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溫情

鵝毛大雪一下就是三天。

這三天裡,因爲和某個王爺終於和好了的緣故,池玲瓏的小日子過的尤其舒服。

白天看書有人自願當靠枕,晚上睡覺還有人暖牀,渴了有人遞水,無聊了還有人安撫。

這樣的日子,沒有外人打擾,僅只是兩個人窩在內室中不出去,雖然也很少交談,池玲瓏卻覺得,一顆心都被塞得滿滿的,不留一點空隙。

她喜歡這樣的日子。

池玲瓏接連三天見人就笑,一雙美眸時常彎成月牙狀,讓人一眼便可看出,她的好心情。

她心情好了,某王爺心情自然也不差,相對的,墨乙和阿壬等人,也都像是死裡逃生、躲過了一劫一般,這三天來緊繃的神經線也都舒緩了下來。

覺得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了保證,阿壬和墨乙等人,也委實鬆了一大口氣。

秦王府中壓抑而緊繃的氣氛,終於消散在半空中。

然而,雪停了,雪又開始化了,天空放晴了,太陽也出來了,池玲瓏卻總覺的,這兩天身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了。

倒不是說,她身上不舒服,出什麼毛病了,而是,池玲瓏這兩天,總是隱隱約約感覺到,不論她在何時何地做什麼,身後都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如影隨形的緊跟着她。

——她被人監視了?!

池玲瓏心裡是覺得她沒有想錯的。但是,再想想,她現在呆的地方。乃是秦王府守衛最森嚴的致遠齋,這裡裡裡外外佈置的暗衛,足有百十人,而這間大殿,更是被守衛的幾乎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

池玲瓏想到這裡,就又蹙着眉頭覺得,她之前那想法。簡直就荒謬極了。

有人可以堂而皇之,進入致遠齋監視自己麼?

嗤。即便秦王爺現在還殘着,雙目也還盲着,他老人家的威嚴,也不是那麼好挑釁的好麼?

池玲瓏左思右想無果。最後便也將這件事擱下了。

說實話,她最近幾天也忙得很。

不是忙着侍候秦王爺,陪他說話嘮嗑,而是,池玲瓏之前爲了和秦王爺和好,顧自說了要給秦王爺繡荷包的事兒。

本來池玲瓏也就是那麼一說,誰知道,秦王爺卻是當了真了。

隔天她才用過早膳沒多大功夫,就見六月和七月搬了足有十幾匹的料子過來了。

那衣料都是上好的貢品。

有云錦。鴛鴦綺,三梭羅,流光錦。軟煙羅,雲霧綃,素羅紗,等等七八樣料子,每一匹料子不說價值連城,少說也當得起有價無市四個字。

就譬如這其中較爲名貴的流光錦布料。

其實。這種料子最是適宜做夏衫,薄如蟬翼。輕若無物,飄逸若仙衣翩翩,製成裙裳穿在身上,看似素氣,然而,每到夜間,或是到了陰暗的地方,那布料上就閃發出,猶如明珠螢光一樣溫潤的光輝,當真好看又華貴的緊。

這種布料,每年進貢的宮廷的,最多也不過五匹。

而織造這種布料,費時費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單只是一匹布料,便需要百十個繡娘,沒日沒夜繡上五年時間不止。

因而,仔細說起來,當真可以稱得上是價值連城。

宮裡每年會得五匹流光錦的料子,這有數的名貴珍品,能得之的人,自然都是這大魏朝權勢頂尖了的女人。

當今太后一匹,皇后一匹,弘遠帝的長姐長樂長公主一匹,嫡親的姑姑安平大長公主一匹,剩下的一匹,毫無疑問,直接送到秦王府,送給之前還沒有過世的老太妃。

因爲料子名貴,東西又稀缺,連皇帝最寵愛的四妃,都沒有一個人能得手的,委實讓人不甘心。

然而,有人不甘心得不到心愛之物,有人得到了,卻是棄之如敝屣,直接放在庫房裡,留着讓它生蟲子。

就譬如秦王府。

秦王府老太妃是個冷情的人兒,不愛交際,不親近孃家,也不親近已過世的兒媳婦的孃家,加之府裡沒有其他女眷,她又是守寡的長輩,諸如流光錦,鴛鴦綺之類的名貴鮮麗布料,老太妃收到弘遠帝的恩賜之後,也都是隨手就丟在了庫房裡。

