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惜知道,自己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能在她離開之前,能找到能治好夜鳶的辦法,那麼她也可以走的安心一點。
這幾日,她閒下來的時間都在看醫術,看到上面記載的疑難雜症,只要和夜鳶症狀相似的她都會記下來然後便和鬼醫去詢問探討,有時候深夜她也不睡覺,點燈也要看,好幾次看的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對此鬼醫心情頗爲複雜,他要怎麼告訴她,“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是生了病,而是中了毒,就是她母親曾經中過的那種毒。
雖然難解,可他自己偏偏不讓他解,就是要折騰自己,想讓她多關心他的。
看到白若惜對尊主那麼冷漠,他不但心疼,而且還肝兒疼,他們幽冥宮的尊主大人什麼時候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了。
之前覺得他任性,現在簡直就是胡鬧,再加上一個不領情的,簡直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不知道勸過多少次,他都完全聽不進去,還好,這一次終於迎來了轉機。
“白姑娘,我終於找到救太子殿下的辦法了。”並不是他真的找到了什麼辦法,而是尊主要改變策略了。
白若惜眼前一亮,立即追問:“這是真的嗎?”
之前他一直說夜鳶是從小身體帶來的頑疾,是二十多年來積鬱而成的,很難有解決的辦法,可是她不相信,不甘心,她相信只要她堅持下去,一定可以找到辦法,結果現在鬼醫就給她帶來了好消息。
“是,不過我也不能保證,只能說暫時找到了一點苗頭,需要再想想,這治療的過程可能也會有點特殊。”
現在對白若惜來說,能有點苗頭已經算是很好了,而且這種疑難雜症本來也不可能是那麼輕易就可以治好的,太快了反而還不正常呢。
她立即說道:“沒關係沒關係,你好好想,需要我做什麼就跟我說。”
鬼醫看到她這個樣子,臉上欣喜的表情並不是騙人的。
“白姑娘,看來你很關心太子殿下,那爲什麼卻要對他那麼冷漠?”
白若惜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反應有些過激了,立即整理好心情恢復冷漠的神態。
“沒什麼,只是因爲他在我孃親中毒的時候幫過我,我爲了還他一個恩情而已。我還要做自己的事情呢,不可能因爲他這個莫須有的命格就被綁在他身邊一輩子,能將他治好的話,就算走了也不會造成什麼麻煩。”
她說的還真是敞亮直接啊,什麼事情都分的清清楚楚,不帶任何感情的成分,要是尊主聽到這話定然會很不高興。
“好吧,原來是這樣。”
白若惜看着面前忙忙碌碌配置藥材的小老頭,臉上露出一絲狐疑的神色,故意試探着問他:“鬼醫,我讓你救太子,你會不會不高興啊?”
“老兒我有什麼不高興的?”
“不是你說麼,我跟你們尊主定了婚約,以後要做他的夫人,現在這個太子殿下天天纏着我,你難道不應該爲你們尊主抱不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毒死他麼?”
鬼醫滿是褶子的老臉表情一僵,這個鬼丫頭啊,還真是機靈,竟然想用這樣的辦法來試探他。
她再聰明,可他活了七八十歲了,還能被一個小輩給騙到麼?
“這種事情就輪不上老兒來做了,尊主料理自己的情敵當然是要親自動手,要是他知道老兒我搶了他的風頭,那到時候要撒氣的人就是我了。”
白若惜一而再的想要認證夜鳶到底是不是他的尊主,可他們藏得實在是嚴實,她根本就無法證實啊。
“那你們尊主人呢,他每一次都神出鬼沒的,出現一次好久都見不到人,他去哪裡了?”
“幽冥宮事務繁多,尊主當然是回去忙了,但是他也不忘交代讓我留在這裡幫你,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不然你以爲我這麼高興跟着你跑皇宮裡來救人啊。”
這絕對是鬼醫老頭活了七八十年來第一次說謊會出冷汗的了!
