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執事所剩不多的神識忽然劇烈的跳動,像是在刺激他的心跳一般,彷彿在釋放某種極其危險的信號。
“嗯?”剛順利躲過易大勇搏命一擊的他順着這份感應疑惑的轉頭,臉色頓時大變。
只見早已被擊飛的古城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頭頂。
“怎麼可能?”翁執事驚懼的想要後退,可就在這時,一直無往而不利的神識突然潰散,僅剩的一點神識在這驟然迸發下耗盡。
神識突然的消失讓他彷彿是從一片光明中突然步入了黑暗,這種不適應感讓他的眼睛彷彿也一同瞎掉了一般。
好在剛剛他已經看到了古城,單手如刀向着記憶中的方向本能的劈去,翁執事再無保留,掌上出現的厚重靈力真如一把劈山開嶽的大刀讓寂靜的夜出現了破碎般的轟鳴。
他確信這一掌刀下,已經跳到跟前的傢伙絕對會被一分爲二!
可手掌劈出後,那預想中的觸感並未出現,而這時他也在瞬間恢復了對黑暗的適應,眼前的夜色如同出現了光芒一般迸發出絢麗的色彩。
他的眼睛又能看到了,卻看到了更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在神識消失前看到的古城竟然詭異的還在那個地方,恍若定在了半空,自己的手掌沿着他的前胸劃過,帶起一片銀色的血痕。
可是這與預想中會將對方一分爲二完全不同,那胸口驟然迸濺又戛然而止的血液讓他不知道這一擊對古城來講算不算重傷。
古城接下來的一擊給了他答案,那在半空中頓了一頓的身體在胸前被劃傷的剎那驟然開始前衝,這正是翁執事舊力剛去新力未聲之時。
“咚!”
一聲近乎雷鳴般的心跳聲帶動所有人的心臟同樣微顫,古城逸散在外的所有血氣隨着這聲心跳全部匯聚在手上,上面的金屬光澤泛着滲人的冷光,同時絲絲縷縷的火焰開始在手上纏繞,讓這隻手變成了深山老林中最爲隱蔽恐怖的獸夾。
“嗤!”
翁執事先是感到脖頸處一熱,然後就是一涼,拋起的頭顱讓他終於看到了古城在半空中停頓的原因。
一根細細的銀線纏在他的後背,而另一頭正是在早已倒地不起的易大勇手上。
隨着翁執事的轟然倒地,古城的身體抑制不住的前衝幾步,手上的冥火驟然熄滅,在破滅對方的護體罡氣後,他的靈力也宣佈徹底告罄。
同時胸前被劃裂的傷口開始不要命的往外迸濺着血液,剛剛那一擊他差點將心臟擠爆,所有的血氣幾乎都在這一下迸發,白骨孽行自祭迅速解除,剩餘的血氣已經不能支持他再維持此秘法。
那女子這時才從柴房內衝了出來,開始抱着易大勇大哭。
這是一個極其懂事的女子,在大戰中無論多擔心都未曾出過那個柴房,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幾眼,直到翁執事死去,她纔將自己心中的恐懼、擔心徹底釋放。
古城眼前一陣眩暈,聽着身後的哭聲有些無語的感慨:“要不我也找個媳婦兒?這個時候都沒人心疼下。。。”
直到一雙柔軟的手小心的攀上了他的肩膀,古城再也堅持不住轟然倒地,昏迷前不甘心的呢喃:“花捲。。。打包!”
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中,哭聲、叫聲、金戈聲一遍又一遍的轟鳴,一張在陽光下模糊但又美麗的臉在四處盤旋,似乎在被一張流着血淚的臉追逐。
古城心痛的想要去看清這兩張臉,可是在看到那張美麗的臉時,流着血淚的臉就會痛哭,哭聲讓這片本就混亂的世界天翻地覆傾山蹈海,而追尋着哭聲看去,那美麗的臉又開始無聲的綴泣,流着血淚的臉此時又變成了尖笑,瘋狂的尖笑。
就在這種紛亂糾結中,古城逃避般的睜開眼,想要逃離那個世界,可睜開眼卻發現眼前是一片黑暗,不甘心的將眼睛閉上再次睜開,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動靜,一陣嘻嘻索索之後,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抹搖曳的光明,古城連忙向着光明看去,越來越大的光芒映照着一個嬌小的身影,然後整個世界從一種虛幻的坍塌中猛的蹦了出來。
同時,易大勇的聲音已經從旁邊響了起來,“呦!小兄弟身體壯實啊,受了那麼重的傷還用了秘法,睡了三天就醒了!”