於是,一年堆一年,到了現如今,秦王府府庫里名貴布料,多的簡直快要堆成山了。

秦王爺只知道池玲瓏要給他繡荷包,然而,這繡荷包要用什麼布料,秦王爺卻是不會操心。

隨口吩咐了六月和七月去取料子,六月和七月這兩個膽小的又不敢問秦王爺,料子是用來做什麼的,因而,只挑揀了些最名貴的搬過來,還一般就是十幾匹?

池玲瓏看到那堆成堆的布料的時候,簡直要醉了。

用這些料子做荷包?

簡直敗家又坑爹!

不說秦王爺到時候那荷包戴不戴的出去,單只是再讓池玲瓏回想一下,秦王爺施捨似地,交代給她的一句,“就這些吧。……都做成荷包吧。”池玲瓏就險些被自己憋得吐血了。

都製成荷包?

池玲瓏簡直要哭笑不得了。

這可是十幾匹的布料,完完整整的,一個線頭都沒有剪。若真是等她把所有布料,都製成了荷包,估計她都要熬成老姑娘了。

池玲瓏想到這件事兒,就也心裡越發想笑起來。

她心裡高興,手上的動作也輕快的很。

池玲瓏現在正在爲秦王爺,繡一個青松翠柏的荷包。

本來是準備,繡一匹駿馬,或是巍峨的高山的,好不容易秦王爺開了尊口,多要幾樣東西。池玲瓏也斷沒有不滿足他心意的說法。

池玲瓏繡的仔細,坐在窗臺下,一針一線都用了心意的繡。

她這邊面上含笑。心裡高興的很,卻突然又覺得,之前那股子詭異的,被人偷窺的感覺又回來了。

池玲瓏眉頭微蹙了蹙,繼而,擰着遠山眉,朝她左後方看去。

入目的情景。毫無意外,還是秦王爺斜倚在牀頭。在假寐。

可是,她怎麼就是覺得,背後那視線那麼灼人,那麼纏綿悱惻。就是從秦王爺那個方向射過來的呢?

呃,纏綿悱惻?

池玲瓏抑制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她這是又想到哪裡去了?

池玲瓏好笑,覺得繡的眼睛有些酸了,便將繡了大半的荷包,放在了小簸籮裡,又把腿上的小簸籮,放在了前邊的小几上,她則起身伸了個懶腰,停!

那股子被人窺視的感覺。又回來了!

那眼神刺人又灼熱,池玲瓏止不住背後汗毛倒豎起來。

不會真有鬼吧?

池玲瓏一撇嘴,轉而又將衣衫整了整。便朝秦王爺走去。

走到他身邊,利索的踢掉鞋子,三兩下爬上牀,被子一拉蓋在自己身上,她則愜意的,一下躺在秦王爺的大腿上。

這動作池玲瓏現在做起來。簡直駕輕就熟。

反正她在他面前,早就沒臉沒皮了。也不在乎更出格,更沒有體面一點。

直接就拉過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額頭上,軟軟的吩咐,“眼疼,你揉一揉……”

眼疼需要揉太陽穴麼?

嘖,不管這奇葩的緩解眼疼的方法,到底有沒有效果,總之,秦王爺也只是稍稍遲疑了那麼一瞬間,便自如的伸出手,不輕不重的給她按壓起太陽穴來。

簡直就太好使了!

