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還和剛纔那樣, 通過意念去觀察爸媽的身體,沒一會兒, 她就感覺到頭腦有些暈眩。
起初萌萌還沒覺得有啥, 還想繼續觀察下去,卻在這個時候,腦子裡突然一陣刺痛, 就好像有人拿着榔頭,在哐哐地敲她的腦袋一樣。
她眼前發黑,身子踉踉蹌蹌地晃動了兩下,竟然直直地往前面栽倒下去。
這下子,把全家人都嚇得跳起來。
睿哥兒離她最近, 第一時間衝過去, 抱起了地上的萌萌。
“妹妹, 你怎麼了?妹妹?”
馮老太擠開了他, 把萌萌摟在自己的懷中,連碰她也不敢,聲音中已經帶着哭腔說:“萌萌, 你別嚇奶奶啊, 你快醒醒。”
她回頭衝着已經嚇傻了的大娃二娃喊:“快!快點兒去叫六嬸兒!”
“萌萌,萌萌,爺爺叫你呢,你聽見了嗎?”
馮老頭蹲下來,掐着萌萌的人中,把白嫩嫩一個人中, 都給掐紅了。可惜這樣,萌萌還是不醒。
全家人的眼眶立刻就紅了,好像天塌下來了一樣。
馮老太已經哭開了,慌了神兒地叫嚷起來:“六嬸兒呢?六嬸兒怎麼還沒到?”
馮老頭立即反應過來,他直接蹦起來說:“找啥六嬸兒,快開車,送萌萌去醫院!”
“爸,我來開。”馮益民接過了自家的閨女,望着她緊閉的雙眼,他連手指頭都在顫抖。
萌萌的意識,陷入到一片黑暗當中,在那永恆的靜謐裡,似乎有一種玄妙的聲音,在呼喚着她。
“萌萌,萌萌,到這兒來。”
她覺得這個聲音特別親切,本能地就想朝它靠近。
她飄啊飄,就好像風兒一樣,瞬間飄到了那個聲音的旁邊,立刻就被吸了進去。
萌萌進入了一個美妙的空間,在那裡,四周都是彩霞,有隱隱的金光從雲朵中透射出來。
那些雲,隨意地變幻着姿態,就好像裡頭藏了什麼東西。
會是什麼呢?
萌萌湊近了一點兒去看,忽然,一條金光閃閃的巨龍,冷不丁衝破了雲霞,簡直好像橫空出世,就這麼出現在了萌萌的面前。
萌萌的小身子,在這條巨龍的面前,就好像螞蟻對着大象,比一顆芝麻粒都不如。
她努力地想要看清楚這條龍的樣子,發現人家大得幾乎沒有邊,從她這個角度裡,只能看見龍的頭,還有一小段龍的身子,後面那些,全部隱藏在雲層當中。
這條龍,長得和圖畫上的差不多,彎曲的鹿角,銅鈴般的眼睛,兩條長長的鬚子,樣貌十分地霸氣猙獰,散發出無盡的威壓。
它察覺出萌萌的靠近,就衝着她齜開牙,那嘴牙齒尖尖的,閃着寒光,彷彿只要一張嘴,就能把萌萌的脖子咬斷。
奇怪的是,萌萌並不害怕這條龍,她調皮地敲了敲龍的牙齒,居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龍的眼睛裡,也閃爍着溫情的光,還能看出慈祥來,瞬間這條龍的身上,就猛然爆出了陣陣金光,那光好像火焰,又像閃電,差點兒沒把萌萌的眼睛給閃瞎了。
這條龍,沐浴在那金光裡,要多威風,就有多威風。
萌萌的眼睛終於適應了那耀眼的光,她好奇地伸出手去:“我能碰一碰麼?”
出乎她的意料,這條龍居然把她叼了起來,一甩頭,讓萌萌坐在了它的頸子上,然後就帶着她開始騰雲駕霧了。
“哇哦,飛咯飛咯,我真的飛起來了耶!”
