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樁醜事對殷茹來是畢生的恥辱。
顧明暖再一次提起,殷茹明知道自己身上塗抹清新怡人的香水,還是會聞到臭烘烘的味道。
“……小嬸嬸何必提起昔日的事兒?您方纔說那麼多是爲拖延?我很想知道小嬸嬸的靠山是誰?您又能抓到誰?”
殷茹儘量保持儀態,語重心長好似教導顧明暖似的,“光是嘴上說是沒用的,北地不比金陵,一切靠實力,你還指望着用利落的嘴皮子就能逆轉?還是儘快把昕姐兒請過來問明狀況爲好。她總歸是我的女兒,便是一時迷了心智或是被誰挑撥做下錯事,我總不能眼看着侯爺要了她的性命。”
“咳咳,咳咳咳。”
顧明暖輕咳打斷殷茹,“二姐姐如今是定國公夫人,誥命位份比侄媳婦還高,就算你有證據證明定國公夫人同此事有關,侄媳婦又憑什麼去擒拿定國公夫人?又過錯定國公夫人也不會到蕭家受審,同爲陛下的臣子,你沒資格繞過三司和國朝律例審問堂堂國公夫人。”
話音突然加重幾分,顧明暖蔑視之色一閃而過,“侄媳婦真該好好學學規矩,連這樣的事都不懂,莫怪你婆婆信不過你,讓我來主持庶務和中饋。當初我伯祖母一片好意讓人教導你規矩,誰想到你竟然不領情,這些年過去了我也沒看出你的長進。”
把殷茹訓得啞口無言足以讓顧明暖覺得滿足和過癮,不想逞口舌之快,可爲二姐姐出氣,打碎殷茹多年追逐的權利夢想的情感時而會佔據主動。
殷茹越是痛苦難堪,她越是順心。
“至於女兒的話,在蕭家還是別再提了,省得靜北侯丟臉,畢竟勾引救命恩人的夫人總不大好聽,當初你生下她便離開了,現在總是把二姐姐掛在嘴邊上,玩母女情深的把戲,不覺得很是虛僞?”
“真正做人家孃親的人都是盼着女兒過得好,全心全意爲女兒着想。”
顧明暖眼角的笑容蔓延到脣邊,一股如沐春風的感覺迎面撲來,令人心中發甜,有幸福的味道。
娘娘,她親孃難道不派人嗎?
她只要送個消息出去,親孃的人赴湯蹈火也會完成自己的吩咐。
前生殷茹就沒鬥過趙太后,今生戰場從金陵遷移到北地,明明是殷茹佔據優勢,可是她親孃的能耐彷彿更厲害了。
母爲自強,娘娘稍有閃失,顧明暖和顧衍,或是還爲出世的孩子都會有麻煩。
殷茹鯁了一下,道:“靠山並不牢固,小嬸嬸還是提升自己的實力爲好,沒人能讓你依靠一輩子,指望小叔來幫襯您?”
“錯了,你說錯了。”顧明暖笑盈盈,又顯擺道:“若以父母爲靠山的話,就能依靠一輩子呢,侄媳婦不會認爲所有當人父母的都同你一樣罷。今兒是我最後一次同侄媳婦說這些話,下一次我不會再說,直接動手了。”
略略擡高聲音,顧明暖道:“把人帶進來。”
門簾再一次挑開,從外面魚貫而入十幾個,領頭的男子相貌尋常,個頭尋常,沒任何的特點,殷茹從來沒見過他。
“王妃殿下,人已經救出來了。”
“娘,爹,哥哥……”
女子痛哭失聲,掙扎着想要起身,投入到母親懷裡,迎向她的不是母親柔聲的安慰,而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我沒你這個女兒出賣背叛主子的兒女!”
“……我……我是……”
“我們性命要緊,還是主子要緊?我老早就教過你的話,你都忘了不成?”
年過半百,身上帶傷的婦人眼裡閃過疼惜,對女兒仍然很冷酷,不表明態度,他們一家都活不了,女兒惹下的事兒太大了,姜太夫人絕不會容許背叛過王妃的人活着,哪怕他們是迫不得已。
女子突然連打自己好幾個耳光,“我該死,我該死。”
噗通一聲再次跪伏在地上,懺悔卑微向顧明暖練練磕頭,“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冤枉二姑奶奶,只求主子給奴婢一個全屍,饒了爹孃的性命。”
殷茹身體猶如秋風中的落葉,臉龐蒼白得更是沒有一絲的血色,清澈璀璨的眸子瞪得滾圓,怎麼可能?
明明這些人都被滅口了!
說只要女子聽話就能保全她父母兄弟的性命也都是騙人的話,落人口實的把柄怎麼可能還留着?
顧明暖的靠山莫非是神仙?
短短半個時辰就能找到隱藏關押他們的地方,還能讓閻王把他們的靈魂還陽?
不可能!
殷茹後背的衣衫已經溼透,一絲驚恐漸漸浮現蔓延開來,顧明暖是什麼人?除了蕭陽,顧衍和姜氏外,還有誰一直幫她?
最重要得是這個人知道她多少的底細?
即便蕭陽和蕭越都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人找出來。
她身邊一定有叛徒!
這是毋庸置疑的,殷茹仔細盤算着,尋找不出叛徒,因前幾次漏出馬腳,殷茹的人脈幾次三番被蕭越清洗,被太夫人打壓,在侯府中幾乎完全沒有她可信的人了。
以前殷蕘經營訓練出來的死忠還殘存一些,殷蕘死後,這些人自然而然只聽命殷茹,在伺候蕭越時,殷茹同外面的人有了聯繫,看準機會設下陷阱……
顧明暖看都沒看在地上求饒的女子,平淡的問道:“誰主使你陷害定國公夫人?”
“我,我。”女子咬着嘴脣,說是死,不說也是死,被殷夫人帶到燕王妃面前時,她的命運已經定下了,“奴婢不知,有人把母親隨身之物交給我,讓我按照紙條上的吩咐去做,否則奴婢家人性命不保。”
“看來我還是不夠強,你始終無法相信我。”
顧明暖惋惜嘆息,環顧屋裡屋外的奴婢,“她就是教訓,以後再碰到這樣的事,你們只要告訴我,便可保你們親人無事。”
“奴婢謹記。”
“求王妃放過奴婢的親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完全忠於王妃的。”
女子狠狠咬斷舌頭,鮮血順着嘴角流淌,眼見着顧明暖點頭,哐噹一聲,睜着眼睛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