地擡手接住黑貓,這一接,就見黑貓大爺一般仰臥下來,並且舒服地眯起了眼,尾巴愜意地一甩一甩。
在西門黑看來,它都朝小丫頭露出那麼溫柔的笑容了,她就應該抱着它!
難道它只是太喜歡我了所以才總是欺負我?花青瞳看着懷裡的黑貓,心中疑惑。
西門錄嘴角抖了抖,西門黑只與西門家的人親近,這一刻他心中隱隱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但隨即便暗暗搖頭,怎麼可能!
書房裡暖意融融,幾人落座後,西門清霜不緊不慢的聲音再次響起,“紫辰,說吧,舅舅和你外公都等着聽呢。”
花紫辰看了少女一眼,見她又緊張起來,便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這才擡頭看向西門清霜和西門錄,“沒錯,正如舅舅猜想的那樣,瞳瞳纔是我的親妹妹,孃的女兒,今天我帶瞳瞳到這裡,就是來認親的。”
縱然一眼便認出這丫頭的身份,但西門清霜得到這樣的答覆後依然還是忍不住面露震駭,但隨即心中便竄起了滔天的怒火。
西門錄心中掀起驚滔駭浪,他深知花紫辰性格,這孩子雖然有時桀驁的很,但卻從來不開玩笑,也從來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他絕不會毫無原因地喜歡一個人,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姨娘生的庶奴,再聯想到花紫辰從小便不與花風染親近,西門錄心中已經回過味來,這麼說來,眼前這個面癱着臉的小丫頭纔是他們西門家的親外孫女。
那個從小就養不熟的丫頭,是個假貨!
西門錄又看了一眼花青瞳,和正窩在花青瞳懷裡打盹兒的西門黑,眸色急驟地變幻,花青瞳在老者目光看來時便渾身僵硬,面癱着臉,瞪大清冷的眸回望。
空氣幾乎凝滯,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一個因震驚而面無表情,一個因面癱而面無表情,畫面好不精彩。
花青瞳心中波滔起伏,爲什麼外公的臉色這麼難看,他是不是不喜歡她?也是,哪怕她現在被封爲祥雲郡主,但寵物的身份卻是抹不掉的污點,尤其她還當衆被烙印上了一個男人的印跡,她是屬於清蓮太子的寵物,寵物啊。
外公若因此而不願認她,她也不會怪他,畢竟,她的身份,或許會給孃親,還有西門家抹黑,外公他們是凡人,不是聖人,身在這個世間,總會被一些東西束縛住手腳和心靈。
她錯失了這份親情十六年,她做夢都想重新擁有這些親人,回到他們身邊,保護他們不再重複前世的悲慘命運,可是她忘了,也許,她的迴歸,會給他們帶來煩惱。
花青瞳抱着西門黑的手心已被汗水打溼,她臉色微微發白,坐立難安,沒事的,就算不與外公一家相認,她也會保護他們不再重複前世的命運,頂多以後她離他們遠遠的,也許,她真的沒有擁有這份親緣的福氣,沒關係,她還有哥哥。
花青瞳已心生退意,卻正在這時,老人顫抖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辰兒,你把剛纔的話再重複一遍,讓我這個老婆子聽聽清楚。”
衆人一回頭,只見老夫人在西門無瑕和西門無雙的攙扶下正快步進來,她雙眼灼亮,其中似燃燒着熊熊烈焰。
老夫人顯然是聽到了他們之前的話,花青瞳抱着西門黑肥碩的身子,站了起來,清冷乾淨的雙眸定定地看着老人。
“外婆,瞳瞳纔是我的親妹妹,您的親外孫女,十六年前,是崔氏將瞳瞳和花風染掉換了。”花紫辰字字清晰地重複,他握住妹妹的手,發現她的手冰涼一片,而他的掌心灼熱,將妹妹的手包裹住,默默傳遞着這份暖。
老夫人一如既往的慈和,但此刻她慈祥的臉上卻滿是驚怒之色,她走近花青瞳,伸出蒼老的手輕輕撫摸描繪她的眉眼,靜靜打量,片刻,老人眼中突然淌下淚來。
“難怪我那天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合我的眼緣,孩子,你這眉眼,像極了你娘,可我們這些人,竟是都嚇了眼,任那魚目混珠,眼睜睜地看着你受苦而不識,反而……反而將那個白眼狼當成個寶。”
老人顫抖着聲音說道,花青瞳僵硬的神色微微緩和,外婆好像是喜歡她的。
“別哭。”見老人流淚,她聲音平板地安慰,因爲太過緊張,她的聲音微微透着些沙啞。
