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緩緩坐了下來,看向皇后,臉上帶着不解。
雖說跟在皇后娘娘身邊的時候,也不算短了,可娘娘的一些想法,她還是有些摸不清楚。
在她看來,禁足了連昭儀,還免去了協理六宮之權,這懲罰不算輕。
而相比之下,給馮順儀晉位,讓她成爲貴嬪,這絕對是獎賞。
“娘娘的話,妾不明白,請娘娘指點一二。”要是弄不明白,只怕她要一直去想,到時候吃不好也睡不好的。
還不如直接問清楚了,心裡面踏實。
“你覺得,馮貴嬪這人如何?”既然下了旨意,就算沒行冊封禮,也可以改口了。
“表面上看,溫溫柔柔的,是個柔弱的人,卻又挺勇敢的,當初想爲了喜歡的人去邊關,只是世事無常,那人不在了,她傷心之餘,暫且留在宮中。”
這是最初,惠妃對馮貴嬪的印象。
“你也說了,表面上看,也就是說,她實際上什麼樣子,你我都不清楚。”
“呂順儀的家族中,曾出現過不止一個,心神癲狂之人,這一點,咱們也是才知道的。”
“之前呂順儀的狀態瞧着如何?還不錯吧?最起碼,展示騎術的時候,人很清醒。”
“可她爲何會選在那時候展示騎術,之後又爲何陷入執念,以至於心神癲狂?這其中,若沒人挑唆,你覺得可能嗎?”
之前的時候,顧瑾之對馮氏的印象,還算不錯,覺得她的青梅竹馬不在了,她傷心欲絕,所以給她留了特權。
只要以後,她想要出宮去,就能夠出宮,按理說,心死之人,許多事情都是顧不上的。
可她在自己傳喚她之後,還不忘捎帶上呂順儀,更是製造出,她被呂順儀威脅欺負的樣子。
一開始,她是相信的,因爲許多事情看在眼裡,可有些時候,眼見未必是真。
馮氏對自己的態度,有些熱情的過頭了,不是說這樣的人,就一定心懷叵測,可她,就是讓顧瑾之,感覺到了不太舒服。
想當初,連昭儀因爲喜歡她,想要親近她,時常在鳳陽宮外徘徊,不敢靠近。
又或者,趁着自己出去散步,偷偷跟着,直到後來許多事情,自己跟她,纔算是真的親近起來。
馮氏表現出的樣子,比當初的連昭儀,要羞澀的多,可她對自己,可不像連昭儀那般,耐心十足。
事物反常即爲妖,顧瑾之這人,其實疑心病也蠻重的,尤其是身處在後宮之中,很多時候不得不謹慎一些。
一件兩件的事情,讓她覺得彆扭,所有事情都串起來的時候,也就有了頭緒。
尤其是今天,鬧出了自殺的事兒……
顧瑾之當然不信,馮氏是因爲連昭儀而自殺。
可既然她如此演,那她就陪着她演下去。
連昭儀雖然是昭儀,可這兩年,其實沒經過什麼,心思還是挺單純的,爲了避免她再次被馮氏坑,所以將她禁足。
至於惠妃,完全不必擔心,馮氏在她面前,只有伏低做小的份,不敢弄出別的動靜來。
“有些時候,你放足了誘餌,才能釣上來大魚,不給點甜頭,狐狸尾巴怎能都露出來呢?”
看着惠妃,顧瑾之意味深長的笑着,她倒是要看看,這馮氏,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有了皇后的解釋,惠妃終於明白了一切,“原來如此,可娘娘總該跟連昭儀說一聲,讓她知道娘娘對她的苦心。”
“要不然,她想不明白,怕是要傷心死了。”
“她會明白的。”顧瑾之笑着開口,並不擔心連昭儀會誤會。
她走的時候,顧瑾之在她脣邊,瞧見了一縷笑意。
雖然極淡,但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娘娘,您說,在出雲閣的時候,連昭儀跟馮氏之間,到底都說了什麼?爲何連昭儀執意不肯說?”
惠妃的心中,仍有疑惑,她看向顧瑾之,希望從她這兒,能得到答案。
“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怕是有什麼話,不好讓咱們知道吧?”
顧瑾之不由得,想到了簡婕妤,連昭儀同她說了什麼,同樣無從得知。
既如此,沒必要非得刨根問底,有些時候,糊塗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皇后如此說,惠妃也就不再多言,又待了一會兒,這才離去。
連昭儀回到了永寧宮,皇后的旨意,傳到了出雲閣。
說是昏迷,可實際上,沒那麼嚴重,馮氏已經醒了。
爲了顯得自己很虛弱,旨意傳來的時候,她沒起身,只讓宮人給接了。
等宣旨的宮人走了,她從牀上坐起,將旨意接過,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頓時笑了起來。
沒想到,晉封的旨意,在這個時候來了。
“連昭儀如何了?”將旨意收好,馮氏看向一旁的宮人。
“回小主,連昭儀被皇后娘娘禁足了,不僅如此,還免去了協理六宮的權利。”
宮人福了福身,衝着馮氏回稟道,這讓馮氏不由得皺起眉來。
“只是禁足?還以爲會降位呢。”原本的喜悅,頓時消失殆盡。
“除了禁足,還免去了協理後宮的權利,這樣的懲罰,也不算輕了。”小宮女怯怯地開口,馮氏轉頭,看了她一眼,讓她不由得哆嗦一下。
“將旨意收好,我要休息了。”其實不累,可既然裝樣子,那就得裝的像一點。
小宮女將旨意接過,見小主自己去牀上躺好,這才微微鬆了口氣,收好旨意。
永寧宮內,連昭儀得到了馮氏晉位的消息,她正靠坐在軟榻上,慢條斯理的剝着瓜子。
“娘娘仔細手指,還是讓奴婢來吧。”連昭儀一路升上來,身邊自然有得用的宮女。
今天的事兒,小宮女全然知曉,不免爲自家主子叫屈,可命令是皇后娘娘下的,主子向來聽從娘娘的話,她不好多說什麼。
“本宮知道,你心裡如何想的,我不生氣。”將瓜子給了小宮女,讓她剝給自己吃。
想到鳳陽宮內,自己跟皇后的對話,她不由得皺眉,略有些煩躁。
不是因爲皇后對她的發落,而是因爲她自己的不得不隱瞞。
她實在是不敢讓皇后娘娘知道,她是真的擅蠱,並且,在必要的時候,對人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