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流風的彙報,說尊主此時已經回到幽冥宮的消息,鬼醫明顯十分震驚。
“那個丫頭,她竟然回來了?她竟然還會回來?!”
鬼醫活了這麼長時間,從幽冥宮成立之初到現在,幽冥宮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瞭解的?
他年輕時便在江湖赫赫有名,人稱毒聖,那時候幽冥宮剛剛成立之初,老尊主鳳無極親自相邀,他便加入了幽冥宮,特賜他毒醫谷供他居住,專門研究毒術和醫術,他是幽冥宮的元老,也是看着幽冥宮從一個不起眼的門派有了現在的地位和榮耀。
而幽冥宮真正的輝煌,卻並不是老尊主在位時期,而是現任尊主鳳傾墨之後。
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尊主不過二十出頭便習得上乘武學心法,武功天下第一。當初鳳無極在五十歲時都沒能攻克的內功卻被他輕鬆就突破了,雖然遭受了一些反噬,但總體來說並無大礙,尊主他簡直就是天才,百年難遇的武學天才。
說起這些,就免不得提起之前的一些陳年舊事。
當初老尊主鳳無極是準備把尊主之位讓給他唯一的女兒鳳紫魅,可不曾想紫魅從小就任性叛逆,性格驕縱,從來不肯聽吩咐,更辜負了鳳無極對她的希望。
二十多年前,紫魅和鳳無極大吵一架之後離家出走,好幾年都沒有音訊,後來她回來的時候,懷裡就抱着一個剛出生的男嬰,告訴父親說那是她的兒子,她出去這幾年發生了什麼,她不肯說,也沒有任何人知道。
可未婚先孕,女子這一輩子不就直接毀了嗎?
鳳無極身爲堂堂幽冥宮尊主,卻唯獨管不住自己的女兒。
當初本來爲了修煉上乘內力就十分吃力,這一下更是氣血攻心。
本來功力幾乎可以突破,可這一下前功盡棄,之後身體就大不如前,任憑鬼醫如何給他調養也無濟於事。
自己的父親幾乎要被她氣死,她卻不管不顧,回來之後終日縱情聲色,與門中弟子飲酒作樂,剛出生的兒子也不管。
當時小少爺生病發了高燒,被發現的時候幾乎奄奄一息,鳳無極這下是終於火冒三丈,直接闖入她的寢殿之中,看到的卻是她和男人廝混的情形,氣的最後鳳無極氣得狠狠地打了一個她一個耳光,要跟她斷絕父女關係。
紫魅也是硬氣,二話不說就起身走人,揚言再也不會回來,請她她都不會回來。
鳳無極嘴上說着狠話,可到底就這麼一個女兒,真走了他也是會心疼的,暗地裡讓人尋找她的下落,暗中保護她。
紫魅那般不孝,也從來不肯低頭道歉,所以父女倆的關係一直都很冷淡,在江湖上她仗着自己一身武功經常惹事,結下不少仇家,每次實在扛不住了纔會回幽冥宮,幽冥宮替她擺平。
每每提及這個女兒,鳳無極除了嘆氣還是嘆氣,總是說就當沒生過這個孽障,他把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外孫鳳傾墨的身上,並把幽冥宮的尊主之位傳給了鳳傾墨。
在幽冥宮,紫魅這個名字是個禁忌,誰若是提起,尊主必定會瞬間變臉,大發雷霆。
也是,從他出生開始,幾乎就可以說是被母親拋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僅僅只是由外公撫養長大,那麼他也沒有必要去認這個母親,就當她不存在,就當她早就已經死了。
可人這東西,向來是個很奇怪的生物,最擅長做的事情便是掩飾自己,或者說是口是心非,這血脈相連的骨血親情豈是說不認就不認的,在聽到紫魅受傷的時候,他還是回去了。
所以鬼醫在聽到了流風的彙報,所以纔會那麼震驚。
“是啊,尊主本來不肯回去的,不過後來他交代他去去就回,最多七天,所以白姑娘這裡,就請你幫忙將她瞞住了。至於皇上那邊,在尊主走之前親自過去跟他說,這七天要進行藥浴,不能見人,也都安排好了。”
皇上那邊還好說,只要一聽跟跟他兒子相關,對太子病情有幫助的事情,無論什麼他都答應。
但白若惜卻不一樣,她現在在東宮殿,之前還和尊主天天朝夕相處,很可能會被她發現什麼異樣。
“這件事情還是有些太突然了,老兒有些擔心,尊主回去免不得又會和他娘一通大吵,之前都是這樣度過的,哎,簡直是沒一個省心的,就不能讓我這把老骨頭好好消停幾天麼?”鬼醫雖然一個勁的抱怨,可實際上他一直都很關心每一個人。
流風笑着說道:“所以說能者多勞,要麼就把你這驚世的醫術傳給你的徒弟,以免以後後繼無人。”
小老頭瞪着紅紅的眼睛看着他:“你以爲老兒不想麼?那個可憐的大徒弟,老兒我精神栽培他三年,竟然在一次試毒的時候不治而亡。二徒弟天分最高,也是學的最好,可就有些太不聽話,二十年前,我從西域弄來一隻劇毒的五步蛇,堪稱毒蛇之王,只要被咬一口就回天乏術,本來想着留着提取毒液製毒,卻沒想到他竟然貪玩把那裝蛇的罐子給偷偷帶走,然後……”
他有些不忍說下去,流風已然明白,肯定是被毒蛇給咬死了。
“還好當初我沒有入你門下,鬼醫,你這是妥妥的克徒弟啊,誰做了你徒弟那還真倒黴!”