見老人還是望着她流淚,嘴裡不斷念叨着像,太像了之類,花青瞳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擡起手,去幫老人擦拭臉上的淚水,見老人沒有反對,她才大着膽子繼續,卻不知,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反而讓老人心中猛地揪痛,眼淚越發洶涌。
花輕瞳訥訥地收手,扭頭求助地看向哥哥。
“祖母,您別哭了,您要是再哭,表妹也要哭了。”西門無瑕扯了扯老夫人,衝花青瞳擠了擠眼。
西門無雙搖晃着扇子走到花青瞳身邊,湊近她笑嘻嘻地嚇唬:“表妹你可千萬別哭,祖父可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孩子,你要是哭了,止不定他就不喜歡你了。”
外公本來就不喜歡我。花青瞳默默道,不過她是不會流淚的。
西門無瑕聞言瞪了西門無雙一眼,笑眯了眼連連點頭,“對,表妹你千萬別哭,爺爺最不喜歡小孩子哭。”
花紫辰臉色黑透,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將花青瞳拉進自己懷裡,“你們倆個別太過份!”沒看瞳瞳本來就很緊張嗎?還嚇唬她。
外公明明不是不喜歡孩子們哭,恰恰相反,他是太喜歡了。只要孩子們一哭,外公鐵定化身慈眉善目的老爺爺,其慈祥和藹的程度,哪怕是三歲小孩子也招架不住,因此,他們幾個從小都不敢哭。
更甚至,他們若是不哭,外公有時候會將他們逗弄哭,然後再樂顛顛地哄弄。
用西門兩兄妹的話說,他們寧願被祖父抽一頓鞭子,扎幾個時辰的馬步,餓一天的肚子,也不想被祖父看到他們哭鼻子。
“咳!”西門錄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的輕咳聲頓時引來衆人的注意,他看了花青瞳一眼,見她低着頭,手足無措,模樣可憐,他幽深的眸突然閃了閃,哭了沒,是不是哭了?用不用哄?
他的手忍不住抖了抖,險些忍不住扳起小丫頭的臉看看她臉上有沒有淚,轉念卻想到這纔是第一次相認,他便又強制按捺,隨即說道,“都坐,坐下說話。”
“對,對,孩子,快坐下。”老夫人瞪了西門兩兄妹一眼,抹乾了淚,忙拉着花青瞳坐。
“你們倆個不能坐!”西門錄惱怒的聲音突然傳來,嚇的花青瞳剛要坐下的屁股就這麼一僵,立即又想站起來,卻被老夫人溫柔拉坐下,“別怕孩子,你外公不是在吼你。”
剛想樂顛顛坐下來的西門兩兄妹立即僵硬,雙雙一臉無辜地看向西門錄。
“老頭子你悠着點兒,別嚇到孩子。”老夫人回頭怒瞪西門錄一眼,回頭目光柔和地看向花青瞳。
“孩子,咱們既然已經知道真相了,外公和外婆就絕不會對你坐視不管,這纔剛相認,你定然心中忐忑,不過你別擔心,外公和外婆,還有舅舅,都很喜歡你。至於你娘那裡咱們先等等,總得叫她對那個假的死心絕情才行,你心裡也彆着急,這天下沒有不疼孩子的娘,也沒有能分割開的骨肉親情。”
說到這裡,老夫人眼中寒光熠熠,從前還以爲那花風染是清雨的女兒,他們就算看出那孩子寡性薄情,冷酷自私,可也依然費心教導,可到最後,不僅不沒有扳正那孩子的心性,反而還落得她暗暗記恨反感,久而久之,他們便從失望到絕望,對那孩子儼然不抱希望,唯獨清雨被親情矇蔽雙眼,被她的僞裝欺騙這麼多年。
他們想,她們畢竟是母女,就放任着她們去了。
可現在,原來那寡情的本就不是他們家的血脈,親生骨肉是眼前看着冷漠,實則純淨剔透的人兒,她心中怎能不喜?
“你娘糊塗,居然被個寵物耍弄了這麼些年,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分不清,害得你白白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辱。這件事情,咱們誰都不能同情她,也不準告訴她,總得讓她自己發現,讓她自己痛過才能長長記性!”
老夫人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全然是恨鐵不成鋼。
而另一邊,西門錄臉色陰沉地瞪着西門兩兄妹,“你們倆好像一點兒也不意外這丫頭的身份,跟她挺熟稔的?”