這是萌萌第一次體會到了飛翔的滋味兒,她就好像一隻幸福的鳥兒,痛痛快快地翱翔在雲朵裡。
飛翔,自由又自在。這種感覺,是坐在機艙內,怎麼也體會不到的。
周遭的彩雲,萌萌只要伸出手去,就能直接夠到了。那迎面吹來的微風,就好像絲巾拂過她的臉兒,是那麼地溫柔。
萬丈霞光當中,只有她和龍。
她好奇地睜開大眼睛,就好像雛鳥觀察着這個世界。
那雲霧中的深處,隱隱約約地,能看見一些建築物在裡頭,都是萌萌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那些屋子四周,甚至還能放出光來,萌萌心想,那肯定是神仙住的地方。
偶爾有那麼一兩朵雲散開了,露出了九虛世界中的一隅。
她不知道這是咋回事兒,九虛這個名兒,就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不用萌萌專門去記住,也不用她去回憶,就這麼地出現了。
在那雲彩的下方,九虛世界的上空,還飛翔着各種奇奇怪怪的異獸,全是她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過的動物。
它們有的駕駛着雲彩,有些自己就有翅膀,還有的動物,乾脆就是凌空飄起來,同樣都飛翔在半空中。
“咦,那是?”
萌萌突然瞪大了眼睛,她看見了,異獸中的有一隻,長得特別像是虎子,哎呀不是像,那明明就是虎子!
“虎子,喂,虎子。”
她大聲地呼喚着虎子,可是龍的速度相當快,她還來不及看清楚虎子迴應了沒有,就已經在那個地方消失了。
這到底是咋回事兒?虎子爲啥會出現在這兒?
她抓着龍的鹿角問:“虎子也是神獸麼?你說呀,龍。”
神龍並沒有回答她,還嫌她不夠專心,沒有任何前兆地,它就突然掉轉身子,害得萌萌差點兒從上面摔下來。
她嚇了一跳,再也不敢分神了,連忙抓緊了龍角。
“哈哈。”
她能感覺到這條龍在笑話她,可是那又怎麼樣,她就是害怕掉下來呀。
萌萌就這麼跟隨着神龍,看遍了九虛裡的世界。她覺得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仙境了,和她平時生活的地方都不一樣。
可是萌萌又感覺到,這兒,似乎纔是她生活的地方。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也漸漸地喜歡上了這個仙境。
直到那條龍,像母親一樣地呼喚她:“回來吧,這兒纔是你的家。”
萌萌很心動地想要留下,可是她的內心深處,彷彿還隱隱有種牽掛。到底是什麼呢?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與此同時,那股想要留下來的衝動,卻愈發地強烈了。
龍再次發出了神秘的召喚:“回來吧,回來吧,回來吧。”
“我,我……”萌萌猶猶豫豫地,正準備要答應。
“萌萌!”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呼喊着她,就好像打破了萬千界限,瞬間把萌萌的話頭給打斷了。
“萌萌!”又一個聲音響起來了,這聲兒聽上去,居然還很耳熟,到底是誰呢?
“萌萌!”另外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這聲中飽含着焦慮和悲傷,讓她也忍不住跟着傷心。
接下來,“萌萌,萌萌,萌萌,萌萌……”一聲又一聲的召喚,讓萌萌的腦袋都開始疼了。
到底是誰呀,像叫魂一樣地叫着她?
她轉過身子,凝望着遠處雲靄中的虛空,心裡已經陷入了掙扎。
同一時間,她忽然感覺到臉上涼涼的,就好像有雨水滴在她的臉上。
這到底是誰呀?萌萌徹底生氣了,還讓她淋雨!
她氣呼呼地睜開了眼睛,立刻就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拉扯起來了。
“萌萌!你嚇死奶奶了,我的萌萌,你終於醒了!”
