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最是薄倖無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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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不論是碧月還是另外兩個小丫頭,都垂着頭悶不吭聲的走路,一句話也不說。

雖然她們心裡對世子爺爲何不將那兩位陌生的公子介紹給姑娘,又爲何不爲姑娘引薦那兩位貴客好奇不已。大魏朝的習俗風化對於女兒家的約束雖然嚴厲,世家貴女也不能輕見外男,但是遇到像今天這種猝不及防的情況,也斷沒有連個招呼都不打的道理,這明顯有些失禮。

世子爺作爲忠勇侯府未來的一家之主,雖然決斷主張自有一番考量,但是這種明顯不合規矩的做法他不應該不知道。然而世子爺還是這樣做了,這深意就耐人尋摸了,幾個丫頭心裡多少是有些想法的。

但是,那些想法也只是一轉即逝。她們現在卻都無心去猜測和揣度,卻都全程沉浸在僥倖脫身的慶幸中。

雖然已經走出了老遠,但是一想起剛纔那毫不掩飾的,用淫邪的眼神將她們從頭掃到腳的世家公子,那罔若被侵犯的放浪污穢視線,幾個丫頭仍舊止不住的頭皮發麻,膝蓋發軟,連臉色都青白的好似見了鬼。

幾個丫頭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自然也沒有注意到被她們簇擁着,走在幾人正前方的姑娘池玲瓏此刻越走越快的步伐。

她臉上慣常以來攜帶的那層輕盈淺笑的面具早已破裂,步伐愈來愈快,最後簡直像似要跑起來。

沿途的丫鬟婆子見到一行四人急匆匆的“趕路”,五姑娘更是面色凝重,俱都不動聲色的停下來恭敬行禮,心裡卻不免暗自嘀咕,不知府裡又發生了什麼她們不知道的大事兒!

碧月直到走的汗流浹背,氣喘吁吁,才從恍然中回神。這一回神碧月就發現,她們竟是走到了通往青嵐院的那條荒僻無人的紫竹林小徑上。

從這條小徑回青嵐院,要比走大路快上最起碼一盞茶的功夫,的確便利。然而姑娘兩年前曾在紫竹林遇到了竹葉青,姑娘最是怕蛇,自那後便不肯再走這條小路;便連府裡的丫鬟婆子,聽說紫竹林裡不時有毒蛇出沒,也都硬着頭皮寧願繞路也不踏足這裡。

而眼下姑娘好似對周邊情景完全不顧,只帶着她們一個勁兒的往前衝。她走的很快,碧月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步伐,姑娘現在這副失常的模樣明顯有些詭異。

碧月情急之下不免快走幾步上前扯住姑娘,“姑娘,姑娘你怎麼了?”看見池玲瓏轉過頭來,她那雙漆黑明亮的眸子此刻卻空洞的好似一個無底深淵,黑?寂寥的恨不能將人的魂魄都吸進去,碧月心中忍不住咯噔一聲。

姑娘這模樣,怎麼好像是魘着了?!

青天白日的,莫不是……撞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碧月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用力的搖晃扶着池玲瓏的肩膀搖晃了好幾下,纔看到姑娘黯淡的好像失了所有光彩的眸子,逐漸從剛纔的空洞,漸漸轉化爲茫然,繼而她眸光越來越亮,化爲清明。

“碧月,我剛纔是,魘着了……”美眸清亮,眼前姑娘明明是笑着的,碧月看着她嘴角上翹的弧度,看她明媚的瞳仁中盪漾開來的一圈圈漣漪,不知爲何,卻感覺到姑娘此刻心裡肯定在慟哭。

那樣悽豔絕美的笑容,讓碧月竟在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姑娘……”

池玲瓏擡眸看向頭頂蒼茫遼遠的天空,心中一陣抑制不住的抽痛。

是啊,可不是魘着了……

那個幾天前還出現在她的夢中,還將她的記憶攪得天翻地覆的少年郎啊,他鮮衣怒馬,**多情,他溫文爾雅,俊美不凡,儒雅端方的好似如玉君子。

他是她曾幻想了無數次的良人,是她從知事起,便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執念;她將他當做天神來崇拜,把他當做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曙光,她的救贖;喜愛他到……恨不能將自己的心挖出來捧給他看……

然而他卻毫不猶豫的轉身,毫不留情的用最簡單的一句話,將她推入無間地獄,……讓她連輪迴都不能入……

九層高臺頃刻全覆,她用自己親手鑄就的信念,將自己深深掩埋。從此後朗日天光與她無關,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無盡的黑暗,濃的要滴出墨來……

池玲瓏至今都清晰的記得,夢中那個錦衣華服,頭戴紫金冠的少年,逆着光,挑起她的下巴,一臉譏誚和冰冷的對她說,“誰讓你是庶女呢?我穆長堯的結髮之妻,怎麼可能是個庶女?你想要我成爲整個京城的笑柄麼?”

他一字一頓的長嘆,“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七年了……”

七年。

從他們兩人訂婚,到她不得不與他解除婚約,滿打滿算不過七年時間。

這七年是如此漫長。

漫長到,她恨不能眼睛一睜一閉就是一年,也好早日嫁他爲妻。

這七年又是如此煎熬。

煎熬到,……他日日活在他人的嗤笑鄙夷中,將她當成了跗骨之蛆,不除不快!