西門無雙和西門無瑕兩人雙雙臉色劇變,壞了,他們一時得意忘形,儘想着欺負小表妹了,居然把知情不報這茬兒給忘了。
兄妹兩人幾乎是同時間看向花紫辰,這都是紫辰的注意啊。
花紫辰輕輕一挑眉,別開臉不予理會。
“爺爺,我們錯了,我們這就去蹲馬步,四個時辰,一刻不多,一刻不少,時辰不到絕不吃飯。”西門無瑕咬了咬牙,主動拉了西門無雙灰溜溜地朝外走去。
“哼。”西門錄這纔不甚滿意地揭過此事。
花青瞳瞪大了眸子,看着二人狼狽離去,眼底難掩錯愕,似乎……似乎事情和她想的有點不一樣。
“別怕,外公其實一點兒也不兇。”西門錄回頭,對花青瞳微微一笑說道。
花青瞳的眼睛再度瞪大,當反應過來,外公其實是喜歡她,並接受她的,乾澀的眼眶,竟突然間溼了。
晶瑩的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西門錄‘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雙眼灼灼地盯着淚汪汪的小丫頭,他默默搓了搓手,銳利的眸子四下一掃,卻沒發現有什麼好東西能哄小丫頭,當即打算親自上陣。
花青瞳卻被他這麼一驚,猛地想起表哥和表姐說,外公不喜歡人哭哭啼啼,眼淚瞬間就憋了回去。
爐子裡燃燒着銀絲火碳,暖融融的氣息將衆人包圍,老夫人用帕子掩了嘴邊的笑。西門錄一擡頭,發現小丫頭不哭了,不禁又是安慰又是失望。
“哈哈,爹,您可得端着點兒,您瞧,把小丫頭嚇的眼淚都憋回去了,那得多難受啊!”西門清霜深知他爹那點愛好,小時候,他和清雨也是最不願意哭鼻子,他們的兒女同樣如此,這小丫頭剛剛回來,遇到這樣的外公,倒也有的玩了。
花青瞳聞言,有些難爲情,她只是一時高興,沒想到被舅舅看了笑話,她面癱着臉偷偷瞥向輪椅上的中年男子,她至始至終都很好奇,舅舅是怎麼認出她的。
西門清霜溫潤淡雅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微笑,見小丫頭偷看他,他不禁含笑輕問,“你叫瞳瞳對嗎?舅舅問你,上次那蘑菇是你的吧?”
咦?花青瞳眼中光芒一閃,舅舅大概是除了哥哥外,最聰明的人了。
西門錄卻猛然看向花青瞳,這丫頭,就是那個神秘的天眷者?
那個治好他們的神秘天眷者,是他外孫女?西門錄雙眼瞪圓,表情又喜又驚地看着花青瞳。
花紫辰微微一笑,眼神驕傲,“沒錯,那些蘑菇就是瞳瞳的,不然外公以爲,有哪個人會隨便將自己的天禮送人?”
他這是大方地承認了瞳瞳天眷者的身份,在親人面前,無須掩藏,暴露實力,反而更能讓他們心安。
花青瞳雙手緊握成拳,對,她是天眷者,外公他們會對她另眼相看吧?這樣,她曾做爲寵物的身份就不會給西門家丟人了吧?
重活一回,她無比地渴望這份親情,也誓要守護這些親人。
西門錄沉默不言,卻正好將少女眼中的神色看在眼中,他身體一顫,眼底神色柔軟,心中酸漲,這纔是他們西門家的血脈,這纔是他們的外孫女,相較於養不熟的花風染,眼前這個自己家的骨肉,纔是真正值得他們去心疼的。
只是,這孩子畢竟流落在外多年,對他們這些親人雖然渴望,恐怕也難免會有些拘束。還是,得他們先主動去親近這孩子啊。
西門垂眸沉思一瞬,竟從懷中取出一件物什,“孩子,你叫瞳瞳對吧,來,這是外公給你的禮物。”
衆人聞言皆朝他手中看去,只見那是一塊黑色的圓形玉玦,玉上雕着繁麗的圖紋,正面還刻着一個顯眼的‘弒’字。
那玉玦足有孩童巴掌大小,古樸瑩潤,一看就極爲不凡。
但它真正的不凡之處並不是它本身的價值,而是它代表的意義。
西門清霜看見那玉玦,只是微微一笑。
老夫人卻是一愣,隨即一撫額頭,怒指西門錄,“你個死老頭子,要送禮物也是我這個當外婆的先,你這個當外公的幹什麼搶我的風頭。”
