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澄今天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這樣的話居然都能夠說得出口。
她的話音剛說完,韓緒就已經厲聲開口:“如澄你喝了多少酒!”
我下意識地擡頭看向許南深,他看着許如澄,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棱角已經泛着冷意了:“許如澄,這樣的話,我不希望再聽到第二次。”
他開口說出來的是“許如澄”,從前許南深叫許如澄的時候一般都是叫“如澄”的。
我和許南深一起這麼久了,第一次聽到他開口叫許如澄。那冷硬的聲調,我聽着都不禁顫了一下,擡眼看過去許如澄的方向,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顯然也覺察到了許南深的怒氣了。
她不敢再看許南深,倒是把視線落在我的身上,狠狠的,似乎恨不得再我的身上剜一塊肉下來一樣。
我對上許如澄的視線,只覺得好笑,轉開視線看向臺上。
被許如澄一打岔,我都沒聽到慕知堂說了什麼,等我將視線轉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在拿着刀等着切蛋糕了。
大概是被許南深嚇到了,許如澄倒是在一旁不敢再說話了。
只是韓緒看着我,視線有些奇怪。
慕老爺子也就是象徵性地切了一刀蛋糕,然後剩下的就交給慕安和他的女兒慕姿解決了。
很快就有侍者端着蛋糕下來分給我們了,許南深不喜歡吃甜食,吃了一口之後突然我手上的蛋糕盤就多了一塊。
我擡頭看着他,正想說話,他就先一步開口了:“別浪費。”
“……”
看在這蛋糕不錯的份上,我決定不跟許南深計較。
“啊深。”
慕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下來,我擡起頭,看到蕭引他們都走過來。
想來他們應該是有事情要談,我咬了一口蛋糕,擡頭看向許南深:“我過去拿點喝的,你要嗎?”
在主廳那邊有喝的,我過去拿杯喝的再過來,正好給個機會給他們說話。
許南深看了我一眼,原本落在我腰上的手突然往下動了動,順着我的手腕移到我的手心上,大拇指在我的手心上捏了一下,我才聽到他開口:“不用了。”
我點了點頭,對着蕭引他們打了個招呼,就自己端着蛋糕走開了。
視線轉了一圈,沒有看到我想找的人,有些遺憾。趙琪今天沒有來,不然我就能找她聊聊了。
我剛離開,就看到韓緒端着紅酒杯走過來了。
許如澄不知道去了哪兒,就只有韓緒一個人。
我站在那兒,拿着酒杯的手微微緊了緊,看着他沒有說話。
他很快就走到我跟前了,看着我臉上恢復了最開始時的笑容:“葉瑾。”
我低頭喝了一口果汁,撩着眼皮糾正:“二嬸。”
韓緒笑了一下,沒有跟我爭辯這個問題,晃了一下酒杯,將手上端着的紅酒一飲而盡,纔看着我開口:“我在房間裡面發現了些東西。”
他看着我,臉上是一切盡在他掌控中的笑容。
可是我卻笑不出來,“你想幹什麼?”
那是我特意給“許如澄”的禮物,許南深之前出國了一個星期我不想惹事,但是現在不一樣。
那麼多年了,就算視線現在提起以前的事情,許如澄還是一臉不知悔改的表情。
而許家對這件事情,顯然也是選擇包庇許如澄。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公平的事情了,法律和社會的規則無法給我一個公正的判決,那麼就只能夠讓我自己來動手了。
韓緒還是笑着的,“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二嬸?”
他故意將最後稱呼的兩個字咬重,臉上掛着笑容,只是對我而言,這不是笑容,這是韓緒的陰謀。
我抿了抿脣,微微斂了斂情緒:“你覺得我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和韓緒繞圈子,而是我到現在爲止,都不知道韓緒到底是我的攔路石,還是隻是一個湊熱鬧的看客。
在對許如澄這件事情上,我是不會有任何的妥協的。
韓緒臉上的笑容突然之間加深了,向着我走了一步,我下意識地往後退,退了一步才發現身後是放飲料的餐桌,不禁低咒了一聲,擡頭看着韓緒,只希望他看着這裡這麼多人的份上,別做出什麼讓人詬病的事情。
“我可以幫你,葉瑾。”
他又叫我葉瑾了,我很不喜歡他叫我葉瑾。
但是我也不想去糾正他了,左右是一個稱呼。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不信韓緒這麼好心,幫我?
