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深好像哼了一聲,但是聲音不大,我也聽得不真切,不過看着他人坐在那牀邊,微微低着頭,昏黃色的牀頭燈打在他的側臉上,有些可憐兮兮的。
想到他這兩天來陪着我在醫院,還每天盯着我吃藥,現在我大好了,病氣過給他了,多少還是有點兒過意不去的。
雖然這沒有開暖氣的屋裡面冷得就跟冰窟一樣,但我還是咬着牙起牀給他翻退燒藥去了。
自從我上次發燒燒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許南深就備下了好幾種退燒藥,估計是怕真的把我給燒壞了。
他倒是難得的服從,拿着我遞過去的水杯和藥就直接吞下去了,然後自己很自覺地就裹着被子又重新睡回去了。
這冬天的大半夜,被窩裡面暖洋洋的,我雖然有些擔心許南深會不會像我一樣越燒越厲害,但是實在是擋不住那困頓,沒有一會兒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許南深倒是還再睡,我看着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睡着之後的許南深少了平日的刻薄和冷漠,少不得哪個女人看到了必定會心心念念。
得虧我看多了,也就習以爲常了,可是還是忍不住心跳快了一下。
突然想起他發燒的事情,連忙伸手摸了一下他額頭。
退燒了。
我剛把手收回去,他就睜開眼睛了。
沒睡醒的雙眸有些惺忪,看着我眼眸一眨不眨的,隔了幾秒鐘之後,他纔不冷不淡地將視線收回去,然後掐着太陽穴坐了起來。
我伸手扯過一旁放着的大衣,連忙披在身上擋住冷氣,才轉頭看着他開口:“還難受嗎?”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開口的聲音顯然是有些變了,比以前的要沉了許多:“沒有。”
他回答得很快,也剪短,說完之後就起身進了浴室。
我看着他那灰色家居服的背影,半響才下一樓煮粥。
沒辦法呢,人好歹得懂點兒知恩圖報。
雖然我跟許南深這樣是被強迫的,但是爲了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兒,還是儘量得把事情盤順點兒。
他洗漱完下樓就已經換了一套衣服了,我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廚房:“我煮了瘦肉粥,你幫我看一下火,我去洗漱。”
我見他點了點頭,才擡腿上樓去洗漱。
下樓的時候看到許南深已經往那滾開的粥裡面倒我已經處理好的瘦肉了,我本來想上前幫忙的,但是最後也不知道爲什麼,就站在廚房門口看着他慢條斯理的動作。
到底還是貴公子,煮個粥都比別人好看的。
他彷彿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回頭看了我一眼,眉頭動了一下,然後回頭又繼續攪拌着那鍋裡面已經開始溢出香味的瘦肉粥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擡手將火關了,然後側頭看向我:“好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然後進去用熱水燙了碗筷。
許南深穿的很休息,身下是一跳卡其色的寬鬆牛仔褲,上身灰色的線衫加黑色的馬甲。
直到看到他手上拎着一件大衣,走到玄關處穿鞋子,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要出門,“你要出去?”
他點了一下頭:“恩。”
我張了張嘴,本來還想說你這病好像還沒有好啊,到最後視線落在他臉上之後,我也沒說什麼。
算了,不要多管閒事。
我病了大半個月,這兩天總算是活過來了。
只是外面的天氣已經冷得一出門就渾身抖的地步了,我看了一會兒窗外,還是決定在家裡面看電影算了。
許南深出門的時候也沒有跟我說到底是要不要回來吃飯,本來想打個電話問問的,但是手在那號碼上徘徊了好久,最後還是放棄了。
算了,他沒有說,大概就不回來吃了。
晚上許南深果然沒有回來吃晚飯,我自己下了個面,看完之後上下樓走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又挑了一部電影看。
看着九點多了,就去洗澡了。
出來的時候房間還是冷冷清清的,我知道今天晚上許南深應該是不回來了。
這些天已經習慣了不開暖氣了,其實開暖氣很難受,幹不說,還熱烘烘的,人在室內待多了,總是懶洋洋的,腦子思考很慢。
我慢慢也習慣不開暖氣了,洗了澡直接就鑽被窩了。
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承認,被窩裡面有個男人,在冬天裡面真的比什麼都好。
跟許南深睡在一個被窩裡面多了,如今我自己一個人在被窩裡面,真的是冷得整個人都是冰塊一樣。
腳更別說了,怎麼都捂不暖。
這倒着這個晚上我就好像沒睡一樣,以至於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一整天都是打哈欠的。
許南深是在我吃早餐的時候回來的,進門懶懶地撩着眼皮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把那外套往沙發上一扔,然後就那樣在沙發上坐着,也不說話。
我嚼了一下口中的小籠包,又吃了一個,喝了一口豆漿,纔開口:“你吃早餐了嗎?”