她說是這麼說,卻一把搶過西門錄手中的玉玦塞進花青瞳手中,笑的滿臉紅光,“這可是好東西,乖孩子,快拿上,你外公給你的。”
花青瞳眼眶一下紅了,卻沒有眼淚,“謝謝外公。”她默默將玉玦握緊,叫出這聲外公時,她眼中的光芒熠熠生輝。
花紫辰看着那玉玦,臉色微變,但隨即便釋然,“謝謝外公,瞳瞳會明白您老的心意的。”
西門錄冷哼一聲,惱怒地衝他吹鬍子瞪眼,“臭小子,你早就知道了瞳瞳纔是你的親妹妹,我們家的親孫女你卻隱而不報,趕緊給我滾去一邊面壁去。”
“外公,並非是我隱而不報,而是當時時機未到,我也想您老早一點認回外孫女啊。”花紫辰勾脣微笑。
西門錄怒哼一聲,但他依然還是立即收起了惱怒之色,瞄了花青瞳一眼。
花青瞳正面癱着小臉看着他,目光清澈明亮,絲毫沒有被嚇壞的意思。
西門錄威嚴的臉上,立即露出慈祥無比的笑容,花青瞳扯了扯脣角,似乎是想笑,最終卻只是嘴角僵硬地抽動了幾下。
“雖然你離開了十六年,但現在回來也不遲,這玉玦,就是外公給你最好的保護和認可,你要細心收好。”西門錄繞到書桌後坐下,面帶微笑地看着花青瞳,老人鬚髮皆白,卻滿面紅光,清正的眉目讓他看起來越發威嚴。
花青瞳拿好玉玦認真點頭,“外公放心,我會細心收好的,絕不會弄丟。”
少女聲音軟糯,嚴肅的表情十足可愛,西門錄眼中閃過笑意,他絲毫不後悔將玉玦送給這孩子,他的眼光不會差,這個孩子雖是第一次見面,卻看得出來,她重情,雖然面冷,卻是個好孩子。
最重要的是,她比另外幾個孩子更適合去擁有那塊玉玦。
想想兩個孫子,無雙雖然頗有志向,但卻喜歡無拘無束的逍遙生活,而無瑕雖爲女兒身,卻天生就外表柔弱,實質力大無窮,是個實實在在的武癡,這倆根本就靠不上。
紫辰倒是樣樣優秀,只可惜這小子的心比無雙還野。
現在倒好,這個外孫女雖然是初次歸來,但他看人的眼光不會錯,把弒神令交給她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老夫人目光柔和地看着花青瞳,“乖孩子,來,外婆也有禮物給你。”
花青瞳轉頭看去,見老夫人擡手從發間將一根赤金步搖摘下,那赤金步搖形式爲朱雀浴火,那形狀華美精緻,栩栩如生,拿在手中,彷彿有火焰騰騰而起,又似有朱雀清鳴迴旋。
老夫人將這赤金步搖插在花青瞳發間,左右仔細端詳了一下,滿意點頭微笑。
花青瞳擡手摸摸發間,擡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向老人,“謝謝外婆。”
“外公外婆的禮物都有了,就差舅舅的了,舅舅這裡實在沒什麼好東西,不如就把這匕首送你防身吧!”西門清霜微笑,從袖中取出一把漆黑匕首來。
那匕首古樸無奇,也沒有鞘,看起來還有些笨鈍,但花青瞳依舊高高興興地接了抱在懷中,說道,“我也有禮物送給舅舅。”
西門清霜不禁輕笑出聲,“不會是要送蘑菇給舅舅吃吧?”
本是打趣,卻不想花青瞳竟頗爲嚴肅地點了點頭。
西門清霜一愣,繼而連連輕笑,目光極其溫和,雖然第一次與這丫頭相處,但卻絲毫沒有生疏之意,反而頗感親近愉悅。
這時,花紫辰緩緩開口,“這次帶瞳瞳來一是爲了認親,二就是想讓瞳瞳給舅舅看看,瞳瞳已經突破天洗了,她的天禮已經甦醒,想必能幫到舅舅。”
此言一出,滿室皆靜。
“我會盡全力治好舅舅。”花青瞳打破沉默,目光堅毅。
“好孩子,舅舅謝謝你,你盡力就好,就算治不好,也沒關係。”西門清霜眼眶一紅,鼻子微微發酸,但卻忍住心頭的溫暖感動,這纔沒落了淚來。
少女赤誠一片的許諾,令西門錄和老夫人都溼了眼眶,花紫辰卻目光柔和,寵溺地揉了揉少女的頭頂,“瞳瞳盡力就好,治不好舅舅也不會失望的,你已經幫了舅舅大忙了對不對。”
卻正在這時,書房外忽地傳來一陣吵雜聲,寧延的聲音在外大聲傳來,“啓稟老爺,表小姐來了!”