尊主,分明就是夜鳶,可他卻不能告訴她,只能這樣憋屈着,憋屈着,要瘋了!
“等夜鳶好了之後,你就可以回去了,代我跟你家尊主說聲謝謝。”
鬼醫還裝的很像那麼回事兒:“什麼,你難道不是跟我一起回去麼,本來尊主就囑咐我,幫你解決完這裡的事情,就帶你回幽冥宮啊!”
“關於這件事情,我當時已經和你們尊主說的很清楚了,我是不可能會跟你回去的。我是欠他一份人情,但是卻絕對不可能用這樣的方式去還,他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可以來找我幫忙。”也或許,經過這次之後,她分明已經還上了。
“不是吧,你對太子殿下那麼冷漠,難道不是爲了我家尊主?難道老兒一直以來都猜錯了?”
“是的,你猜錯了,而且也想多了!”
既然他們非要給她添堵,那她也不是吃素的。
……
御書房內,夜皇正在批閱奏摺,看到一本是三皇子夜澤上書參奏。
那意思是玄國使臣來了這麼多十日,該談的事情也都談完了,竟然還在京城住着不肯走,這明顯不正常,很有可能以兩國結交爲餌藉此有什麼陰謀,要他一定要小心,以防他們在京中有什麼內線。
內線?
夜皇知道,當初因爲做質子的事情,他對玄國人都有着很深的敵意,看不慣他們也在情理之中,倒是不至於說的這麼嚴重吧。
雖然玄國先皇在世的時候,無比昏庸,天天攻城略地,殺伐不斷,可自從司南軒把持朝政之後,這幾年玄國被治理的非常不錯,百姓都是讚歎之聲,他的很多治國理念也是讓夜皇十分欽佩。
當初因爲天山雪蓮的事情有一點不愉快,但後來夜皇也瞭解到,那是他對他逝去王妃的紀念物,所以纔不肯相讓。作爲一個感情上的過來人,夜皇也並非不理解,反而還覺得他是個性情中人。
澤兒這孩子,心思的確是有些太浮躁了。
這大概就是跟他當初在玄國受苦的事情脫不了干係吧?
也正是因爲覺得當年對他有所虧欠,所以在白若苓這次的事情上,他明知道一切跟他有關,最後卻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是他看在父子情分上給他的一次機會,將刑部尚書革職查辦也是對他的一個警告,希望他能珍惜機會,不要一錯再錯。
這個時候,突然張公公進來通傳,說玄國使臣墨冉求見。
墨冉?還真巧,剛剛纔看到摺子上提起關於他的事情,現在他就來了,夜皇立即吩咐讓他進來。
雖然只是一個使臣,可夜皇對他卻十分敬重。
司南軒進來之後,只是拱手作揖,算作行禮,夜皇連忙擺手:“墨大人不必多禮,來人,賜座!”
坐了下來之後,林飛就站在他的旁邊,手上抱了一個盒子。
夜皇有些好奇的問道:“墨大人今日過來,所謂何事?可是對於我們之前商議的事情有什麼問題,還是玄國那邊攝政王傳來什麼話要交代的?”
“並非,墨某今日來,不是爲了國事,嚴格來說,算作一件私事。”
“何事,墨大人直說即可。”夜皇頓時有些好奇起來,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摺子,認真的聽着。
司南軒倒是沒有再開口,他給一旁的林飛使了個眼色,林飛立即就說道:“這一次在墨大人出發之前,王爺親自囑咐過一件事情。當初皇上爲了給太子殿下治病,尋遍整個天澤大陸給太子殿下找尋治病良藥,當初被奉若至寶的天山雪蓮正是在王爺手中。當時皇上差人來請求願意用兩座城池來交換天山雪蓮,王爺並未答應,後來王爺又有些後悔,不是因爲那兩座城池,而是想着畢竟是爲了治病救人,所以心中有些愧疚。”
“原來是因爲這件事情啊,王爺真是有心了,其實說實話,當初朕的確是有些不高興,可後來瞭解到那株雪蓮對於王爺的意義,也十分能夠理解,這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而且朕的皇兒現在已經找到了他命中的貴人,病已經好了起來,墨大人定要回去告訴王爺讓他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皇上當真以爲太子殿下的病關鍵癥結僅僅是因爲一個人麼?不吃藥不治療就能一下子好起來了?可能臣說出這話有點冒昧,但實在也是爲了太子殿下的身體着想,不希望他出什麼意外。”這句話,是司南軒自己問的。
聽到這話,夜皇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頭,有些不理解他說這話的含義。
他是玄國使臣,怎麼突然提起太子的事情了,還有剛剛他說的私事到底是什麼?