誰知道他是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藉着幫我的名義做什麼事情。
韓緒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突然伸手過來,我眉頭一緊,剛想說話,就聽到他把就被摁在我身後那桌面上的聲音了。
他一隻手側着從我的腰側伸向後面,這樣的姿勢導致他整個人往我這邊又近了將近二十釐米的距離。
我想要開口讓他站好,他已經收回身體,重新端了一杯果汁喝了一口,然後看着我:“味道不錯。”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是這個場合確實不太適合我和韓默這麼單獨站着。
我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一個熟人。
這個時候,我還挺想念許如澄的,可惜了,她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都是陌生的人,我想找個人藉口跑掉都不行。
正當我猶豫着找什麼理由脫身的時候,韓緒突然之間開口:“葉瑾,你很聰明,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是許南深。”
我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復過來,擡頭看着他,不冷不淡地開口:“謝謝,但是我不是很明白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話裡有話,可是卻不說全,我聽得就好像霧裡看花一樣,沒有什麼是清晰明瞭的。
我其實很討厭人說話只說一半,留下一半給別人猜。
韓緒是這樣,許南深也是這樣。
跟他們說話真的很費腦力,但是誰讓我和許南深是一夥的呢。
至於韓緒,我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曾經的想法是多麼的愚蠢。現在我對韓緒,只希望能夠在他面前當個透明人。
不過顯然是不行的,他最近好像特別喜歡沒事找事地找我,比如現在。
聽到我的話,他也不說清楚,還是又笑了一下:“我對你沒什麼惡意。”
我笑了一下:“是嗎?”
說着,我站直身體往前走了一步。
這一次輪到他往後退,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點兒。
我身高在女生裡面並不算矮,但是許南深和韓緒兩個人都是一米八以上的人,現在我人站在韓緒的跟前,只能仰着頭直直地看着他,接着剛纔的話開口:“我希望你記住你自己的話。”
說完,我也不管韓緒是什麼反應,直接轉身就離開了。
韓緒的笑聲在身後傳來,我眉頭皺了皺,腳步頓了頓,但最後還是沒有回頭。
沒有什麼好回頭的,我和韓緒不是一路人,而且許南深顯然對韓緒有着敵意,同樣的,韓緒對許南深也是帶着敵意的。
難保韓緒接近我不是爲了對付許南深,這想法是有些自戀,但目前爲止,我只能想到這麼一個自戀的理由去解釋韓緒接近我了。
被韓緒耽擱了一會兒,等我端着果汁回去找許南深的時候,卻發現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站在一堆陌生的人的中間,左右看了一會兒,確認許南深他們應該是找地方說話去了,最後自只能自己一個人端着果汁到人少的地方站着。
“許太太。”
我特意站在角落,卻不想還是有人找我。
擡頭一看,發現站在眼前的人是我不認識的。
她看着我笑,自動伸出手做自我介紹:“許太太你好,我叫黎妮。”
伸手不打笑臉人:“你好。”
但是我不認識她,所以並不想說什麼,而且我也不是自來熟的人,在這樣的場合,少說少錯。
黎妮似乎並不在乎我的態度,臉上還是掛着笑容的:“我就是過來混個臉熟的,我丈夫是柯達的寧久。”
我點了點頭,柯達有點兒印象,是這兩年a市冒出來的新公司,主要是研究電腦主板的。
對方的態度友好,我也笑了一下:“黎妮,我記住你了。”
她突然之間對我眨了一下眼睛,我這時候才留意到,這個黎妮,一笑起來,兩邊的酒窩減齡得很。
“許太太不嫌我自來熟就好了,我也沒什麼想法,就是覺得你長得好漂亮,而且說不定以後阿九和你會有合作,所以先提前過來打個招呼。”
她倒是直接,我放鬆了下來,剛想和她閒聊,又聽到有人叫我了:“許太太。”
這一次叫我的是一個侍者,我眉頭動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有事嗎?”
“許二少和慕少他們在二樓,許二少讓我帶你上去。”
我看了一眼黎妮,她倒是比我先開口:“既然許總找你,那你去吧,有機會一起喝茶。”
黎妮對我擺着手,看得我忍不住也跟着發笑:“好。”
剛說完,就看到她被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身後摟上了。
“哎呀,許太太看着呢!”
男人高大俊朗,不難猜出來這大概就是她口中的寧久。
我不禁笑得更歡:“我什麼都沒看到。”
說完,收回視線,看向侍者:“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