馮老太緊緊地把萌萌摟在懷裡,她眼中的淚水,就像不要錢那樣地流,真的好像下雨似的。
怪不得萌萌感覺到臉上溼了呢,實際上也全溼了,就連她的脖子上也是溼了,都是她奶奶的眼淚。
萌萌怔怔地任由她奶奶抱着,她打量着周圍的人,全部是她的親人,還有睿哥兒他們家。
房間裡空空蕩蕩的,刷着大白牆,還有一股子刺鼻的藥水味兒。
“我在哪兒?”她懵懵地問。
馮老太又驚又怕地說:“你這丫頭,你在醫院裡啊,你中邪了你知道不?幸好奶奶把你的魂給喊回來了。”
馬桂花在病牀前面彎下腰來,關切地問她:“萌萌,你剛纔在家裡是怎麼了,怎麼一下子就暈過去了?”
“沒有哇。”萌萌依舊是懵的,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兒。
馮老頭的眉,皺得更緊了,他難掩擔憂地說:“怎麼沒有?你暈那一下子,都要讓我的心跳出來啦,掐你人中,也沒有反應。”
馮老太怒瞪着他,嫌他說話不吉利,“你說這些幹什麼,就不會說點兒好話?”
她低頭問着自家孫女兒說:“萌萌,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疼?”
萌萌搖着頭說:“沒有,沒啥不舒服的,我好着呢,爲啥說我暈倒了呀?”
直到這個時候,睿哥兒攢緊的拳頭,才悄悄地放開了。
他心裡愧疚至極,覺得萌萌之所以會暈倒,都是受到他的連累。
要不是他讓萌萌給他師父治病,萌萌也不會累到暈倒,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他後悔得要命,恨不得躺在那裡的人,是他自己。
剛纔萌萌一直沒有醒,那種快要失去她的恐慌,好像毒蛇一樣,噬咬着他的心,讓他痛得簡直要呼吸不上來。
睿哥兒紅着眼眶,突然捶打起了自己的胸口說:“萌萌,都是我害了你。”
馮益民一聽就誤會了,他正愁找不出萌萌暈倒的原因,還以爲是這小子,欺負了他家萌萌,立刻衝動地揪住睿哥兒的衣領。
“你對我家萌萌做了什麼?”
蘇婉還稍微理智一點兒,連忙拉開他,“益民,不關這孩子的事兒,萌萌是中邪了,你快點兒放開。”
馮益民的聲音像雷一樣地吼着:“說,你說,你到底對我閨女做什麼了?”
馮益民怒氣上來,覺得肯定和這小子脫不了干係,要不然他咋會那麼說。
“你們不要吵啦。”萌萌的嗓音橫插進來,立刻就引起了大夥兒的關心。
“我沒事兒,也不關別人的事兒,是我……呃,太餓了,就餓暈過去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很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看着就讓人心疼。
馮老太越發疼惜地摟緊了她,皺起一張臉說:“哎喲你這孩子,你餓了,咋不說呢?”
現在想來還真的是,從前幾天開始,他們就一直在外面奔波,萌萌又是去游泳,又是吹空調,還跑到海邊熬起了夜,這一路上回來,也沒啥好吃的,可不就餓着了麼?
