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赤井緊緊捂着那道口子,從人羣中掙脫出來,開着雪佛蘭,朝着組織大樓奔去。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泠的電話果然打不通了,赤井深深的吸着氣,傷口的血還在涌出,很快浸溼了車子的坐墊。
是組織想刺殺他嗎?不會,他的表現沒有破綻,組織沒有理由這麼做。爲什麼和泠有關係,她怎麼樣了,是綁架,還是要殺了她。
這一定是預謀好的,從泠來銀座起,他們就已經在跟蹤了,選在擁擠的入口處動手,成功率大,也方便逃脫。
赤井腦子裡混亂的想着這些,好容易到了組織大樓的地下停車場,他直奔29樓,志保一定在哪裡。
走廊裡,陰森黑暗,赤井踉蹌的步伐迴響着。每走一步,肌肉的拉扯都讓他痛不欲生,他咬着嘴脣,他告訴自己,快到了,快到了……
“諸星君!”赤井簡直像是從實驗室門口跌了進去,差點沒站穩。
“怎麼這多血?”志保雖然見慣了這種場面,但這次是赤井,她還是有些嚇到了。
赤井一個字也說不出,他的眉頭擠在一起,汗如雨下,呼吸紊亂。
“快送手術室。”志保招呼了幾個人,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擡進了手術室。
志保撕開他的衣服,打了麻醉,消毒後開始縫合傷口。
赤井一直撐着沒暈過去,他不能倒下,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不能倒下。
“泠……”赤井艱難的擠出這個字。
“先別說話,把藥吃了。”志保往他嘴裡塞了一粒藥丸,看着他的樣子,實在有些不忍心。
“泠,她應該是被綁架了,快去通知Boss……”赤井仍然堅持着把話說完。
“什麼,泠嗎?”志保驚訝着,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刺傷你的,和綁架泠的是一夥人嗎?”志保冷靜的問着。
“肯定是,他們刺傷我,是爲了托住我的腳步。”赤井的聲音越來越弱。
“你別再說話了,傷口有多深你知道嗎?再深一釐米,你的肝就廢了。”志保嚴肅的說。
赤井乖乖閉嘴了,因爲那股疼痛感,正在一點點侵蝕着他。
“好了,幸好沒有傷到內臟。”志保幫他包紮好傷口。“剛剛給你吃了止痛藥,現在好點嗎?”
赤井點點頭,他還在回想着30分鐘前的場景。
“這裡是組織的醫院,你先在這裡休息,泠的事你先別擔心,綁架她的人一定與組織有糾葛,他們一定知道她的身份,不會輕易對她下手,組織的人會去救她的。”志保臉色凝重,“怎麼被綁的又是她。”她又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又?”儘管聲音很小,赤井還是聽到了,她以前就被綁架過嗎?
“諸星大,你把話給我說清楚。”突然闖進來的人氣勢洶洶,是Gin。
“你幹嘛,他受了重傷,你能客氣點嗎?”志保看到他,臉色馬上沉了下來。
“你已經知道了?”除了志保,赤井還沒有告訴其他人 。
“已經知道是誰幹的了,那傢伙發了郵件給我們,以泠爲要挾,求組織放了他。”Gin眼裡充滿殺氣,敢動泠的人,他一定要用命償還。
“是組織裡的人乾的?”赤井一肚子火,潛伏進來情報還沒拿到多少,就已經進過兩次手術室了。
“諸星大,泠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被綁的,如果你救不了她,我一定要你死。”Gin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離開了。
“他還好意思說,四年前,泠是因爲誰才躺了兩個月醫院的。”志保替泠抱不平。
“泠和Gin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四年前又是怎麼回事,聽他剛纔的語氣,好像對泠有特殊的感情。”赤井心裡想着,可這些暫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泠到底在哪。
“我要回去。”赤井艱難的下牀。
“不行,你的傷口要好好養着,萬一感染了怎麼辦,會危及生命的。”志保制止他。
“沒關係。”赤井聽不進志保的勸告。
“你這個樣子回去,姐姐會擔心的。”志保對他的背影喊着。
赤井停住了,是啊,這樣回去,明美會哭,會擔心,她知道泠陷入危險,她也只能乾着急。他緊緊握住放在胸前那把鎖,星期五是明美生日,卻發生了這種事。
“那好,我不回去,我去辦公室,我要想辦法找線索。”赤井又邁開了腳步。
“啊。”赤井只覺得眼前一黑,雙腳好像站在雲裡一樣軟。
“對不起了,你是我的病人,我要對你負責。”原來是志保打暈了他。
赤井又回到了牀上,他的雙眼緊閉着,呼吸慢慢由急促變得均勻。
“我當然希望你能救她,可是,你這個樣子,怎麼救?”志保又回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個晚上,只不過,躺在病牀上的,是泠。
“馬上展開搜索,所有有可能的地方都不能放過。”Gin的怒火燒的旁邊的人都大汗淋漓,同樣的情景在Boss的辦公室也在上演着。
“木村耀,你只是一個連代號都沒有的程式設計師,竟敢綁架我的Baileys來要挾我,你妄想脫離組織的控制是嗎?那我就讓你的美夢,成爲永遠的噩夢。”Boss冷笑着。
“美國那邊怎麼樣了?”Boss問手下。
“已經差不多了,地下黑幫和賭場都已經是我們的了。”
“嗯,馬上讓Bourbon回來。”
“是。”
“這次不能再讓Baileys出事了。”
“是,我馬上去辦。”
“Gin。”志保走進他的辦公室。
“你怎麼來了?”在他的印象裡,志保好像從沒主動進來過。
“我只是來告訴你,四年前你欠她的,你是永遠都還不清了,可是這一次,如果你能救她,至少還能彌補一點,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志保說完就離開了,儘管爲了四年前的事,她也恨過Gin,但她知道,泠從來沒有放下過他,也放不下。這起碼是個契機,是讓兩個人看清自己,勇敢面對的契機。
整棟大樓都充斥着緊張,每個人都行色匆匆,不敢多言。
赤井還昏睡着,而遲遲等不到他回家的明美,也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志保靜靜的守着他,Gin還在辦公室裡發火。
泠呢,她沉睡着,在一個沒有光亮,沒有溫度的地方。她曾經也是那樣的害怕絕望,好像在傾聽死亡的聲音。那一絲深遠幽然的聲音,好像很吸引,似乎順着那束光,就能到達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