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雲到了沐陽這邊就忙了起來,莊子裡的棉花要採收晾曬入庫,那邊沐陽縣好多大戶人家種了的棉花,也要分等級收購。而原本的織坊規模不算很大,面對這麼多的棉花,倉庫明顯就不夠用了。
幸虧巧雲早就有所準備,春天的時候,巧雲就通知了東北的韓掌櫃,讓他派過來人,在沐陽這邊另外建一處織坊。巧雲的個性向來如此,不管做什麼都只求穩妥保險。狡兔三窟,眼前看着楚家的確是很好,誰知道以後會如何?還是留一手比較好。
韓掌櫃是楚睿風的一步暗棋,他的存在誰也不知道,由韓掌櫃出面另外建織坊,並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既然朝廷打算將沐陽附近發展成棉花的主要產地,那麼多幾個織坊,也是很尋常的。商人嘛,都是逐利的,眼見着棉紡織的利潤不小,誰還不心動啊?
別說是韓掌櫃了,沐陽縣因爲這棉花的緣故,不知道多了多少商戶,都在暗地裡想辦法,弄到棉紡織的技巧,然後從中分一杯羹呢。前次巧雲來沐陽的時候,林伯康就說,已經有好些人過來跟他談,要高價挖林伯康走了。
這種情況下,韓掌櫃先來建織坊,就等於是搶佔了先機,同時也給巧雲一步退路。今年收購棉花,韓掌櫃那邊派來的阿慶等人,就故意跟巧雲搗亂,湊熱鬧來收棉花。不然的話,林伯康哪裡會着急上火的把巧雲給叫來?
等到林伯康見了巧雲,把這邊的情形說給巧雲聽之後,巧雲就暗自偷笑不已。不過,她卻並沒有告訴林伯康,那邊也是她故意安排的。林伯康的確是很可靠,但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告訴他,萬一哪天林伯康不小心透露出去,巧雲的苦心可就白費了。
“林先生也不必擔心,這種事情我也早就預料到了,棉花一旦被大家所認知,接下來棉紡織業肯定會蓬勃發展的。咱們織坊規模不大,想要獨佔棉紡織的利潤,那是不可能。再者這個也沒有多麼難的技術,很容易就被別人學會的。”
“沒關係,咱們織坊已經佔了先機,棉布也是從咱們這裡出去的。再者說還有我呢,我還有好多本事沒用出來,想來別人想要超越,一時半刻的還不太可能,放心吧。”
巧雲原本也沒打算一家獨大,棉布這個本來就是大衆用品,其實利潤並沒有那麼高,去年也只是佔了人無我有的這個便宜而已。那棉布只要是熟悉紡織的人弄去,研究幾天就差不多能明白了。
人無我有,人有我新,這個纔是發展之道,巧雲不怕別人學,越多人蔘與進來,這棉紡織業才能發展的更快。不然,她那個小織坊,就算是把所有的棉花都壟斷在自己手裡,又能有多少出產?
聽了巧雲的勸解,林伯康纔算釋懷,“一切都聽夫人的就是了,夫人如何安排,林某就怎麼做。”就這樣,兩個織坊表面上互相爭搶棉花,但實際上,卻彼此保持了某一種默契,並沒有在價格上做文章,公平競爭。
有兩家織坊收購,沐陽縣出產的棉花自然是剩不下,隨着採收,棉花就被織坊收購入庫了。自然,這價錢也還可以,相比起來,比種田的收益要好一些。而且百姓們也都知道了,棉花可以跟麥子混作,這樣一來收益加倍,很多人都跟織坊約定了,到時候再從織坊購買棉籽。
正常來說,棉籽是可以榨油的。榨出來的油可以做燈油,也可以做其他用處,只是粗榨的棉籽油人不能吃,容易導致不育。不過,如今棉花纔開始普及,百姓們見到棉花種植的好處,好多人都想種植呢,這個時候,棉籽肯定是要留下來做種子。
織坊這邊留下那麼多棉籽也沒用,既然百姓願意回購,自然是好的。於是林伯康還有阿慶等人,都答應了,等着籽棉軋出來之後,種子就可以賣給各家。
棉花收購入庫,織坊這邊就開始挑選分級,然後軋花彈花等工序。韓掌櫃的織坊雖然是新開的,不過背地裡有巧雲的指點,加上阿慶他們想辦法挖走了幾個織坊的熟手女工,故而那些工序,倒是也不算陌生。沒用多長時間,基本上就掌握了技巧。
對於這種情形,林伯康不免有些生氣,可是巧雲一點兒表示沒有,林伯康也是沒辦法。反正他只要管理好織坊也就行了,至於其他的,東家都不着急,他着急也沒用啊。
幸好巧雲又弄出了幾種新花樣來,倒是讓林伯康眼前一亮,“有夫人這手藝在,就算是開再多的織坊,咱們也不會被別人比下去的。”林伯康對巧雲還是很有信心的,此時又高興了起來。
新棉花下來,織坊的女工們可就忙碌了起來,巧雲少不得要在織坊多停留一陣子,指點織坊的女工們。而長公主對於這棉花也是非常好奇,經常就跟過來,看着巧雲指點那些女工,然後看着白生生的棉花一點一點變成紗線織成布匹,再染了顏色成品。
從未接觸過這些的長公主,對於這一切都非常好奇,時常跟在巧雲身邊問這問那,巧雲很有耐心的一一解釋,婆媳兩個有教有學的,倒是玩的挺開心。
閒着的時候,巧雲也會陪着長公主到四處轉轉。這邊風景倒是不錯,尤其是此刻,滿山的紅葉,景色很美。加上各色水果堅果正是收貨的季節,織坊後山以及莊子上,出產各種吃食。長公主在這邊住着,還真是有點兒樂不思蜀的感覺了。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巧雲和長公主就在莊子上住了一個多月,冬月就這麼來到了。沐陽這邊的冬月倒是不算很冷,不過長公主和巧雲出來的時間不短了,該是回京城的時候。也不知道南紹那邊戰況如何?再加上快過年了,臘月裡事情不少呢,不能總在外面玩兒啊。
冬月初八,長公主和巧雲帶着人,拉着十幾車的棉布棉花等物,從沐陽出發,一路返回京城。這次回京,巧雲沒有帶小石頭,就連青雷和月蓉夫妻也留在了這邊。這邊織坊等事情不少,林伯康忙不過來,青雷暫時留下來搭把手,另外,也是要處理一下海寧這邊的各項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