他們這些大人都覺得累,更不要說萌萌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了。
“別說這些廢話了,快去買些粥啊、湯啊、好消化的回來。”馮老頭支使開了自家的孫子們。
他坐在牀邊,小心翼翼地拉起了萌萌的手兒,說得怪心疼地:“萌萌,你再不能餓肚子了,你快把爺爺的心臟病都嚇出來了。”
“哦。”萌萌答應得很心虛,她很無辜地,小小聲地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爺爺不怪你,你肚子餓了千萬要說,瞧這活生生餓暈過去,爺爺心疼地喲。”
馮老頭把聲音都放柔了,就好像她是啥易碎的瓷娃娃似的,今天這一遭,他再也不想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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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人當時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萌萌是他們家的寶,他們根本無法想象出,失去萌萌的後果。
蘇婉這個當媽的,一瞬間就好像瘦了好幾斤,她含着眼淚說:“粥來了,你先喝幾口,不喜歡這兒還有,你看。”
幾個男娃兒,每個人都買回來好幾樣粥和湯,零零總總擺了一大張桌子。
萌萌正好也餓了,就胡亂地指着其中一碗肉粥說:“就喝那個吧。”
全家人都圍着病牀看她吃,萌萌想要自己拿,他們都不讓,馮老太還把她當成小娃娃一樣,非要摟在懷裡喂。
萌萌喝了好幾口粥,潤了潤嗓子,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說:“我暈倒很久了麼?”
馮益民點了點頭,臉上還帶着驚惶說:“是很久了,下午你回家就暈倒了,到現在都晚上了。”
睿哥兒在旁邊插了一嘴:“三個小時零七分三秒,這是你暈倒的時間。”
睿哥兒心如刀絞啊,萌萌暈倒的每一秒鐘,都好像是在對他的凌遲,他度秒如年,當然記得清楚了。
萌萌心裡頭可驚訝了,她明明記得自己在九虛世界裡,玩了三天三夜,爲啥在現實中,纔過去了三個鐘頭呢?
這個問題,就算她想破了小腦袋,也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她倚靠在奶奶的懷裡,軟軟地說:“奶奶,你爲啥說我中邪了呀?”
“咳咳。”馮老太用眼神示意着她家老頭子。
馮老頭就摸着鼻頭說:“是你六嬸兒說的,她給你打了針,你還不醒,就說小孩子容易丟魂,讓我們趕快喊你的名字,這不把你喊回來了麼?”
萌萌輕輕地點頭,好像確實是這樣,她記得有個聲音,剛纔老是叫她留下,可那個聲音到底是誰,她現在又記不起來了。
馮老太發現她在愣神,擔憂地喊着她說:“萌萌你在想啥呢?快別想了,喝粥吧,要不要試試其他的?”
“好啊,我還要那個。”萌萌又胡亂地指着一碗粥。
馬桂花看着看着就放心了,她悄悄對自己的孫子說:“果然是肚子餓了,你瞧這,吃得多歡。”
睿哥兒的心裡還是很不好受,他總覺得萌萌的暈倒,和他有關。
可是病房裡這麼多人,他想問萌萌,也不太方便。更何況馮益民還在一旁虎視眈眈,他要是敢和萌萌說話,說不定人家爸爸就要把他打出去。
等了幾天,他終於逮住了空,上門去找萌萌,悄悄地問她:“萌萌,那些蟲子,有沒有影響到你?”
他最擔心的是,萌萌消滅那些蟲子,不知道會不會被蟲子感染到。蠱毒這種事情,他還沒搞清楚,忍不住就有些壞的猜想。要不然怎麼萌萌前腳剛走,到了老馮家就暈倒了呢。
他屏住了呼吸,就好像罪人一樣,等待着萌萌的回答。
沒想到人家萌萌,想也不想就否認了:“沒有哇,我真的是餓暈的。”
雖然這個理由有些丟臉,但除了這個理由之外,萌萌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了,橫豎家裡人也不會嘲笑她,就讓他們都以爲,她是餓暈過去的吧。
在這件事情過後,萌萌還想嘗試用氣功給人治病,可惜她無論咋樣努力,也無法再探究別人的身體了,彷彿她那一次過度使用,把這個氣功給用壞了,再也無法施展它了。