古城強忍着痛撇過頭去看向易大勇,只見他被破布包的跟個糉子一樣,露出的兩個眼睛閃爍着喜悅。
“離我遠點!”古城嫌棄的想要往邊上靠靠,可誰知一動渾身就傳來散架般的劇痛。
他長這麼大,還沒跟一個男人躺在過一個牀上,當然。。。女人也沒有。
那女子眼含驚喜的連忙過來,手上捧着一碗水,嘴巴微張似乎是在示意着什麼,直到此時,古城才知道這個面相清秀心地善良的女子竟然是個啞巴。
古城撐起身子,將碗接過然後一飲而盡,他現在最大的問題倒不是身體的傷又多重,而是乾涸的血氣和已經見底的丹田靈海讓他一絲力氣也無。
反倒是易大勇,此次的傷應該是真的傷到了根本,尤其是翁執事的最後一擊差點將他打碎,好在他也算是天賦異稟身體強悍,這才勉強沒死。
女子接過碗感激的看着古城,然後不顧夜色轉身往門外走去,不一會就傳來了麪食的香氣。
“小兄弟,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不然我就死定了,誰知道震山宗那幫王八蛋還不打算放過我。”
“我也是來殺你的。。。”古城幽幽的看着他,“而且現在也還能殺了你!”
“想要?拿去!只要我那媳婦兒別受到傷害就行!”易大勇躺在牀上不在意的回答。
“屁話!你死了那姑娘會不受傷害?怕不是立馬就殉情了,你這個傻大個倒是命好。”
“哈哈,就知道小兄弟是個好人!”
古城費力的從牀上爬起來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他實在不想跟一個男人同牀共枕,“少給我發好人卡,沒殺你其實對我來說損失很大,離跟我師傅約定的時間只剩了兩三天,而且以我現在的狀態也不可能再殺一個練髒境,你根本不知道我損失的是什麼。”
“損失的什麼?我以後賠給你!”
古城懶得搭理他,只是懊惱的說了句,“若是你媳婦兒蒸的花捲不好吃,那你就死定了!”
“呃?哈哈,若是你這麼說,我肯定可以多活些時日,你是不知道,當年我就是被她的手藝勾搭上牀的。”
門外的女子端着一盆還冒着熱氣的花捲走了進來,羞紅着臉惡狠狠的瞪了易大勇一眼,這才哈着氣給古城遞來兩個花捲。
“嘖嘖,你確實不會死在我手上了,傻人有傻福啊。”古城感慨着吃了一個又一個,彷彿是要把自己的損失吃回來,直到天色大亮,那女子纔在目瞪口呆中開始收拾殘局,她的傻大個男人都沒吃過這麼多。
“我得走了,雖然沒完成任務,也得回去交差啊,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所獲。”
說着,古城看向了門外的殘局,那個翁執事的屍體還在院子裡扔着呢,這女子清秀的外表下看來也藏着一顆強大的心臟。
“我以後怎麼找你,這活命的恩情,我易大勇是一定要還的。”易大勇努力的翹起了半顆腦袋,似乎是想要認真記住古城的樣子。
“找我?”古城回過頭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朝他的身上扔出個東西,“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想法,我跟一位朋友組建了一個盟,叫自在盟,以你的實力和天賦倒是勉強可以加入!”
“勉強?”易大勇有些不服的想要把身邊的戒指拿過來,努力了幾次竟然沒有拿到。
“切!都是練髒頂峰的人物了,連個斬障境都幹不過,也好意思跟我在這不服?給你的空間戒指裡有一滴青峰鳥精血,具體怎麼用我留了說明,另外就是給你留了一門玄階功法,名自在訣,也是我自在盟的由來。”
“嘶!”易大勇倒吸一口涼氣,這殺手不僅沒殺自己,還送了自己一門玄階功法?
“沒有我的允許,此法禁傳任何人,等你看到了它的功效,就知道我給你的到底是什麼了。”
等那溫婉的女子端着一籠新的花捲再進屋時,已經失去了古城的身影。
一路跌跌撞撞返回聽雪閣,與冷眸約定的日子已經超了一天,就算沒超也沒有意義了,因爲他的積分不夠換取鍛千擊。
冷眸驚訝的望向有些鬱悶的古城,眼睜睜的看着他以非人的速度完成了四件五星任務,怎麼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出了問題?
早知如此他寧願放棄手中的任務去看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師父,就不能通融一下嗎?先借我點積分,等核心弟子考覈完立馬還你!”
“呵呵,你要跟我這個債主借錢?那我還給你考驗幹什麼。”
“師父,我真的發生了點意外啊!你的徒弟什麼本事你還不知道嗎?”古城有些委屈的眼巴巴的看着冷眸,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心痛,心裡不知道暗罵了易大勇多少回了。
“意外?”冷眸冷哼一聲,“殺手最怕的就是意外!你倒是給我說說發生了什麼意外!”
古城可憐兮兮的拿出一顆碩大的人頭,“人我不是沒殺,只是一不小心殺了個不算積分的。。。”
“不。。。不小心?”冷眸瞪大了眼睛看着古城手中的頭顱,掌櫃也是從後面不顧顏面的蹦了出來,死死地看着那還有着絲絲靈氣盤繞的人頭。
“你TM不小心給我殺了個斬障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