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間,繼平陽郡主右腿殘了的消息傳出來後,不過短短半日時間,昨日新婚的平陽郡主和郡馬穆長堯沒有洞房的消息,也傳的街頭巷尾衆人皆知。
男人們在知道這個消息後,是怎樣暗戳戳的私下裡議論着,“看着平陽郡主那張臉,就辦不成事兒的”,女人們不在乎。
可京城的婦道人間,聽到那消息後的反應,言辭刻薄的程度,可是絲毫不比男人們遜色的。
在京城的一些布莊和菜市場中,就有很多結着伴,或做工,或是買菜的婦人,一邊忙着手中的事情,一邊也興奮的竊竊私語。
“當真是可憐了那安國公府的世子爺了,多俊俏一個後生,偏生就娶了那樣一個妻子。老姐昨兒你小兒子染了風寒,沒去看熱鬧,可是怪可惜的。老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平陽郡主竟是腿瘸了。聽人說啊,是在影梅庵瘸的,是了緣師太代替佛主懲罰她呢。”
“真的?這卻是爲何?”
“爲何?哼,因爲咱們的郡主娘娘,看人家池府那姑娘好欺負,就要搶人家的福緣唄。”
冷嗤一聲,卻是又鄙薄而不懈的,連忙和同伴的老姐姐嘮叨。
“我告訴你老姐姐,一開始了緣師太就派了身邊那侍者,去接池府那姑娘。誰知,偏生平陽郡主一聽着,了緣師太要見的有緣人不是她,就瘋魔了一樣要往前邊跑。結果倒是好了,哼。沒一頭載到天塹裡,倒是把自己的腿給弄瘸了,當真是報應。”
“是吧。今天我家那口子回家後,也是給我嘮叨這事兒呢。你說這人,她怎麼就那麼貪心呢?”
“可不是。哼,索性,貪心遭雷劈,現在可不是遭報應了?那安國公府的世子爺啊,昨天根本沒和她入洞房呢。你說這事兒。說起來多丟人。我要是那郡主娘娘啊,現在就直接撞牆上死了算了。”
“哎呦,老妹子。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就那一張臉,那個男人下的去嘴啊。”
“可不是,就這人家倒是還好意思往外邊傳謠言。說是昨天那世子爺。是因爲和秦王喝酒醉的一塌糊塗了,纔沒能入洞房。我呸,自個兒的名聲髒了不要緊,還想要拉上秦王墊背,當真好不要臉的小娼.婦。”
“老妹子你可是說話小聲點,不然,這要是……”
“老姐姐你怕什麼,現在你看看這滿京城。誰不是在說郡主娘娘那破落事兒。哼,妹子我還是積口德呢。沒準兒的消息,不和老姐姐你說。老姐姐你是不知道,現在京裡可是還有好多人,都在說,說平陽郡主不,不孕呢。”
“當,當真?”
……
整個京城,一大早就流言四起。
池玲瓏早起起來用過早膳後,聽了七月和她八卦的這麼多謠言,也當真是哭笑不得。
說平陽郡主昨日沒有和穆長堯入洞房,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畢竟,昨天晚上秦王爺可是幼稚的,任誰勸說也不聽,非要和穆長堯對飲。
直到兩人各喝了一大罈子酒水,穆長堯徹底癱成了一軟軟泥後,秦王才大發慈悲,讓一臉惶恐之色的安國公,將他的“愛子”帶了下去。
穆長堯那個時候,醉的站都站不起來了,還一個勁兒的發酒瘋,沒臉面的唱小曲。
他醉成那個樣子,若是還能順利入洞房,池玲瓏纔要懷疑這其中有貓膩呢。
不過,兩人沒有入洞房這消息說的通,可是說平陽郡主不孕,中了慢.性.毒.藥,若是兩年之內找不到解藥,肯定會毒發身亡,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說辭?
池玲瓏一邊飲茶,一邊無語發笑,當真覺得,“三人成虎”這個成語,委實讓人既畏且無語。
池玲瓏面上滿是不以爲然之色,六月和七月直勾勾的看了她好一會兒,也沒等來池玲瓏詢問她們,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不免有些坐不住了。
七月就好奇的問池玲瓏,“姑娘,你覺得那留言是假的?”
“難不成還是真的?”池玲瓏就好笑的,反問了七月一句。
她原是說着玩的,這話只是順口回的,倒是沒想到,七月好似就在等着她說這句話似地。
等她話音一落,卻是忙不迭的回了她一句,“當然是真的!”
池玲瓏:“……”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好麼?
池玲瓏冷冷的呵呵兩聲,想對七月說,“這玩笑開大了”。
纔剛蠕動了一下嘴脣,話還沒出口,誰知,據說去處理公事的秦承嗣,片刻功夫竟是又回來了。
池玲瓏就驚奇的問他:“我纔剛用過早膳?你公事都處理好了?”
不是說這人八天沒進清華苑,公文都積攢成山了麼?
怎麼會處理怎麼快?
秦王爺你有好好當差麼?
池玲瓏哭笑不得。
然而,更讓她哭笑不得的事情還在後邊。
秦承嗣聽她問話,便很正經的回道:“沒有。”搖頭加強說服力。
“沒有處理好公事你怎麼回來了?可是落下了什麼東西?”
秦王爺再次輕輕搖頭,隨後點頭。
之後,卻是在池玲瓏的無語至極中,說了讓池玲瓏幾乎崩潰的一個字——“你。”
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秦王爺忘記帶東西了,而那個東西……是她?!!
池玲瓏手中端着的茶盞一哆嗦,差點摔碎到地上。
不免就又好笑的和那一本正經的少年道:“你辦公我去幹什麼?給你捏肩捶背麼?”