她在家裡待得發悶,見天兒地圍着她奶奶問;“奶,我可不可以去上學了呀?我在家裡都快要發黴了。”
馮老太趕緊往地上吐着唾沫:“呸呸呸,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她沒得商量地說:“再補兩天,暈倒不是小事兒,醫生說你要好好補一補,學校不用你着急,你媽已經給你請好假了。”
她在家裡陪萌萌,每天睿哥兒都要上門來,還每次都帶了東西。
“馮奶奶,我給萌萌帶了些燕窩,是馬來西亞進口的金絲燕,你看着合適,就燉給萌萌吃。”
他把一個精美的禮盒放在桌子上,那祈求她收下的小眼神,就好像溼漉漉的小鹿眼睛,看上去怪無辜的。
連馮老太都覺得這孩子,真是可憐見的,明明不是他的錯,他偏要自己怪自己。
她慈愛地勸說道:“睿哥兒啊,家裡什麼都有,你別再忙活了,你都讀高中了,還是學習要緊。”
哪知睿哥兒卻很認真地說:“馮奶奶,再要緊的事兒,也要緊不過妹妹,是我沒有照顧好她,才讓妹妹暈倒的,你就別再跟我客氣了。”
馮老太又是心疼,又是寬慰地說:“你這孩子,咋這麼實心眼兒呢?萌萌她爸那天是衝動了發神經,纔會那麼說你,根本不是你的錯,你別再責怪自己了。”
睿哥兒剛想說話,萌萌的腦袋就從書房門口,探了出來:“奶,是不是睿哥哥來了?睿哥哥,你快進來。”
睿哥兒走進了書房,萌萌招手對他說:“你快過來幫我看看,我這幅畫,畫得怎麼樣?”
攤在桌上的那幅畫,粗看上去雲裡霧裡,仔細觀察卻能發現端倪。
它是用水墨畫成的,雲煙繚繞,那層層的霧靄當中,彷彿隱藏了無數神秘的所在。有微微發出玉光的寶塔穹頂,還有高聳入雲端的階梯和殿堂,那建築的樣式,都是睿哥兒從來沒有見過的。
縹緲的雲霧中,還有異獸的身影若隱若現,它們只露出了小半點兒身子,看不出來那是些什麼動物。
透過這幅畫,他彷彿能聽見縹緲的樂聲,還能感受到清風拂過心田的喜悅,鼻尖似乎還能聞到一股玄妙的馨香。
這畫,渾然不像是人間,倒好像是那仙境中的世界。
睿哥兒渾身一顫,一股濃濃的不安定感,從腳底板涌上了心頭。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着,試探性地說:“萌萌,這幅畫,你是怎麼畫出來的?”
萌萌很得意地說:“嘻嘻好看吧,我就自己想出來的呀。”
“哇,你的想象力真的好棒!”他指着畫中的異獸和廟宇說:“這些,是不是你在哪裡見過呀?”
“嗯……”萌萌拉長了語調,讓睿哥兒越來越緊張,然後卻搖頭說:“應該沒有吧,可能在夢裡見過,怎麼啦?”
睿哥兒垂下眼瞼說:“沒什麼,沒有見過就別再想了,這畫畫得很棒,能不能送給我?”
“你要麼?可是我還沒有畫完啊,你想要的話,我明天再送給你,好不好?”萌萌倒是挺大方的。
睿哥兒心裡的那股子恐慌,越來越強烈了,不知道爲啥,他就是不想讓萌萌單獨作畫,軟着聲兒央求她說:“好萌萌,你能不能現在畫,我現在就想要。”
“這麼着急呀?那好吧。”萌萌只思考了一會兒,就答應了。
睿哥兒就這麼站在她旁邊,看似在幫萌萌磨墨,其實是緊緊地盯着她作畫。
那沾滿墨水的毛筆,刷刷地在畫紙上,揮灑出雲的痕跡,濃淡之間,都把握得剛剛好。
萌萌就好像完全不用思考似的,一點兒猶豫也沒有,那仙境裡的世界她說畫就畫,彷彿那就是真實存在過的,出現在了萌萌的畫筆下。
睿哥兒只有拼命地剋制住自己,才能不把那幅畫搶過來撕爛。
他敢斷定,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畫。
聯想起萌萌前世神秘地失蹤,再聯想到她今生的超能力,還有最近這次詭異的暈倒。這些事兒,都處處透露着不尋常。
如果把這些都聯繫起來,那會不會就意味着真相呢?萌萌的上一輩子,是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閉上眼睛又睜開,再去看他的眼睛時,那眼中已經充滿了堅毅。
等萌萌的畫剛剛畫好,他立馬就誇開了:“萌萌你真厲害,這幅畫我特別喜歡。”
他成功地逗笑了萌萌,又突然嘆起氣來,眼中的失落讓人心疼。
“睿哥哥,你怎麼了?”萌萌關切地去看他。
睿哥兒聲音低低地說:“我太喜歡這畫了,萌萌你,可不可以不要送給別人同樣的畫?最好也別再畫這種畫了,我希望這幅畫是唯一的,你能答應我麼?”