書房裡衆人聞言,氣氛又是一靜。
不同於之前的感動溫馨,這次書房裡的氣氛有些怪異。
西門錄靜默了一瞬開口,“紫辰,你陪你妹妹和舅舅到密室裡去,不論外面發生什麼都不要分心。”
花紫辰和西門清霜對視一眼,雙雙點頭。
臨進去之前,花紫辰突然道:“外公,外婆,舅舅,那假貨乃是異星入世,帶着前世的記憶轉生,從一出生就有成人的思想,這些年,她明知真相,卻還霸佔了瞳瞳的一切,欺騙了母親和所有人,她對我和瞳瞳都懷有殺心,更甚至,……”花紫辰眼眸一眯,“若有必要,她連母親也不會心軟。”
密室的門緩緩關上,書房裡便只剩下西門錄和老夫人。
“作孽啊,清雨那個糊塗蛋,瞎子都能感覺出哪個孩子更像我們自家的,偏清雨看不出來。”老夫人聽着外面少女不斷求見的說話聲,和寧延的阻攔聲,不由悲從中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些年,雖然風染那丫頭與我們沒什麼感情,但看在相處的一場的份上,我都願爲她留一條後路,哪知,她竟是異星入世,明知自己身份,竟蓄意欺騙我們。紫辰說的不錯,依她那野心勃勃的性子,若有必要,我們這些人,都會成爲她前進的踏腳石。”西門錄沉沉嘆息。
“你就是太寵小孩子,連居心叵測的人都能遷就,哼,都這種時候了,還對她留什麼情?她霸佔了你親外孫女這麼多年的位置,也該讓出來了。”西門老夫人不滿地瞪了西門錄一眼,臉色寒霜一片,“這次我倒要看看她來有什麼目的,若還是爲了清霜的天禮,我必不會給她臉面。”
西門錄無奈苦笑,“我再喜歡孩子,不也是隻喜歡咱家的孩子嗎?之前不就對花風染親近不起來嗎?”
此時,外面已經吵嚷一片,隱隱還傳來拔劍的聲音。
西門錄和西門老夫人對視一眼,雙雙前去打開門。
花風染已然有些瘋魔,當償過了擁有強大力量的滋味,再被打回原形,成爲一無是處的凡人,這種巨大的落差已經快要將她逼瘋,再加上之前親眼看到太后和朝陽帝都欲立班家小姐爲後,而她這個21世紀的穿越者,竟只能給人當妃子,她又豈能接受?
從前,她覺得朝陽帝只能爲她守身如玉,而後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對方若敢背叛她,她定叫他償到失去她的滋味。
可現在,對方不僅不打算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反而還打算讓她作妾。
沒錯,就是作妾,哪怕是帝王的妃子,但那與妾又有什麼區別?妾?在這個世界,就與寵物無異。
兜兜轉轉,她竟還是個給人當寵物的命。
這巨大的反差越發加劇了她的野心,今天無論如何,哪怕是拼死,她也要逼西門清霜將天禮給她。
她就不信,西門家會眼睜睜看着她去死。
曇花立在花風染肩頭隱去了身形,它搖擺着花枝朝書房裡面望去,唔,裡面有大帝血脈的氣息,那個叫瞳瞳的壞丫頭就在裡面。
書房的門一打開,正在與寧延等一衆甲衛糾纏不清的花風染立即停下了所有動作,她扭頭,目光狂熱地望向書房的方向。
目光所及,只有西門錄和西門老夫人兩個老的,她探長脖子向二人身後瞭望,竟沒有發現西門清霜的身影。
“外公,舅舅呢?”她迫不急待地問。
西門錄和西門老夫人的臉色齊齊寒了下來,果然,她是爲了清霜的天禮而來。
“你的禮數呢?”西門老夫人慈祥的眉眼陰沉如水,盯着花風染冷冷責問。
花風染聽到老夫人難得的冷了聲音,當即渾身一個激靈,她猛地清醒過來,這才找回了一些理智,當即面色一苦,眼淚緩緩流了下來,她膝蓋一彎,便跪了下來。
“是染兒無禮,求外公和外婆不要怪我。”花風染垂下了頭,聲音清脆地說道。
西門錄和老夫人都目光莫測地盯着她,西門老夫人嘲諷地扯了扯脣角,“以前除了逢年過節,你見了任何人都不願下跪,還道理一串一串的,今天怎麼如此輕易就跪了?”
