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此在大人拜神明的時候,暮以靜有那麼剎那願意相信這世上是有神明的,懷着至真至誠的心跟着大人一起祈禱,希望絮阿姨能順利的找着君小叔叔。
然後——
君家的四周開始冷清,君家最近除了親戚之外,拒不待客,包括鎮上的人。
君老師也向幼兒園請了很長時間的假,由其他老師代教課。
暮以靜在放學後獨自跑來君家附近好幾次,但每次都是大門緊閉,沒見着大人,也沒見着君禮傾和君繁。
大哥和君禮傾雖然不是在一間教室的,卻是同一所學校的,她跑回家問大哥有沒有見到君禮傾他們去學校。
暮以森搖搖頭的回答說“禮傾和君繁已經好多天沒在學校裡出現過了,老師說他們請假了。”
講着,又憋着吐出了一句,“其實不去學校更好,學校現在好多人在說他們壞話。”
暮以靜聽得一愣,“什麼壞話啊。”
暮以森向奶奶屋那邊偷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這邊,才吧嗒吧嗒的跟機關槍似的一吐爲快。
“他們說,君二伯伯是禮傾和君繁害死的!”
“哦!”
“小妹你怎麼這個反應啊,哦,你是不是不懂啊?”
暮以森有點不能理解,他聽說的時候可都氣死了想去找高年級的人幹一架呢。
暮以靜經了上輩子未來那堆鍵盤俠,早就心靜如水了:“那些人都胡說的,只要我們不信就好了,大哥你說的壞話就這個嗎?”
“是啊,這難道不算壞話嗎?不過小妹你說的對,只要我們不信就好了。”
暮以靜點頭肯定的說當然,只要我們不信就好了——
可事實證明好像這想法有點天真。
不止鎮上忽的起了一波謠言,這波謠言沒在明面上講,都是私下流傳的,暮以靜最開始注意到的時候,是林舅母跑到家裡來,還不住的對她看幾眼,和三嬸講了什麼。
一開始她想大約是自己出落的越來越好看才招眼,沒往心上去。
這天在幼兒園裡。
沈意輕忽的找上來把她糾纏了好一番,“以靜,我們去找禮傾哥哥好不好?”
“鎮上的人都在說他壞話,我相信他一定不是那樣的人。”
暮以靜覺得沈意輕其實年紀小但還挺伶的明白的,點頭說你說的對。
沈意輕得到了贊同更高興了,急匆匆的說,“那我們放學去找禮傾哥哥吧,讓他跟大家解釋清楚,這樣大家就不會誤會他了。”
“你說誤會,是誤會什麼?”
“是有人來我們家!我聽到他們跟我爸爸媽媽說的,說禮傾哥哥和君繁哥哥害死了君二伯伯!本來君二伯伯不會死的,是兩個哥哥調皮搗蛋才惹出事的。”
講着講着,小臉變的很氣憤!
暮以靜聽得也很氣憤,反口一問,“他們這麼講有什麼證據嗎?”
沈意輕很茫然的問她,“正句是什麼呀?老師只講過斷句。”
“……”
問完又拋到一邊,“以靜,我們去找禮傾哥哥吧,好不好?”
暮以靜看着她單純的目光,有點羨慕,她也想去找啊,可畢竟和君家不熟悉,人家擺明了拒客這麼貿然闖過去怕是會給人討厭的。
於是自然的沒答應沈意輕。
下了課,揹着書包和阿曉回到家門口時,暮三嬸正和附近前街后街的鄰居在扯天胡地,估計扯得正歡,阿曉喊了聲媽媽她也沒聽到。
於是——
暮以靜邁上門口走到三嬸的背後時,就剛好聽到她們在講,“君家兩個孩子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買賣器官的販毒團伙也敢去惹!”
“這下好了,把人命都搭進去了。”
“還以爲是電視劇啊,想演那小英雄。”
“可憐了那君老二就這麼沒了一條命。”
“那倆孩子怕是災星吧!小小年紀的聰明的不得了,我就覺得奇怪,八成是那什麼不好的東西轉世,特意禍害那君家的,那天買菜回來我都看到神婆出入君家,好像是被趕出來的!”
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講得有影有子,彷彿親眼所見一樣。
暮以靜沒由來的一陣上火,“三嬸。”
暮三嬸嚇了好大一跳,沒看到兩個孩子回來了,趕緊忙忙住嘴,“怎麼了?放學了啊,怎麼沒吭聲。”
“剛纔阿曉喊你,你沒注意到。”暮以靜答說,湊過去看了看她抱的小堂妹,在睡覺,正好,“三嬸跟你說個事,嚇死我了的。”
“什麼事啊。”
“剛纔放學的時候我看到了有警察叔叔在抓人,好多好多個阿姨被抓走了呢!”
暮三嬸最愛聽八卦了,趕緊問爲什麼呀。
暮以靜就瞅瞅她的說不知道啊,茫然的講:“就是聽附近店裡的阿姨們講,那羣叔叔阿姨本來是在說話的,說什麼放十塊能拿五十塊之類的,還有說看到了天邊有神仙出現什麼的,還有說東街丟了牛是西街的那張賴子家偷的,然後張賴子家的報了警,警察叔叔來了就把她們抓走了,說散播謠言!”
暮三嬸聽到最後沒由來的心一提,半信半疑的道,“以靜,小孩子可不興撒謊,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三嬸不信我,你自己去問問就知道了呀,就在超市旁邊。”
暮以靜講着一副不被信任生了氣的樣子入了屋去,留下暮三嬸和那羣八卦的大媽們彼此對視乾笑幾聲,然後將話題由君家指責那東街丟牛的,好端端的沒證沒劇的怎麼能誣賴人家呢,活該被捉走,還爲張賴子抱大不平起來。
暮以靜由此深深體會到了,人這東西啊吶……
真是雙面的厲害。
可是這是人之本性,做不到改變別人,約束好自己就行了。
“小妹!放風箏去吧。”暮以森和暮以鍵帶着阿曉阿瑞拖着個大大的紙風箏從屋內奔出來,“石頭和阿凱在空地在上我們了。”
紙風箏是小叔幫着做的,因爲孩子纏着想要,他就做了個,不過不保證能飛出來的那種——
暮以靜正好沒心思練字和在家聽八卦,就跟着大哥二哥他們去了。
五六個孩子就在空地上一次一次的試放飛風箏……
不過都沒能放上去——
人總是很容易有奇怪的錯覺,暮以靜也不例外,覺得這個別人放不上去的風箏自己能放上去,於是跑過去向大哥提出讓自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