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不歌心中驚駭,這中年好強的實力,對方只是一揮手,自己就全身燃起了熾熱的烈火。
不過現在不是驚駭的時候,全身靈力調動,他一邊勉力抵抗着熊熊火焰,一邊眼眸放寒的盯向火焰中年:“還請前輩速速收手!”
展不歌緊咬牙關,這火焰不知道是什麼火,不燒身體表面,但卻如同寒流一樣,一直往骨子裡鑽,短時間內他並不會死,只會感受到無比的疼痛。
“你又是在命令我?”中年咧嘴冷笑,就像看着一隻螻蟻一樣看着展不歌。
展不歌閉口不談,他發現無論他說什麼,這中年總是有藉口來反駁,似乎是有意針對他一般。
“怎麼不說話了?你師傅向天傳音,那麼狂傲無邊,你身爲他的徒弟就只有這點骨氣?”中年人見他不再說話,不由又沉聲說道。
聽到這裡展不歌已是聽出了問題所在,原來這中年是在針對他的師傅。
但展不歌心中的寒意卻不降反增,內心殺意激盪,中年針對杉仁,卻拿他出氣,就好像把他當作一個任人宰割的玩偶一樣。
憤怒中,又一道聲音傳來。
“既然如此,跪下吧,你跪下三拜,我放你一條生路。”包裹在火焰中的中年,淡淡開口,聲音不高不低,但卻透漏着一種極端的霸氣。
瞬間,所有的築基強者和年輕天才齊齊騷動起來,聽到金丹大能這句話後,都擡頭看向展不歌,目光中透漏着憐憫,沒有一個人會懷疑中年的話。
這就是金丹大能,在這片國度之中,金丹境界就是高高在上的神靈,他說讓誰死,誰就要死,讓誰活,誰就能活。
同樣,讓展不歌跪下,他就要跪下,不然,就是死。
微風吹來,吹動展不歌滿頭黑髮,機率髮絲飛揚,擋住了他的眼睛。
火焰已經滲入骨頭深處,劇烈的疼痛讓他全身都在不能剋制的顫抖,死死忍着劇痛,展不歌感覺牙齒都要被他咬碎,滿臉通紅,脖子裡的經脈高高鼓起。
即便如此,展不歌依然一句話也不說,一聲不吭,只有一雙眼睛,冷的好像玄冰。
沒有什麼可說的,對方是金丹大能,他只是養氣弟子,實力不如對方,他無話可說,但是,讓他跪下,絕無可能。
“我說,讓你跪下。”包裹在火焰中的大能再次淡淡開口,一字一句,隨着他話音落下,天空的顏色一點點變幻。
紅,成片的紅,好像整片天都燃燒起了火焰,這火紅的天在中年的背後,映襯着他如同天上的火神一般英偉霸道。
轟!
一聲悶響,隨着中年這句話說完,一股常人不可想象的威壓轟然降臨,就像是一座山突然壓在身上一樣沉重。
似乎,不跪下就要死。
咔嚓!
感受到這磅礴的威壓,展不歌頓時悶哼一聲,挺拔的腰背顫抖,死死握着的手,被他自己捏斷了一根指頭。
小腿狠狠顫抖,突然彎曲了一點。
但很快他的身子又站的筆直,筆直如山,挺拔如劍。
不屈,不服,不彎腰!
直到這個地步,展不歌還是一句話也不說,他的頭依然仰着,只是這樣死死盯着對方,無聲的反抗。
“這就是你的傲氣所在?”看着他,中年人微微一眯眼,又緩緩說道:“我今天是來見你師傅的,既然我說要見,就一定要見,他不出來,我就將他逼出來,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的聲音一落下,這片天地間沉重的威壓突然又變得濃郁了一分。
風緊隨着瘋狂起來,拼命的呼嘯,從遠處看去,這一座高山的山巔上,通紅一片,狂風肆掠,捲動整座山峰的林木,劇烈的搖擺。
撲通,撲通!
一個接着一個的膝蓋跪地聲響起,在金丹大能的可怕威壓之下,那些隨着築基高手前來的少年天才,一個個全都不能忍受,狼狽的跪倒在地。
“家師已經遠行,三年後歸來。”場中的年輕人,只有另外幾個金丹傳人和展不歌依然保持站立。
但另外四個金丹大能的傳人,都有金丹強者的庇佑,而展不歌,完全是靠他一個人,默默的支撐。
頂着驚人的壓迫力,展不歌咬牙說道,這是他自從被欺壓後,第一次開口,即便他知道,這句話說了也是白說,但還是要說。
這代表着不屈和傲意,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杉仁只是幻影,展不歌下一次想要喚醒,必須要到築基境界。
三年後歸來,這是他在今天被欺壓後許下的誓言,三年內,他發誓要成爲築基強者,發誓殺上這中年人的宗門!
“三年……”火焰中年緩緩擡頭,仰頭看天,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麼,突然他低頭看向展不歌,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一樣說道:“你怎麼還不下跪,真當我不敢殺你?”
譁!