花風染一怔,想不到西門老夫人竟追究她這個問題,她擡起頭,面色已經恢復以往的淡定和堅毅,“染兒今天是有事相求,自然要跪,染兒自知這樣做不仁義,但染兒也沒有辦法。”
“哦?你所求何事?”西門錄眯了眯眼,明知故問。
花風染卻緩緩道:“今日染兒無意中知曉,君弦欲娶班之嫿爲後,他們如此做,全是因爲班之嫿是一名天眷者,那班家與西門家素來不合,若讓那班之嫿爲後,染兒爲妃,西門家的臉豈不是丟盡?況且,染兒也不願受此侮辱。所以,染兒斗膽,來求舅舅的天禮,還望外公外婆,還有舅舅成全。”
她說的真情流露,淚水流了滿臉,說完便深深將頭磕了下去,若今日西門錄和西門老夫人不知真相,恐怕也會爲她這番說辭而動容,說不定會憐惜她的遭遇,爲她進宮周旋一番。
但知道真相的他們,卻是心中陣陣發寒。
她霸佔了瞳瞳的一切,欺騙了他們所有人的感情還不夠,如今竟還要來拿走清霜的天禮,她難道不知道,天禮離體,清霜將九死一生?
她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這些年,西門家對她不薄,她就沒有一絲不忍,自私至此?
“你來這裡,你爹和你娘知道嗎?”西門老夫人沉聲問。
花風染搖頭,“是染兒私自決定的,爹孃都不知,還求外公和外婆千萬不要怪罪爹孃,一切都是染兒的錯。”
“你也知道是你的錯?既然知道,那就回去吧,不論是爲後還是爲妃,那都是陛下的恩賞,你都該高興纔是,有何好不甘的?”西門錄淡淡開口。
花風染跪着,聞言她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向西門錄,卻正好對上西門錄淡漠的眼神。
花風染心中猛地一涼,連忙又看向老夫人,卻見老夫人眼中赫然是寒光閃爍,盯着她的眼神冷漠的沒有一絲感情,不,她的眼底是帶着厭惡的。
這怎麼可能?往日裡老夫人和西門錄對她再淡漠,也不會露出如此無情的神色,可轉念一想,花風染又明白了,自己是來求西門清霜冒死將天禮給她的,他們如此反對也是正常的。
想明白了原因,花風染心中霎時充滿了怨恨,看吧,關鍵時刻就知道能不能指望上了,既然指望不上,自己還遷就他們什麼?
當即,花風染徹底無視了西門錄和老夫人,轉而朝着書房裡伸長了脖子叫道:“舅舅,染兒求見,求您看在孃親的份上,幫染兒一幫!”
“舅舅,你的修爲已經廢了,留着也是沒用,爲何不成全了染兒?”花風染繼續揚聲說道。
“舅舅,求求你見見染兒,否則染兒就長跪不起!”
西門錄和老夫人聽着她一聲聲戳心窩子的話,心裡對她最後的一絲感情都瞬間磨滅。
看看眼前貪婪自私的少女,再想想裡面爲了舅舅要拼盡全力的那個孩子,西門錄和老夫人不禁齊齊老淚縱橫。
誰優誰劣,誰親誰遠,一目瞭然。
“哼!”擦去了淚水,西門老夫人揚脣發出一聲冷笑。
西門錄則目光幽深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少女一眼,“你若想跪,那就一直跪着吧。”
花風染身子一震,當真咬牙跪地不起。
西門錄和老夫人轉身回到書房,將房門緊緊關上。
花風染眼中恨毒之色閃過,但轉瞬間就化作堅毅,她今天誓要達到目的,別說長跪,就是拼死,她也敢。
腦海中不斷回憶之前擁有力量的那種感覺,那種掌控一切,天下盡在她手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只償過一瞬,就讓她爲之瘋魔。
“蠢貨。”曇花搖曳着花枝瞥了花風染一眼,“你願跪就跪着吧。”說罷,曇花驀然飛起,在這府內遊蕩玩耍起來。
密室中,花青瞳盤腿而坐,雙手結印,流光溢彩的水晶蘑菇從她頭頂緩緩飛出,在空中盤旋飛轉,然後在她和西門清霜之間搭起一道橋樑。
水晶蘑菇頗有靈性,它周身白霧嫋嫋,藥香凝而不散,那些白霧都是最純淨的藥氣所化,通過二人之間的那道橋樑,藥氣主動竄進西門清霜口中,不斷涌向他腹內。
花紫辰坐在一旁目光緊凝,難掩憂色。
水晶蘑菇不斷凝出藥氣涌向西門清霜,西門清霜的身體漸漸發出‘咔嚓咔嚓’的悶響,彷彿是骨肉在重組一般,血污雜質不斷溢出體外,讓他轉瞬便成了一個血人。
他體內的暗毒上次就已經清除,這次主要是修復他全身的筋脈和腿傷,然後徹底喚醒他的天禮。
全盛時期的西門清霜是一名天珠境的強者,天洗,天靈,天泉,天珠,由低到高,由弱到強,每一個境界都是一道天塹。
按理說,花青瞳這種剛剛晉入天靈境的小傢伙是不足以救治西門清霜這樣的高手的,但巧就巧在,花青瞳是一名天藥屬性的天眷者,而更巧的是,她還是一名血脈返祖,天賦堪比大帝的天眷者。
如同天眷者在凡人中的珍貴稀少一樣,天藥屬性的天眷者在天眷者中同樣稀少珍貴。
密室中,花青瞳不惜一切地救治西門清霜,而書房外,花風染則是不顧一切地跪求西門清霜貢獻出他的天禮,從而成全她。
時間緩緩地流逝,老夫人和西門錄都憂心忡忡地盯着密室那道門,二人已將外面的花風染遺忘。
而花風染卻在跪了兩個時辰後,終於意識到,也許西門清霜是真的不想給她天禮,她不由怨恨無比,但擡頭,就見寧延和一衆甲衛刀光凜冽,盯着她的眼神冰冷而鄙夷。
“舅舅,你若還不肯見染兒,染兒今天便跪死在這裡。”花風染大聲嘶吼,字字泣淚。
說完,她壓下心頭的恨意,倔強地再度跪好。
她的聲音再次將西門錄和老夫人的注意力吸引去,西門錄眼中的寒芒閃了閃,他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書房的門再次被打開,花風染聽到動靜忙激動地擡頭望去,她心中這一刻閃過的唯一的念頭就是外公和舅舅終於心軟了?終於要成全她了?
