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蕭老漢從嘎吱嘎吱的破凳子上,站了起來,望了蕭景玉一眼,又嘆了一口氣。
“起來,跟我進屋吧。”
他家二郎自打經歷了那件事以後,瞬間成長了不少。
可這快速的成長並不是好事,現在的他寡言少語,整一個悶葫蘆。
蕭景玉跟着蕭老漢進了屋,一進去,蕭老漢走到一個破舊的槐木箱子跟前,從裡面搬出來一個掉了漆的黑色匣子。
匣子一打開,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銅錢。
可數來數去,只有七百三十一枚。
當年李伯年死了之後,李家的人跑到他們家鬧了好些日子。到最後商議一番,村長做見證,他們家賠償了李家三兩銀子。錢是賠償了,可也欠了一屁股的債。
如今過了五年,好不容易把錢給還完了,還存了這七百三十一個錢。
“這是咱們家全部的家當,你先拿着,爹這幾天再出去借一些。”
望着盒子裡的錢,蕭老漢嘆了一口氣,轉手把盒子遞給了蕭景玉。離二兩銀子,還差一兩多,東拼西湊去借一些也就湊齊了。
借的銀子再慢慢還吧。
“爹……”
捧着手裡的盒子,蕭景玉覺得它有千斤重。這幾年爲了他的事,家裡的日子越過越發的艱難,現如今他還在拖整個家的後腿。
蕭景玉跪了下來,心裡愧疚萬分,堂堂七尺男兒,此刻喚的這一聲‘爹’竟有些哽咽。
此刻,他在想,今日在村東頭水塘那邊說出的那句話是不是說錯了?
“好了,你趕緊起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眼看着馬上要成親了,是時候該有擔當了。至於這銀子,它總有還完的時候,只要咱們蕭家有一口吃的餓不死,就要活的有骨氣。”
說着,蕭老漢拍了拍蕭景玉的肩膀,拉着他站了起來。
父子二人,四目相對。
日子不管怎麼難,終有邁過那道坎兒的一刻,兩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隨即釋然一笑。
——
“死丫頭,還杵在那裡幹什麼,滾去把衣服給我洗了,然後把豬餵了。”
李木槿憑着原身的記憶回到李家,剛一進門,王氏的怒罵聲就傳來了。她坐在院子裡,正在納千層鞋底。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着李木槿,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你幹什麼去?耳朵眼兒被屎糊住啦,我剛說的話,你沒聽見啊。”
看着李木槿在她說完之後,轉身朝着自己的那屋走去,王氏氣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吐沫星子飛濺的朝着李木槿罵道。
李木槿聽她罵,在揹着王氏視線的地方,白了一眼,才轉過身,看向王氏,“我先回屋換身衣服,馬上就來。”
被王氏罵,李木槿心裡氣的也直冒火。恨不得拽着王老婆子的頭髮把她暴打一頓,可想想再忍三天,她就不用忍了,於是把這股火氣給硬生生壓了下去。
“那就趕緊去,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
這個死丫頭看來有蕭家給她撐腰,膽子也肥了。平日裡,這死丫頭在她跟前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如今還敢反駁了。本想上手教訓教訓她,終究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