池玲瓏擡頭看一眼,雖然還是微闔着眸子,恍若在深思的秦王爺,再仔細品味一下額頭上那輕柔的觸感,此刻也忍不住心裡興奮的嘆一聲,面帶暈紅的小臉上,笑靨如花。

池玲瓏現在真心覺得,秦王爺雖然不愛說話,外在表現也冷了一點,但是,這個男人“寵”起人來,當真就是沒原則,沒下限,沒顧忌,沒忌諱,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得心應手。

換句話也就是說,這男人多忠犬啊!只要看好了,那可就是她自己的了。

池玲瓏嘴脣再次勾了勾,面上流淌出來的笑意,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她愜意的哼着小調,一邊還隨時吩咐秦王爺,“重一些”“輕一些”“唔,好舒服……”

殿外的六月和七月,聽着池玲瓏這舒服的嚶.嚀聲,再看看站在大殿門前,還在遲疑着,到底要不要現在打擾主子,進去彙報些事情的墨乙,一個個也都努力做出一副嚴肅而正經的模樣。

她們耳聾,什麼都聽不見。

但是,真的能說假裝聽不見,就真的聽不見了麼?

哎呦喂,節操都碎成渣渣了。

六月和七月在大殿外,哀悼着池玲瓏碎的撿不起來的節操,墨乙再有聽了一會兒牆角後,也面紅耳赤的,扭曲着一張臉狼狽逃走了。

六月七月:“……”眼觀鼻,鼻觀心,她們既耳聾,又眼瞎。

卻說內室中的池玲瓏,也不捨的秦王爺“過度”勞累。揉了片刻,便讓秦王爺停了手,她則拉着秦王爺,一道躺在被窩裡說悄悄話。

“我給你繡的青松翠柏的荷包,馬上就要繡好了。是在雲錦的緞面上繡的,現在看起來還不錯哦!”

“之前我在侯府的時候,練的最多的就是刺繡。嗯,大字也寫得比較多。這兩樣學的最用心,現在也最能拿得出手。”

“我今天晚上先把青松翠柏的這個荷包給你繡好了,鎖好邊,明天你就可以佩戴了。等到明天之後,我再給你繡其他的。”

微頓一頓,又說,“若是之後,我時間清閒,就再給你做一身中衣。你說,好不好?”

迴應她的,是少年喉嚨中,宛若野獸嘶吼的,一聲嘶啞的咕噥。

他說,“好。”

而後,青澀又稚嫩的一個溼漉漉的親吻,再次落在池玲瓏的面頰上。

他嘴脣不動,只是緊緊的貼在她的嘴脣上,享受着和她耳鬢廝磨的快慰和熨帖。然而,抱着她腰肢的手臂,卻一緊再緊。

那力道大的,幾乎讓池玲瓏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把她的腰肢折斷了;或者是,想要把她揉進她的身體裡?!

池玲瓏上輩子就知道,有些人是有皮膚飢渴症的。

這樣的人,外在表現便是,喜歡接觸人的肌膚,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

池玲瓏不知道,秦王爺到底屬不屬於這類人,因爲,秦王爺有潔癖。

他只對她“熱情”,只對她“例外”,這些親熱的動作,自從她出現在他身邊後,他也只對她做過。

而反之如六月和七月這類“自己人”,秦王爺都很排斥她們進內室,更別說其他的了。

池玲瓏仔細回憶一下,皮膚飢渴症患者的表現,好似記得,患有這種症狀的人大多數情感有缺口,內心豐富而表面冷漠,尤爲喜歡和人、特別是女性有身體接觸。

記憶中,好似紅樓中的賈環,就是皮膚飢渴症患者啊。

那秦王爺這種隨時隨地,喜歡對她動手動腳的行爲,到底算不算的上,也是皮膚飢渴症中的一種?(未完待續)

ps:不好意思親愛的們,今天有點私事兒要辦,耽誤更新時間了,這裡先給大家說聲對不起。嗯,我會盡量更新,今天晚上若是更不完,明天會補。大家都被熬夜,早點睡,儘量明天再來看文。晚安親愛的們,我去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