但迎接她的卻是西門錄冷淡的目光,“寧延,去將消息傳出去,我兒的天禮哪怕自毀,也絕不給任何人,今夜,就讓這全皇城的人看看我西門家的決心,也讓全皇城的人看看,流月郡主是如何爲了一己之私,欲逼死她舅舅的。”
“外公!”花風染臉上瞬時間血色盡褪,驚恐萬狀地看向西門錄,她萬萬沒有想到,西門錄竟會說出這種話,讓全皇城的人知道?那她即便得到了舅舅的天禮,成爲了天眷者,又豈不是要背上一世罵名,被人不屑?
而且,若是讓皇室知道她這樣的舉動,那華君弦又會怎麼看她?
寧延做爲西門錄的心腹,自然是瞭解了一些真相,他不屑地掃了花風染一眼,當即領命而去。
“不,不要,外公,你不能這樣做?”花風染慌了,西門錄卻已轉身朝書房裡走去。
“外公,你若執意如此,染兒就死在這裡!”花風染大聲吼道。
“只要你有勇氣真的去死,絕無人攔你。”說完,西門錄已將房門關緊。
看着緊閉的書房門,花風染莫明的心慌,她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可想象的可怕事情發生了。
消息散播的很快,不出半個時辰,花風染到外祖家跪求舅舅天禮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皇城。
不少好事者悄悄來到鎮國公府外圍觀等候,他們要看看,鎮國公到底會不會對外孫女心軟,也有不少目的不明的人暗暗蟄伏在外緊盯着鎮國府的一舉一動。
皇宮。
“什麼?竟有這等事?”太后修剪描繪的精美的指甲一個不慎掰斷,她盯着斷掉的指甲,眸色變幻不定,“若花風染也成爲天眷者,那陛下立兩名皇后又有何不可?”
朝陽帝輕笑一聲,“許是她收到了一些風聲,所以坐不住了。”
華君弦溫文爾雅的臉上全是戲謔的笑意,“朕倒是希望西門清霜答應她。”西門家沒了西門清霜的天禮,那就是失去了最後的保障!
因多方勢力覬覦西門清霜的天禮,又因各方勢力互相制衡,於是這些年,西門家一直陷在這種詭異的平衡中安然無恙,可一但造成這種平衡的因素不再,西門家哪裡還有繼續存在的必要?
就連清蓮太子,不也曾上門求過西門清霜的天禮?
這注定是個不眠的夜,許多人都等着看好戲。
正義候府。
同樣收到消息的西門清雨臉色上的血色寸寸盡褪,紅嬤嬤憂心地看着她,“小姐,注意身子。”
西門清雨眼中盡是失望之色,“奶孃,我已跟她說過許多遍,不要去傷害她舅舅,她爲什麼就是不聽?難道在她心中,自己的私慾比親人的性命更重要?我爲什麼會生出這麼冷血自私的女兒?”
紅嬤嬤聞言,腦海中竟不自禁閃過那日在蒼翠居見過的祥雲郡主,那個少女面色雖冷,但眉眼間那份神韻,卻與小姐和紫辰世子像極了。
紅嬤嬤動了動脣想說什麼,但此事終究匪夷所思,她不能無憑無據地胡言亂語,但心中卻暗暗下了決心,打算去暗中調查一番。
“奶孃,走,隨我去找她,我倒要問問,她爲何如此冷酷!”西門清雨顧不得拾掇自己,披上一件鬥蓬便朝外走。
紅嬤嬤連忙召了幾個丫環和護衛跟隨。
一行人剛到廊外,便見到一道柔弱的素白身影立在盡頭。
“奴崔氏叩見夫人。”崔姨娘盈盈拜倒。
西門清雨目光冷冽,“崔氏,此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你的幽蘭居去!”
