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中,皇城四門已然關閉,不過有鐵穆爾在,任何時候也可以自由出入宮禁。楚睿風跟着鐵穆爾一起,穿越重重宮門,來到了明光殿。
果然不出所料,二人來到大殿之時,貴妃和烏蘭娜正在那裡哭訴呢。貴妃的眼睛哭的通紅,還有些腫了,手裡拿着帕子一個勁兒的擦眼淚,結果淚水反而是怎麼也止不住,就是往下掉。貴妃雖說是年紀大了,可依舊是風韻猶存,這一副美人垂淚的模樣,說實話倒是也挺吸引人的。
倒是烏蘭娜,雖然眼角也掛着淚水,可是那一臉刁蠻的神情,根本看不出可憐,只讓人覺得這丫頭又在無理取鬧了。
皇帝被這母女倆也是哭的頭疼,聽聞六皇子和楚睿風進宮,就連忙宣召進來。“這麼晚了,你們兩個進宮來做什麼?”皇帝這話,就是明知故問。剛剛烏蘭娜進來就是一通告狀,說鐵穆爾聯合楚睿風,不許她去抓那個亂黨,皇帝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倆人的來意?
楚睿風一進來,便跪下行禮,“陛下,微臣有罪,微臣今日阻攔公主得罪了公主殿下,還請陛下責罰。”不管對錯,烏蘭娜都是皇帝的女兒,是公主,所以楚睿風見了皇帝,直接認錯請罪。
看着跪在地上的楚睿風,皇帝也是無奈,他也弄不明白,爲什麼這個外甥就是看不上烏蘭娜呢?這倆人好像每次碰到一起,都沒什麼好事情,楚睿風甚至不用做什麼,就能把烏蘭娜氣個半死。
“風兒,究竟是怎麼回事?烏蘭娜說,你包庇一個女亂黨?還不許她抓人,你這是何意啊?”皇帝冷下臉來問道。
皇帝沒讓楚睿風起來,楚睿風自然也不敢起,便還是跪在那裡,“陛下,那不是亂黨,那是巧雲。今晚臣帶着巧雲出門逛燈會,不想竟是遇見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二話不說就要抓人,臣不許,就鬧了起來。”
“後來微臣帶着巧雲回了別院,公主又帶了幾百名禁衛將別院包圍,口口聲聲稱巧雲是亂黨,要將她抓捕歸案。所幸六皇子趕到,據理力爭之下,公主這才無功而返。陛下,巧雲哪裡是什麼亂黨啊?公主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就抓人,實在是不妥。”
烏蘭娜前次進宮告狀時,並沒有說那個女亂黨是什麼身份,只說那人就是當初在長街之上挾持她的人。皇帝原本就疼惜烏蘭娜,一聽這話,也不問緣由,直接派了人跟着烏蘭娜去抓人。
等到烏蘭娜再次進宮哭訴時,提起六皇子和楚睿風都阻攔她,不許她抓人時,皇帝心裡也就猜到了,跟烏蘭娜有過節的人,只怕是巧雲。也是啊,那丫頭連皇帝都敢挾持,更遑論一個公主了,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這麼一個膽大包天的女娃子了。
此刻聽見楚睿風的話,更是證實了這一點,皇帝心中也是頗多無奈,這件事應該如何處置?巧雲挾持公主,按說罪名不小,的確是應該抓起來嚴懲。
可是話說回來了,當時的情形是烏蘭娜理虧在先,人家那是爲了脫身不得已而爲之。並且烏蘭娜並沒有受傷,要是抓着這件事不放,不免還是有以勢壓人之嫌。
假如這黃巧雲什麼都不是,只是個小農女,那也就罷了。偏偏,她是楚睿風的心上人,還是老六鐵穆爾的救命恩人,同時,又有大恩與朝廷,這樣的女子該如何處置?皇帝還曾經被她挾持過呢,不是也沒有治罪麼?難不成這一次要爲難人家?
可若是不抓巧雲,皇帝又被烏蘭娜和貴妃哭的心煩,他要是不能幫烏蘭娜做主,那丫頭子能成天來煩他。皇帝一時之間也是左右爲難,這會兒看着面前跪着的楚睿風,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風兒,你跟朕說實話,當日長街之上挾持公主的,是不是巧雲?”皇帝覺得,還是把事情問清楚算了。
楚睿風也知道,這件事其實混不過去,巧雲的容貌無人能出其右,這個絕對不是說容顏相似就能推拖過去的。烏蘭娜不是傻子,皇帝更不是,假意推脫,只怕會讓皇帝更加生氣。
於是,楚睿風點點頭,“陛下,那時巧雲初到京城,什麼都不懂,得罪了烏蘭娜。還請陛下寬恕巧雲,不管陛下如何懲罰,都由微臣代替巧雲承受。”楚睿風跪在那裡,正色道。
烏蘭娜一聽這話,當時就跳了起來,指着楚睿風喊道,“之前你不是還否認麼?你不是還說我無理取鬧麼?怎麼這會兒又承認了?你這是怕了父皇吧?”烏蘭娜瞪着楚睿風,滿心不甘的樣子。
“父皇,還請您爲孩兒做主,抓住那賤丫頭,將她碎屍萬段才能消我心頭之恨。”烏蘭娜恨得咬牙切齒,若是巧雲真的在眼前,她真能上去將巧雲給撕了。
皇帝見到烏蘭娜那個張牙舞爪的模樣,心裡也十分的不痛快,他怎麼就養出來這麼個女兒啊?一點兒皇室公主的風範都沒有。若是比較起來,倒是那黃巧雲,比烏蘭娜不知道優雅雍容幾百倍去。
也難怪,楚睿風看不上烏蘭娜,就算是換成自己,也會對巧雲傾心啊。皇帝心中默唸着,然後又忽然驚醒,甩甩頭,將心中綺思甩掉。那麼野的女孩,他就算是九五之尊,也是無福消受,還是算了吧。
皇帝看着烏蘭娜和楚睿風兩人,心中猶豫應該如何處置。而這個時候,鐵穆爾幾步上前,行禮道,“父皇,烏蘭娜和黃姑娘的過節,當天不是就有了個結論麼?若不是烏蘭娜刁蠻跋扈草菅人命,在長街上縱馬狂奔,黃姑娘也不會仗義出手。後來的事情,人家那是爲了自保,不得已才做的。”
“父皇當初已經責罰過烏蘭娜,也說過此事不再追究的,如今再翻出來舊賬,是不是不好?況且,黃姑娘有大功與朝廷,若不是她挺身而出應對南紹公主,咱們大遼皇室貴女的臉面,可就全都丟盡了。父皇,這件事黃姑娘無措,也不應該再追究了。”
鐵穆爾這話,皇帝心裡也是認同的,其實皇帝也覺得,烏蘭娜這丫頭需要一點兒教訓。然而,貴妃卻是並不這樣想,聽見鐵穆爾這麼說,當時就哭喊起來。“六皇子,你這是什麼話?烏蘭娜好歹也是你的妹妹呢,親妹妹受欺負,你不幫着也就罷了,怎麼還能幫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