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暴發戶作風

身體滾燙的像個火爐, 偏偏額頭上不停的冒冷汗,下人忙碌一整夜,蕭子衿身上的熱度才退了下去。

此時的天色還灰濛濛的, 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 蕭子衿指揮着下人把茶水端過來喝了幾口, 才讓她們幾個回去休息。

估摸着是睡得有點久, 不管是她怎麼努力, 都沒有醞釀出睡意,盯着窗外搖曳的翠竹,她的思緒有些飄忽, 竟然朦朦朧朧能想起來,自己夢到了一個和獨孤齊長的很像的人。

“好奇怪。”蕭子衿嘆了口氣, 決定不去思考這些問題。

等到天亮以後, 屈西泠和顧時傅再次前來, 這回好巧不巧,時間撞到了一起。

屈西泠面露期待, 不動聲色的往顧時傅旁邊靠,顧時傅有所察覺,快步往前走,看樣子不打算和她搭話。

丫鬟稟報過夫人後,將房門打開, 把兩個人放了進來。

“妹妹今日可舒服一些?”屈西泠看着她面色蒼白如紙, 不禁有些擔心的詢問。

“好多了, 多謝姐姐來看我。”蕭子衿給丫鬟使了個眼色, 丫鬟立刻機靈的給兩人搬來了凳子。

“這羣下人也真是的, 一點都不細心,竟然讓妹妹感染了風寒, 白白受了一通罪,要我說,就應該把他們亂棍打死,扔出去喂狗!”

屈西泠怎麼說也是個江湖中人,說起話來沒遮沒掩。

蕭子衿搖搖頭,“不怪他們,是我明知道下雨還要去玩的。”

顧時傅忍不住冷哼一聲,意有所指,“看完了就走吧,別耽誤弟妹養病。”

說的是誰,顯而易見。

不僅如此,顧時傅還暗暗思索,有時間還是要提點一下他這個弟妹,萬萬不能和這屈西泠學些子烏七八糟的東西,免得丟他們顧家的顏面。

屈西泠還沒說上兩句話,就聽見顧時傅趕人,她趕忙囑咐了蕭子衿幾句話,並表示下次再來看她,這才翻着白眼離開了。

顧時傅話本來就少,乾巴巴的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就準備離開。

“大哥,你等一下。”

蕭子衿叫住了他。

“什麼事?”

顧時傅腳步一頓,回頭看她。

“你能不能幫我把桌上那本子拿來。”

說完這句話,蕭子衿就有些後悔,等他走了以後,讓丫鬟拿也是一樣的,怎麼偏偏剛纔就讓他去幫自己呢?

“沒事,一會兒我讓丫鬟…”蕭子衿補救的話還沒說完,顧時傅就走過去,將本子抵到了她的手上,罷了還低聲叮囑道,“注意身體,看一會兒就休息。”

“哦…好。”蕭子衿迷糊的點了點頭。

直到顧時傅走了半天,蕭子衿纔回過神,喃喃道,“大哥有時候倒還挺好的…”

皎潔的月兒好似白玉盤,月涼如水,微風盪漾,壓彎了柳樹上的枝椏,飛鳥受了驚,撲簌簌的齊齊飛離。

琳琅看了看自己手上端着的茶點,深吸一口氣平復完心情,才走到房門前敲了敲。

“師兄,你在裡面嗎?”

天色已晚,可房間裡卻沒有點燈,琳琅壓下心頭的疑慮,側耳聽了聽,踏踏的走路聲從屋裡傳來出來,不消片刻,一團漆黑的房間就亮了起來。

她面色一喜,快速的整理了自己的碎髮。

大門打開,銀色面具泛着冷冰冰的光芒,獨孤翊低頭看了一眼她手上端的茶點,冷淡道,“有什麼事?”

此時的獨孤翊,雖然身上只着了一件單衣,但卻並不單薄,隱隱能窺見那流線型的身材,琳琅羞紅了臉,低頭嬌聲道,“聽說你回來了,人家專門給你做的茶點送來。”

琳琅這語氣,不必說便還是在模仿別人。

獨孤翊面色沉寂,冷聲道,“等你學會說話再過來。”

語罷,就將房門重重的關了起來。

琳琅笑容僵在臉上,她看着緊閉的大門,聽着裡面落鎖的聲音,心頭不禁升起一團惱怒。

她將茶點砸在門上,尖聲道,“我想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

以爲自己有多深情?還不是要去選妃?

琳琅咬着脣,用腳在門上踹了一下。

那房間裡沒有絲毫動靜,甚至剛剛亮起來的燭火都熄滅了,她就像個笑話一樣,在這裡自導自演。

“你要選妃是吧,那我就奉陪到底。”

她喃喃幾句,甩袖離開。

這些天的顧時傅突然忙碌了起來,但忙的卻不是店鋪裡的事物,蕭子衿好幾次都撞見這人急匆匆的出門了,她找人打聽起來。

“你們大少爺最近忙什麼呢?”