西門清雨喝斥完,便繞過她繼續朝前走。
崔姨娘卻一下撲過去抱住了西門清雨的雙腿死死不放,哭嚎道,“夫人,奴是來替祥雲求情的,紫辰世子險些掐死流月郡主,定不是祥雲故意挑唆,求夫人開恩放過她這回。”
“什麼?紫辰險些掐死染兒?”西門清雨大愕,低頭看着崔姨娘梨花帶雨的臉。
“是,夫人、夫人竟還不知?”崔姨娘訥訥鬆手,低垂的眉眼中閃過一抹暗光。
西門清雨皺了皺眉,低頭看向自己被緊緊抱住的雙腿,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方纔小腿上覺得微有些刺癢。
“本夫人現在知道了,崔氏,你可以退下了!”西門清雨擰眉厭惡道。
“是,夫人,是奴逾越了。”崔氏連忙放開西門清雨,退到一旁。
西門清雨憂心忡忡,柳眉倒豎,“紫辰那個渾小子……還有那個丫頭,這都是些什麼事?”
“小姐,要不要先去蒼翠居,見見那個丫頭?”紅嬤嬤心意一動,想再去看看花青瞳。
西門清雨搖頭,“算了,先去鎮國公府,我萬萬不能讓哥哥爲了她而犯險。”萬一爹他們招架不住染兒的哭求,真要把哥哥的天禮給她,那她還有何顏面再去面對父母親人?想到此,她越發加快了腳步,許是心中太過着急,她的眼底隱隱染上了一抹血絲,沒走幾步,那血絲竟爬了滿眼。
一行人很快到了大門口,剛要上馬車,西門清雨卻腳下一個踉蹌,一頭栽倒在了馬車下。
“小姐!”紅嬤嬤大驚。
崔姨娘回到了幽蘭居,撫了撫微有些急的心跳,臉上隱隱露出一抹陰狠的笑意,但隨即便換成楚楚可憐的表情。
天光微顯時,密室中,花青瞳對西門清霜的救治已經到了緊要關頭,而偏偏這個時候,花青瞳到了極限。
她的丹田空空,水晶蘑菇也黯淡下來。西門清霜畢竟曾是天賦奇佳的天珠境強者,要救治她,饒是花青瞳也沒有那麼輕鬆。
花青瞳眼看難以支撐,而離治好舅舅就差最後一絲,她又怎麼甘心放棄?她默默催動羅天鎖魂,如今,唯有羅天鎖魂這樣的禁法可以激發她的潛力,讓她爲舅舅最後一搏。
“嘶,你這壞丫頭竟要動用那禁法,真是不怕死啊。”來到此處旁觀已久的曇花見狀不禁發出一聲輕笑,輕柔的聲音在此時卻是宛如驚雷乍響。
曇花!
花輕瞳臉色猛地一變,花紫辰也臉色大變,滿眸殺氣地四下掃視,曇花緩緩現出了身形,晶瑩濃綠的花枝召示着它的強大。
花紫辰立即全身警備,而花青瞳則心中不安,這一分心,幾乎是打斷了她最後的一搏之力,她眼中不甘,咬牙繼續去催動羅天鎖魂。
“太固執了。明知道這樣做沒好下場的。”曇花不滿地咕噥一聲,它猛地一甩花枝,一道光芒就此打出。
一瞬間,花青瞳直覺一股霸道中不失柔和的力量進入她的體內,她完全沒有抵抗的力量,待她回神時,她虛弱下來的天禮,和空虛耗盡的天之力,竟悉數恢復。
花青瞳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她不敢有絲毫分心,連忙將最後一絲力量送進舅舅體內。
西門清霜已然是蛻胎換骨,但此刻處於入定狀態中的他雖能體會到這一切,卻完全不知外界的兇險。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密室中的氣溫陡然變冷,恍惚間,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在這白雪之中,紅梅綻放,天光普照,寒香幽幽。
一枝傲然冷豔的紅梅緩緩從西門清霜體內飛出,它妖嬈清絕,風華無雙!
活了,它活了。
西門清霜身上的血污寸寸被震散,他睜開雙眼,那一瞬間,他漆黑的眸犀利如鋒,光華逼人,但轉瞬,他的目光便溫潤如玉,斂去了所有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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