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弓應該是他這次的最大收穫,看弓上暗刻,有‘開天弓’三個字,就是它的名字了,不過卻沒有使用方法,需要自己摸索,能不能達到麻衣客的水平都很難說。
傳記上的故事一般都是摸屍後凡有寶物,戒中就一定有相對應的功法,但實際情況就是,沒人會把這東西的用法留在身上,就像密碼和銀行卡,傻子纔會放在一起,但不知道寫傳記小說的爲什麼會這麼寫?
然並卵!
從他捕白沙蟲入道至今,已經近第十個年頭,十年,修到食氣巔峰,在散修中勉強還算是優秀,但在門派弟子中就只能排在中等偏下。
他現在的狀態,即使使用聚靈陣,一天修行下來也幾無增長,這不是瓶頸,而是真的增無可增!五年打磨下來,體內的氣態靈力早就晶瑩剔透,純淨無有雜質,這些,都爲築基奠定了穩固的基礎,但是,怎麼踏出那一步?
本來是有一顆築基丹的,以他的脾氣,並不追求盡善盡美,是古法自然築基也好,還是吞丹感應也罷,都無所謂的,只要能幫上母親,只有能延壽百數載,有必要分那麼清楚麼?
但現在,經過近月的泡腳,那枚築基丹的藥性早就去脫了很多,丹內氤氳之氣消散,不能自我維持丹效,雖然對丹道一無所知,但也知道這東西的藥力所剩無幾,連外殼都有些軟嗒嗒的,就別想指望這東西能幫到他!
至於古法自然,靈光一現,這種情況就只能期待祖墳冒煙,上天垂青!但顯然,人類基數太多,上天看不到他,婁司馬也沒興趣在冥冥中幫他一把……
在經過一夜的思考後,他終於決定,就這麼陪母親走完最後一程!
如果在這個過程中,老天感念其孝,給他一個機會,那是母親命不該絕!
如果不能,六十歲的人,在這個世界也不算夭壽,能這麼一路有驚無險的走過一生,也不錯!
既然定下了心思,也就不再患得患失,婁小乙自己也很清楚,他想的越多,那所謂的機緣,頓悟,就越不可能降臨在他的身上。
他們沒再離開農莊,因爲母親也開始喜歡上了這裡的空氣清新,與世隔絕,遠離喧譁,她沒有什麼朋友,也沒通知任何人,包括遠在照夜的親兄弟。
她不想讓人看到她軟弱無力的樣子,有兒子在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
在農莊的這段日子,也是母子兩個十年中唯一朝夕相處的日子,婁姚氏不用遵訓禮儀只見晨昏之省,婁小乙也不用執於修行顧自忙自己的大事,他們有了一段時間最快樂的回憶,從婁小乙出生後小時候的種種臭事,在成長中並不出奇但也差錯百出的種種經歷,
也談到了他的父親婁司馬,還有彩環姨,還有外公,二舅三舅等等親人,這些記憶,本來在婁小乙的腦海中支離破碎,一團散沙,在母親的娓娓道來下,也逐漸連成了一條線,一條歲月的親情長河。
修行,並非就必須忘記這些,而是把它們拾起,記憶,然後小心的收藏,等一個人寂寞時再拿出來回味品嚐……
田間地頭,石碾穀場,鄉間小道,草地芬芳,婁小乙推着木輪椅,陪伴母親享受着大自然的賜與,那是他們之前未曾留意的造物主的恩賜。
簡單的生活,就有簡單的快樂,放空的思想不再爲那些生死算計,蠅營狗苟而填滿時,就能裝下這個世界更多的美麗的東西!
雖然這種狀態註定不可能長久,但能夠擁有這麼一段時間,也是人生中難得的經歷,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曾擁有,也就無法理解,這在思想高度上就少了一份空靈,也在潛移默化的改變着某些冥冥中的東西。
婁小乙也曾無數次的嘗試改善母親的身體,但是,勞而無功!雖然很多東西他現在還不太明白,在修行中更是一個在大門上來回徘徊的新人,他也能隱隱的感覺到,一種人力無可挽回的生命力量在喪失,在迴歸天地!
轉眼之間,一年過去,母親的身體似乎和年前也沒什麼分別,反而是思維更加的敏銳,看的更遠,想的更多……
這一日晚間,在用過極少的清粥後,婁小乙再次推着母親走在田野間,蛐蟲在快樂的唱歌,繁星密佈,清風徐來,空氣中盪漾着獨屬於田野的清香,
母親今日的心情很好,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問兩個一直想問的問題,再晚,怕就沒機會了。
“小乙,你從來也不問你父親的事?我很好奇,每個男孩子都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可你好像並不這樣?
他走的早,你從未見過他,這情有可原,但我還是想知道,你就真的一點也不關心麼?”
婁小乙就很尷尬,“母親,可能我只是不想有個嚴厲的人來管束吧?如果父親在,我多半隻有讀書一條路,修行不成的!也就幫不了二舅他們。”
婁姚氏不以爲然,“你這話不對,說的和讀書無用似的,要是你父親在,你二舅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走錯路!”
婁小乙也不爭辯,“也許吧,不過兒子還真不是讀書的料!”
他沒有說真話!
每個男孩,在他的成-長過程中,第一個崇拜的一定是他父親,第一個畏懼的也一定是他父親!婁司馬哪怕走的很早,他所達到的高度,也具備讓男孩子崇拜的條件!
婁小乙沒有,是因爲他畏懼!
雖然對自己的前世種種早已記憶模糊,但他卻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好像有個厲害的爹!他對這個爹的畏懼,甚至都怕他跨越時空來揍他!
所以,哪怕可能純粹就是個感覺,他也不敢認別的爹!
婁姚氏也不細究,以她的人生經歷,父親和兒子,多半就是一對冤家,放在一起就消停不了!
於是她問了一個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這完全是出於女人的八卦,她忍了十年,實在是忍的太辛苦!
“小乙,女孩子,你喜歡什麼樣的?
柔弱的,大方的,內向的,外向的,有氣質的,知書達理的,小家碧玉的,賢內助的……總得有個類型吧?
我看你和那李二姐也有過來往,看來還是喜歡女人的,爲什麼這些年卻一直不見你有這方面的動靜?
是普城太小,沒有看中眼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