萌萌嘻嘻地笑,睿哥兒的態度,就是對她畫畫最好的肯定,她粉兒大方地說:“行啊,反正我也是隨便畫的,你真的那麼喜歡嗎?”
睿哥兒擰緊了畫邊說:“喜歡,我太喜歡了。”
他還是不放心,又加緊叮囑說:“不過,你畫畫那麼辛苦,千萬不要把自己累着了,有這一幅就夠了,別再自己偷偷畫哦。”
“好吧,我知道了,我奶奶也不會讓我累着的,她天天逼我吃東西。”
這話還沒有說完,馮老太的聲音就從院子裡傳進來:“萌萌,出來吃東西了。”
萌萌揚着聲音喊:“哦,就來。”
她調皮地對着睿哥兒,使了個眼色,彷彿在說,你看,我說得沒錯吧,就招呼着他出去吃東西了。
“給你烤了蛋糕,裡頭加了你最愛吃的草莓和桃子餡兒,上面是巧克力的,你嚐嚐,睿哥兒你也嚐嚐。”
馮老太給他們倆,各自切了一大塊蛋糕。
這個蛋糕,是她親手做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輕輕咬上一口,那蛋糕上的奶油就融化了,好像絲綢劃過的綿密,又不太甜,萌萌特別喜歡吃。
圓仔也喜歡,但它是沒有份的,只能吃些不鹹不淡的餅子。
馮老太並不是在虐待它,她是很科學地在餵養熊貓,這些辦法,還都是她刻意查資料,才學來的。
自從圓仔跟她好了以後,她再也不提把它送走的話了,儼然已經把圓仔,當做是自家的動物。
她認定了萌萌身子太虛,給她把羊奶,也重新喝起了。
那雪白的羊奶,分了圓仔一盆,萌萌也一盆,只不過萌萌的那一盆裡,還額外加了些野生的蜂蜜。
圓仔在旁邊探頭探腦的,馮老太把它推到一旁,交代萌萌說:“別讓它聞到,不然它非吵着要喝,它不能吃太多糖,會得糖尿病的。”
熊貓會得糖尿病麼?沒有人知道,反正馮老太說是,那就是咯。
馮老太走回廚房裡,圓仔以爲自己的機會來了,沒想到慘遭萌萌的拒絕:“你聽見了吧?喝你自己的。”
圓仔傷心了,它又是扭屁股,又是“嚶嚶嚶”,一個勁兒地撒嬌,想讓萌萌心軟,把加了蜂蜜的羊奶,給它喝一點兒。
“不行哦,奶奶會發現的。”萌萌還是搖頭。
圓仔饞得呀,口水都要淌下來了,它使出了熊抱絕招,兩條胖嘟嘟的前爪,環抱住萌萌的腳踝,搖啊搖,還把肥嫩柔軟的小身子,不停地往萌萌的腿肚子上蹭。
然後它仰起圓溜溜的臉龐,兩隻黑眼圈裡,盡是渴望,不用說話也能表達出來:我要喝,我要喝,我要喝喝喝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