“那墨大人有什麼好的意見麼?”
“當然,臣今天就是爲了這件事情而來的,也是代表了王爺的意思。”司南軒看了一眼林飛,示意他接着說下去。
“太子殿下久病多年,必定身體匱乏體虛,需要極其珍貴的靈藥大補,當初皇上既然誠心派人去求,卻沒有求得其所,這也算是王爺心中的一個癥結。雖然這天山雪蓮乃是王爺懷念王妃之物,可畢竟人已經死了,靈藥自然是要給能救的人才算實現了自身的價值,這也是王妃的心願,所以臨走時王爺交代,讓墨大人把雪蓮送給一個有緣人,以此爲聘,定下姻緣,回國之後便舉行大婚。”
夜皇聽着感覺有點懵,這意思說的是攝政王打算讓墨冉給他選個夜國女子做王妃,是這個意思嗎?
可他說了半天關於太子的病情這又是怎麼回事?
還是先不管這個了,玄國跟夜國有想要聯姻的意思,這是好事。
“莫非墨大人已經有了人選?誰家的姑娘這麼幸運竟然被選中成爲玄國的王妃,本王定要好好的對那女子的家庭封賞一番,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也配得上攝政王的身份。”
“人選是已經有了,待十日後我們一行人要離開回玄國的時候,皇上自然會知曉。在我等離開之前,還要代表王爺送皇上和太子殿下一件禮物,還請皇上笑納!”
林飛走上前去,講盒子打開,便看到一顆通體透紅的靈芝靜靜的躺在那裡。
“血靈芝!”夜皇看一眼便直接認出來了,“不……不對,這世上最後一株血靈芝不是已經被燒燬在了南國的宮殿裡嗎,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並沒有,那只是當時南國弱勢,經常被其他的國家欺負,擔心這血靈芝會被盯上,故意才放出這樣的消息。後來經過輾轉到了王爺的手裡,這一趟來夜國,按照王爺的吩咐將這顆血靈芝贈與太子殿下,希望他的身體能夠早日康復。”
天啊,血靈芝,那可是比天山雪蓮還要傳奇的存在啊,就這麼……送給他了,而且還不求任何回報,真有這樣的好事?
“皇上不必懷疑,王爺他是誠心的,爲的是兩國交好,這血靈芝便是代表了王爺的誠意。若是有什麼需要皇上的地方,那就是到時候我們帶未來皇妃回國,希望皇上可以行個方便。”
說這句話的時候, 林飛心裡都在滴血啊,王爺爲了白若惜那個女人,出手簡直太闊綽了。
一開始是天山雪蓮,現在又是血靈芝,這都是之前四國爭搶的寶貝,現在他眼睛眨都不眨就送掉了,一開始他們的計劃裡明明都沒有這些,那個太子明明是王爺的情敵,又何德何能得到這樣的寶貝。
對夜皇來說,接受了這麼大的禮物,所要的回報不過就是一個女子,這簡直就不算什麼啊,好說,都好說!
“王爺如此寬厚,這份心意,朕……”
他剛準備說他接受了,這個時候卻突然被一冷淡的聲音打斷。
“這份好意我們心靈了,可東西還是收回去吧,我們不需要!”
這聲音是……鳶兒?
太子夜鳶直接從門口走了進來,他並未通報,雖然有侍衛攔他,也只是口頭上的,碰都不敢碰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