這丫鬟是經常在顧時傅院子裡撒掃的,也許會知道一些內情,於是蕭子衿就藉故地庫裡的事物繁重,人手不夠未由,將此人調到了身邊幹活。

“我也不清楚。”丫鬟青青撓了撓頭,“不過我聽大姐說,好像是和少爺的朋友有關係,少爺的朋友家要辦宴席吧…”

丫鬟口中的大姐,是顧時傅的乳母,從小帶到大的情誼,令她常年可以在房間裡伺候少爺衣食住行,聽到些什麼信息並不奇怪。

“朋友?”

聽到這兩個字,蕭子衿一下子興奮了起來,追問道,“什麼朋友?是不是之前常來的那個獨孤齊?”

“奴婢也不知道。”

青青被夫人這反應嚇了一跳,連忙擺擺手表示不知情。

“你真不知道?”蕭子衿皺着眉。

“奴婢真的不知道,夫人要是想知道是不是孤獨公子,不如去問問少爺?”

“算了吧,他纔不會告訴我呢。”蕭子衿悶悶的坐在躺椅上。

“還是先把這些東西整理出來吧。”

她面前桌案上擺放着一份清單,是地庫裡面的物品詳細信息,其中已經把放壞了的物件剔除出去了,是下人們整理好送過來的。

“你等會兒按我的吩咐,把這些東西分散開,送到各個院子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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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麼波斯毛毯,還有貂皮襖子送到我那,還有這金絲幔帳,也送到我那,這什麼金絲楠木枕,給老爺子送去…大哥那裡也太素了,把這幾件給他送過去…然後這幾樣首飾,送到泠姐姐那…”

地庫裡的東西太多,這麼分配就分配了一下午,即使如此,還餘下許多,囑咐他們把這些好生安置後,天已經有些晚了,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淚眼朦朧的讓下人扶她回去了。

有些人一覺睡到自然醒,而有的人,卻孤枕難眠心緒紛擾。

琳琅整夜都未曾閤眼,此時眼眸泛着猩紅色的血絲,而眼眶下面也烏青一片。

雞鳴聲陡然響起,打亂了她的思緒,她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可再次睜開眼時,眼眶裡面還是乾澀一片,掌心的茶水已然涼透,連茶壺裡也同樣如此,琳琅把杯中的水往地上一撒,心裡忽然又有了主意。

顧時傅這段時間確實不是再忙鋪子裡的事兒,而是在獨孤齊的按時下,在安排翊王爺的選妃宴,他雖然不想與朝政過於靠近,可在知曉獨孤齊的身份以後,他就已經有些身不由己,此時,更是無權推脫。

趁着暗夜匆匆回到了府邸,一身疲憊似乎都輕鬆了些,他無意大張旗鼓的折騰,只是悄無聲息的回了房間,可這燈一點上,他就傻眼了。

他是走錯了嗎?這麼胡裡胡哨的地方是他的房間嗎?

“青青。”

他高聲喊人。

不消一會兒,就來了一大批的下人。

顧時傅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哦,您說屋子裡的擺件呀?”青青彎了彎嘴角,“夫人整理地庫,發現有好些東西都能用得上,就給大少爺送來了一些。”

“夫人說少爺太過於清儉了,家裡也沒有個女人張羅着,她只好做主給府裡各處安置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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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裡的人都送了?”顧時傅詫異。

“對呀,二夫人給老爺子,還有大少爺泠姑娘都送了一些。”

“她還真是好心。”顧時傅彎了彎脣,“都下去吧,我明日過去看看她。”

好去感謝一下,她把自己房間搞成了花孔雀窩的帳。

惦記着第二天去看蕭子衿,顧時傅一大早就領着人過去了。

由於去的太早,蕭子衿還在賴牀之中,顧時傅派人去叫的同時,自己也只得坐在外廳等候,順便觀察着比他還花哨的房間。

宛如暴發戶作風的裝飾,看起來都是金碧輝煌,難得一見的異域皮毛被她用來墊桌角,各色金線穿成的珠簾被她隨意擺掛,甚至有幾樣品色不錯的青瓷瓶,都被她隨意用來裝飾,插些假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審美。

聽到丫鬟的通稟,蕭子衿哪裡還敢賴牀,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衝,撞到架子差點把花瓶碰下來,丫鬟險險一扶,才堪堪將其扶住。

“夫人,你頭髮還沒梳呢!”

“頭髮?”蕭子衿抓了抓自己毛糙的頭髮,頓時停下了腳步,她跺跺腳,氣急敗壞,“我着急個什麼勁兒?”

這一跺不要緊,光着的腳丫瞬間傳來一股刺痛,蕭子衿面色痛苦的叫了一聲,“我的腳被什麼紮了…”

真絲地毯的接縫處,幾顆流蘇珠子赫然出現在蕭子衿的視線裡,晶瑩剔透的珠光上面,還泛着點點紅色的光芒,她的腳,被扎透了。

“這是誰擺的?”

蕭子衿勃然大怒。

“是夫人昨天非要用這張做毯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