“誰說的,老兒的衣鉢這下終於有人繼承了。”
流風有些好奇:“你什麼時候又收了個徒弟,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鬼醫之前的那兩個徒弟還是在很多年之前,那個時候他還沒出生呢,沒聽說也正常,可現如今鬼醫在幽冥宮是很有名望的前輩,有人入他門下定然會引起轟動,沒道理他不知道啊。
“雖然現在還不算,不過……那丫頭遲早會三拜九叩拜老兒我爲師的。”
這些天白若惜天天往他這裡跑,跟他一起研究制度、解讀,分析各種藥材的成分,甚至還能提出一些連他都不知道的見解,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如此有天分的人了。
想拜入鬼醫門下的人多不勝數,可這老頭眼光刁鑽的要命,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人真不多,現如今他對白若惜竟然有這麼高的評價,可見她的本事。
“鬼醫,你說的人不會是白姑娘吧?”好半天,流風才終於反應過來,有些震驚的問道。
“怎麼,不可以嗎?那丫頭老兒我瞅着也順眼,無論教她什麼都記得很快,如果她願意,我就將畢生所學全都交給她。”
只有人哭着喊着拜他爲師的份兒,現在哪裡知道竟然還有這麼一出,白若惜還沒答應呢,他自己就想着要把人拐了做徒弟了。
流風眼底滿是揶揄的笑容,白紙扇一展輕輕搖着:“只怕就算她真的拜了你爲師,你也受不起她這三拜九叩的大禮了。”
“爲什麼,她要是做了我的徒兒,爲什麼受不起?”
“因爲,她可是尊主看上的女人,日後就是幽冥宮的尊主夫人,你能受的起夫人的大禮麼?”
鬼醫氣咧咧的看着他:“你這個小兔崽子,尊主夫人又怎樣,老兒我還是受的起,當初尊主還小的時候我還給他換過尿布呢,你們都是一羣小兔崽子。”
鬼醫都已經七八十歲了,已經是他們爺爺的年紀,雖然平日裡像個老頑童一樣,可他心裡還是孤單的吧。
一生未娶,沒有子嗣,幽冥宮的這些人在他眼裡,都是一羣孩子。
……
他們倒是聊得開心,卻沒有發現“隔牆有耳”,有人隱身在暗處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都是練武之人,內力深厚,要是有人靠近不可能沒有察覺,除非對方也是個武功高強之人,懂得閉息之法,而這個人,就是影魅。
影魅身爲幽冥宮前任右使,武功自然不弱,也不在流風之下,所以在她發現流風來找鬼醫的時候,便故意悄悄跟過來偷聽的。
她還懷疑尊主怎麼會沒事突然消失七天,甚至連白若惜都隱瞞,她雖然不會相信是出去跑什麼藥浴,但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心中十分好奇,可以她現在的身份也沒有資格再去問,便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得知。
原來……竟然是紫魅夫人回來了。
想到紫魅,她竟然有些激動地神色,突然感覺目前她的情況還不算很壞,或許紫魅夫人回來,是她翻身的機會。
老尊主死後,紫魅夫人雖然很少回來,可也不是不回來,她畢竟是尊主的母親。
她當初本着討好未來婆婆的心思對紫魅獻了不少的殷勤,紫魅也很喜歡她,有一次還說,她嘴這麼甜,人又這麼體貼,將來倒是可以讓她的兒子將她收了房。
這是什麼意思當然明白,就是讓她做側夫人。
以影魅的身份,肯定是沒有資格成爲正室,但沒關係,只要能嫁給尊主,陪在尊主身邊,就算是個通房丫頭她也心甘情願啊。
紫魅夫人那麼喜歡她,若是知道她身上發生的事情一定不會不管她的。
她肯定還不知道白若惜的事情,到時候只要她告訴夫人白若惜做了很多傷害尊主的事情,夫人絕對不會容忍她這樣的人留在尊主的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