言辭如刀,字字都剮的她血流如注。

他卻笑得一臉解脫和陰柔,再次毫不留情的往她心口捅刀子。傷的她體無完膚,看她沉陷在泥淖中掙扎。

——“若你願意以池明珍陪嫁滕妾的身份進入安國公府,我也不是不能給你一條生路。”

池玲瓏冷的牙齒打顫。

她不想的,但是她控制不住。

生路?

多麼刺目的兩個字眼!

忠勇侯府姐妹易嫁,他貶妻爲妾。她的生路從一個榮耀風光的安國公府世子夫人,碾落成泥成了一個下賤的,能夠任人招之則來、揮之則去附屬品!!!

池玲瓏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碧月嚇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能一個勁兒的叫着“姑娘”“姑娘”,手足無措的不停的拿着帕子給她擦淚。

池玲瓏緩了好一會兒,才從那滅頂的絕望中回神。那抹殘魂自從上次經歷了“海棠春睡遲”的三日夢魘後,早已經成了真正的殘魂,怕是呆不久了……

然而即便隨時可能煙消雲散,她剛纔的情緒起伏之大,愛恨之濃烈滔天,卻澎湃洶涌的好似怒吼的海水翻滾一樣,將她湮滅,讓她深陷在其中不可自拔。

——穆長堯,他果真是“池玲瓏”兩輩子都闖不過去的死劫啊!

然而,這等薄情.人,別說是前世今生兩輩子,怕就是有天真的海枯石爛了,天崩地裂了,他也不可能體會到你的深情厚誼的。

這般自己糟踐自己,折磨自己,爲他癡,爲他狂,爲他傷的體無完膚,爲他連輪迴都不入,何必!

“姑娘,方纔那兩位眼生的公子,其中有一個會不會是……三公子?”碧月不知道姑娘剛纔想到了什麼,竟然神情恍惚至此。她想要說些話轉開姑娘的注意力,脫口而出剛纔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誰知話出口後腦中卻轟然一響,不覺就將“三公子”三個字叫喚出來,碧月自己都被自己嚇蒙了。

碧雲前幾天一直念念叨叨:安國公府安三公子隔三差五便來府裡,給老夫人和周氏請安;世子爺也多半陪着姑娘的未來夫婿飲酒作畫,做詩會友。

那她們今天見到的那名年約十四五歲的英俊公子,會不會,會不會……真的是未來姑爺?

碧月一時間驚喜的雙眸放光,然而也只是一瞬間,倏地又記起世子爺並未爲姑娘和三公子做介紹,碧月臉色竟是又忽的變得煞白。世子爺這心思,這心思……

倒是池玲瓏,罔若剛纔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只自在的一邊往前走,一邊輕聲對碧月道:“那名身着月牙白繡墨玉清竹暗紋錦衣的少年,便是穆長堯。……他身側那位,應是慶陽伯府老夫人的嫡長孫謝坤。此番來侯府,應是代表了安國公府和慶陽伯府來送中秋節禮的。”

說到“穆長堯”三個字的時候,語氣平淡無波,不帶絲毫感情起伏,好似只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又好似只是在念一個字符,提及一個僅有三個文字排列而成的序號,這讓碧月放下心的同時,也敏銳的注意到好似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不免皺眉思索,心跳失衡。

——姑娘對未來姑爺的態度,……好似不似尋常女子那般殷勤羞怯?!

碧月恍然頓悟,瞬間想到姑娘說話時的違和處。

碧月只知道未來姑爺是個香餑餑,大房二房都搶着要,也便順理成章的認爲,自家姑娘也是打心底裡期盼着想要嫁給姑爺的。

畢竟是從小定的親,姑爺又是那般相貌家世,平常閨閣女子想要這般家世品貌才學俱都不俗的良婿,求都求不來呢。

碧月卻從來都不知道,她們家姑娘只是把安國公府三公子穆長堯,當做是一個在短時間她必須要抱緊的大腿。“池玲瓏”的前車之鑑太過慘痛,她不會做着安然嫁給穆長堯,做安國公府未來世子夫人的美夢。

那夢太脆弱,風吹一下就會碎,太不切實際。

況且,不僅她自己不樂意,周氏和她那世子爺的大哥池晟瑾不會讓她如願,老夫人二夫人會在其中幺蛾子頻出,安國公夫婦欲除她而後快,便連穆長堯,也已經準備好了幾十種方法,足以讓她聲名盡毀,家族不容,只剩自盡一條死路可走!

拋開這些人,還有一個與這件事毫無利益衝突的韶華縣主穆長鳶。

一個年僅十三歲,姝色無雙,笑起來明媚婉柔,爲人恭謹謙和,良善的連只鳥兒斷翅都流淚,卻心思毒辣的連親堂兄都敢殺的蛇蠍麗人,覬覦她的美色,在一旁虎視眈眈,不時還出個大招,將她往火坑裡拖。

“池玲瓏”那條路,用滅頂的富貴榮華來**她走她也不走,那是條絕路,走不通。

這樁婚事她要不起,也不能要。現在不出手,不過是在等其餘幾方發牌。等她們都有了動作,她纔會開始反擊,她總是要和安國公府,和穆長堯徹底了斷乾淨的。

她想活,想掙脫捆縛在自己身上的牢籠,輕鬆無憂的活。

她想保命,就只能比他們都狠!比他們更能對自己下得了死手!比他們都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