颶風暴起,熾熱的火浪席捲,整個山峰之上,就如同捲起了一陣火焰組成的龍捲風,風捲火襲,來自金丹大能的威壓更加磅礴了。
這一次,就如同天怒一樣,無與倫比的威壓降臨。
哧!
撲哧!
周圍所有的築基強者,突然口吐鮮血,隨後一個接一個驚駭的擡頭看向中年。
萬萬沒有想到,金丹大能,僅僅是威壓就能讓他們這麼多的築基強者齊齊吐血。
轟咔。
築基強者吐血的瞬間,展不歌整個人就像被巨大的鐵錘砸在胸前一樣,整個人倒飛了出去,鮮血狂涌,在空中劃過一道刺目的嫣紅弧線。
咚,展不歌砸在牆壁之上,摔在地上。
不過只是一個片刻,他腦子裡的暈眩感還沒有緩過來,身子已經下意識的撐起,慢慢站起,又一次站直身體,筆直如穿天之劍!
但儘管他腰背挺拔,儘管他傲骨擎天,可心中,卻溢出一股無以復加的孤獨感和無能爲力的苦澀。
他心中默默唸着:“實力,沒有實力只能任人宰割,任人欺辱,好吧,今天我技不如人,我無可奈何,但這一切,我已經深深記在心裡,我若不死,將會讓他後悔終生。”
看着他搖搖晃晃在廢墟中站直的身體,通體火焰的金丹強者,第一次感覺到一股真怒。
自從他晉升到金丹境界,何人敢這樣違逆他的話,今天,一個只是小小養氣境界的小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那廉價的尊嚴來挑戰他的權威,在無數晚輩面前,在衆多同輩強者面前,他感覺他被一隻螻蟻跳到了臉上。
“既然你不跪,那就死吧!”他震怒出聲,右手高高擡起,轟然間,一條火焰蛟龍從他的胳膊中衝出,環繞他整個身體一圈,咆哮着飛向展不歌。
展不歌目眥欲裂,看着這好像能將天地都焚燒的火龍,他心底只有一種無能爲力的強烈憤怒感。
吼!
展不歌怒吼一聲,右手扣劍,緊握手中的中品靈劍,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向着火龍衝去。
無路可退時,只能勇往直前。
這是展不歌兩世爲人的擎天傲骨,死不能屈,就算這一刻真正到了死亡面前他也沒有屈服,絕不彎膝。
拔劍,拔劍,拔劍!
心中只有這兩個字在吶喊,展不歌怒嘯一聲,憤然拔劍!
鏘!
劍光一閃,快如閃電。
拔劍的一剎那,展不歌只覺得整個人如同飛昇了一樣,所有的憤怒都匯聚到了這一劍之中,隨着這一劍拔出,他感覺他自己融入了劍中,以一種誓殺大敵的決然姿態,迎向火龍。
這一劍,驚才絕豔!
可以說這是展不歌成千上萬次拔劍以來,最巔峰的一劍,突破了一種束縛的拔劍,超脫了生死的拔劍,一種明悟在展不歌心頭浮現。
但很快被他強壓了下去,這一刻,什麼都不重要了,出劍,迎敵,就算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
他劍一出,周圍無論是少年天才還是築基大能,全都瞬間驚呼出聲:“好快的劍!”
“這一劍之威超越了養氣境,他竟然打破了天地桎梏,以養氣七層之境,斬出了煉氣三層之力!”
“劍驚人,人更是驚才絕豔,死都不願意下跪,死亡都不能讓他屈服,此子生有真正的傲骨!”
“好驚豔的劍,好驕傲的人!”
“哎,可惜了,即便這一人一劍已成爲這個境界的絕巔,無人能超越,可在金丹大能手下,他依然要死,可惜,可惜了!”
這些人的討論展不歌已經聽不見,腦子裡全是殺意,但別無他法和無路可退之下,在金丹大能面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也要展露出他的一點鋒芒,我撼動不了你,也要讓你心有波瀾,我以我的傲,我的命來讓你心悸。
縱劍前行,白衣飄飄,黑髮亂舞,展不歌的心,在出劍後的這一剎那,出奇的寧靜,目光中的火龍也彷彿變得溫順下來。
感悟又浮上展不歌的心頭,可他不理不顧,搖頭甩去,目光堅決,殺意凜然。
“哎,如此少年,怎能就此隕落,北炎兄,收手吧!”突然間,一道聲音傳來,平靜的語調中帶着感概。
展不歌只感覺眼前一花,一個全身都洋溢着濃濃生機的人,站在了面前,左手兩根手指捏着他的長劍,右手一根指頭抵着怒衝而來的火龍。
隨着他的出聲,天地間彷彿恢復了生機,給人一片春意盎然的錯覺。
展不歌無喜無悲,靜靜收劍而立,沒有餘生的喜悅,也沒有了剛纔滿腔的憤怒,不是淡忘,而是那種屈辱已經深深烙印在心頭,三年,他剛纔就已經發下誓言,三年後帶劍前往中年人的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