他沒有動,就坐在上沙發那兒開口的:“沒有。”
我起身給他裝了豆漿,把鍋裡面蒸着的三個小籠包也一併拿出來,放到餐桌上:“還熱,你還是趕緊吃吧。”
他這時候終於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沒有看他,這會兒我有事幹呢。
許南深不讓我找工作,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把我安排進去亞太,但是我也總不能每天都這麼遊手好閒。
剛好我的導師說我的一個自己創業開公司的同門師兄剛好有一個西班牙的項目,缺人。
我剛好可以兼職一下,不過今天不用過去那邊,主要是先把他們的合作方案翻譯成西班牙語。
其實我說還行,但是書面的話,就有些吃力了。
不過師兄說也不是很急,西班牙那邊還沒有確定要合作,只是都還在搭線的過程,讓我一個星期把那三十多頁的中文合作方案翻譯出來。
真的不是特別急,就是要急死人了!
我剛轉身準備去書房的時候,許南深剛好走過來。
他身上有酒味,隔着一米多的距離我立刻就聞出來了,我下意識張嘴就問:“你昨天去喝酒了?”
“恩。”
他應得不冷不淡,我頓時就覺得自己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我竟有種落荒而逃的挫敗感,直接就衝去書房了。
師兄說一個星期,我看着那中文都已經一萬多字的方案,頭有些疼。
都怪我當初學藝不精。
我也有一年多沒怎麼看着西班牙文了,說真的,有點兒吃力。
一整個下午,我也磕磕碰碰,到處翻資料,也就是弄了那麼幾百字,真的是讓人頭疼。
看了一眼時間,忍不住擡手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居然都已經一點多了,我這午飯都快忘了。
肚子確實是餓了,而且心煩,看到就煩。
我把電腦關了,出去做飯。
桌面上放着許南深吃完東西后的餐具,我看了一眼,不禁嗤了一下,還真的是太子爺。
我也就是個伺候的命。
時間已經晚了,我也不想做什麼複雜的菜式了,水煮了份菜心、燉了一個土豆雞再加一份蒸排骨,反正我看着夠了。
許南深在睡覺,昨天的衣服已經換了下來了。
我站在房間門口,猶豫了一會兒,纔開口叫他的。
他估計是感冒沒有好利索,醒了之後看了我半響才反應過來。
“吃飯。”
我又重複了一句,他才點了點頭,伸手拉了一件毛衣套上。
一頓飯兩個人都沒什麼話說,也不知道爲什麼,氣氛壓抑得我只想快點兒吃完。
我原本以爲許南深昨天晚上只是去喝酒的,我就是沒想到他會給我鬧出這麼大的一件事情出來。
看到新聞的時候,說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心底什麼感覺。
但我知道自己挺憤怒的,一直以來我對着許南深都是憤怒的。
憑什麼他要把我拉進來就拉進來,拉進去了之後又絲毫都不顧及我。
半個月前看着我跌到游泳池裡面眼睛都不動一下,現在還給我弄半夜和舊情人進酒店的新聞。
我倒是沒想到我有一天也會火的,作爲許南深的未婚妻,被全國的女同胞如今可憐着。
我只覺得好笑,我有什麼好可憐的。
可憐的該是那個女人,許南深如今爲了自己的目的而娶我,而將她放在那樣的地位上面。
想想,就覺得她可憐呢。
我沒記許如澄的電話,還以爲是師兄讓人聯繫我說那合作案有什麼變化。
結果聽到許如澄的聲音,我下一秒就想把電話掛了。
只是她囂張得很:“怎麼?害怕了?想掛電話了?”
我真的是——想殺了許南深!
我沒說話,也沒掛電話,聽着許如澄嘰嘰呱呱地諷刺了我半個多小時。
最後是她自己說不下去了,然後把電話給掛了。
掛了電話我直接就衝進去房間,將在睡覺的許南深直接就吵醒了:“你什麼意思?”
被我扔過去的抱枕砸到了,他睜開一雙眼眸冷颼颼地看着我。
我現在倒是一點兒都不怕他,臉上的表情也是冷的,直直地對着他的視線。
他看了我一下,然後皺起了眉:“你在說什麼?”
我火氣大着呢,被許如澄噴了半個多小時:“許南深,你就算不要臉,也稍微爲我想一下好嗎?當初是你壓着我嫁給你的,我也清楚我們兩實際上是什麼關係。可是你特麼的跟舊情人開房就不能低調點兒嗎?讓我被人恥笑你很開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