“……可以。”
……
池玲瓏被秦承嗣包裹的嚴嚴實實,往清華苑走的時候。還忍不住跳腳幾下,今天的風實在太大了,逆着風走。幾乎能把人都吹跑了。
池玲瓏走的艱難,秦承嗣便停下來看她。
見她只這片刻功夫,挺翹的小鼻子都被凍的紅彤彤的了,劍眉不免就狠狠的蹙了起來。
伸出手,將她披風上的兜帽給她帶上,又往她臉側攏了攏,見她對着他笑。秦承嗣就微微彎腰,對她說道:“上來。”
這少年的背,說不上多寬廣。卻讓池玲瓏覺得踏實。
就像是面前立着一座山嶽一樣,他雖不言,卻會爲她遮風擋雨。
不由就輕笑着,將面頰貼上他熱氣滾滾的背脊。摟緊了他的脖子。
清華苑外的侍衛。以及等在那裡的墨乙幾人,看見他們主子出去片刻功夫,就背了一個人回來後,已經不奇怪了。
可是,主子你好歹要點形象吧?
怎麼說,你也是這大魏朝唯一的異姓王啊!
竟然揹着個女人滿府亂跑?
呵,就是平民老百姓,也只要把媳婦當畜牲使喚的。不讓媳婦揹着他就不錯了,怎麼能讓女人騎在男人身上作威作福?
主子你是個把耳朵麼?
池玲瓏不管墨乙和阿壬等人。眸中的神情多麼哀怨,緊緊的摟着秦承嗣的脖子,一邊抽空朝阿壬和墨乙揮揮手,笑嘻嘻的表示,“我過來了”“我進去了”後,便又開始接着前邊的話題,和秦承嗣說了起來。
“這麼說,平陽郡主當真不孕?”
秦承嗣低低“嗯”了一聲。
他回這一聲的時候,聲音有些過度的低沉,身上的氣壓,更是冷冽的讓池玲瓏不受控制的打了一個哆嗦。
她是能感覺到,秦承嗣恨不能平陽郡主去死的。
只是,若真是直接一杯毒藥,就讓平陽一命黃泉,那也實在太便宜她了。
秦王爺不準備讓平陽郡主死的這麼簡單,他準備花上幾十年的時間,讓那女人好好嘗一嘗,地獄是個什麼滋味兒。
而眼下,這算是折磨開始了麼?
雖然現在對付平陽的人,不是秦承嗣,但是,他的作壁上觀和適時的添柴加火,本來就是最大的幫兇。
池玲瓏是以爲,外邊謠傳的,有關平陽郡主不孕的消息,實際上是胡扯的。
倒不成想,七月的話,原來竟是真的。
平陽郡主確實不孕,因爲,曹氏在死了小兒子後,就處心積慮的,買通了平陽郡主身邊的一個丫鬟,在平陽郡主平日飲用的茶水裡,下了絕子散。
女人狠起來,當真比男人還瘋狂;尤其是,當這個女人,還是個母親的時候。
池玲瓏在平陽郡主手裡吃了好大一個虧,也是恨不能現在就將這女人好生作,踐一番的.
然而,聽到平陽竟是再沒有做母親的機會,一時間,也不免神情怔忪。
其實……這樣的結果,也算是一命償一命吧?
呵,總歸是種善因得善果,平陽種下的惡因,只能自嘗惡果。
“那有關平陽郡主中。毒的事情,是真還是假?”池玲瓏又好奇的問秦承嗣道。
“真的。”
“什麼?”池玲瓏不敢置信驚呼出聲。
“不是我下的毒。”少年的聲音略有些委屈。
池玲瓏噗嗤一笑,挺起上半身,在他耳垂處輕吻一下,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不是你。”你的手段纔沒這麼“溫柔”。
秦承嗣被安撫住,就又道:“是魏昭和。”
魏昭和,也就是當今九公主。
池玲瓏先是訝異一挑眉,隨後卻也是覺得,這也算是可以理解的。
好姐妹因爲一個男人反目成仇,這事兒她早就聽說過,然而,這卻是第一次在認識的人當中,見識到這種情況。
且,現在這好姐妹兩,反目成仇的程度,未免也太過了,竟是恨不能對方去死?!!
“早先是魏昭和在平陽那裡的暗樁,將魏昭和要給穆長堯下藥的消息,通知給了平陽。魏昭和那裡有平陽的暗樁,平陽那裡,也有魏昭和的暗樁。便是魏昭和在平陽年後回府的那一日開始,命令那侍女,每日都給平陽下慢.性.毒.藥的。”
池玲瓏聽的頭皮發麻,卻也當真覺得,這古代的女人,發起狠來,着實了得。
那裡都是暗樁,都是絕子散,慢.性.毒.藥,生活質量沒有保證且不說了,連生命安全都沒有保證,這簡直就是不給人活路了。
池玲瓏心下碎碎念。
然而,她也只是碎碎念而已。
沒有對平陽的憐憫可惜,更沒有可憐到想爲她求情,她還沒有那麼聖母。
尤其是,這個女人,還曾經差點要了她的命,池玲瓏更是覺得,這樣的禍害,興許早點死了也是造福大衆。
池玲瓏伸出指頭,在秦承嗣背後戳一戳,再戳一戳,輕笑着說道:“曹氏和九公主都‘替我報仇了’,你又準備替我怎樣收拾她?”
池玲瓏可絕對不相信,秦承嗣會一直讓平陽這麼“好好”的活下去的。
果然,她還沒有腹誹完畢,就聽揹着她,走的穩穩的那少年,竟是微微冷嗤一聲,漠然而帶着微不可見的恨意的,輕聲說一句,“今晚,康郡王暴斃,康郡王府世子暴斃,斷她第二條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