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陣,讓這羣江湖人士和海盜知道了什麼是道士們的伏擊。
那就是,仗着自己對五行八卦的瞭解,躲在暗處悄咪咪的捅冷刀子。
別說張寧、胡景和蘇英這三個江湖人士了,就是阿信這個純正的海盜都忍不住道:“背後偷襲,這不是君子所爲吧?”
潘筠:“你一個打家劫舍的海盜還以君子的品行要求自己?”
阿信一噎,小聲道:“那我也沒背後捅人刀子過。”
潘筠可不慣着他,直接道:“虛僞,你們打劫之前難道先給主家傳信,點明瞭時間要上門打劫?你們在海上沒伏擊過船隊?而是大張旗鼓,明火執仗的衝上去就幹?”
阿信頓時不敢言語了,臉上又急又羞。
潘筠哼哼道:“我這是兵不厭詐,論誠信,我可比你們強多了,對宋北,我都能說放就放。”
潘筠把他的刀塞回給他,指着側邊三棵樹道:“躲那裡去,只要有倭寇上來,你們上殺,我已經給你們找好伏擊的好位置了,要是這都打不過死了,這也是你們的命。”
幾人躲在那三棵樹後,果然,不一會兒就有六個倭人突然出現在面前。
是真的突然。
寒風呼呼地吹,本來他們面前只有樹影搖動,時不時的有幾聲炸雷,但就一眨眼的功夫,六個倭寇就突然出現在眼前。
然後,兩三息的功夫就到了面前。
阿信和青衣衛們對視一眼,悄悄的挪動散開。
三竹道長說了,只要在這範圍移動,他們就不會突然到別的地方去。
六個倭寇都沒發現他們,阿信他們悄悄舉起了刀……
人一靠近,阿信和四個青衣衛同時舉刀劈砍下去。
阿信被潘筠帶得有了經驗,劈砍就朝着腦袋和脖子,捅就朝心臟和腹部,總能一擊即中。
其他青衣衛稍遜一些,但也總能傷到人,就是有一個挑中的倭寇可能太厲害了,一下被纏住,還被逼得腳下慌亂,四處亂躲,一下就離三棵樹遠了一點。
阿信就要去救他,潘筠已經在另一面殺完了人轉身回來,看見後一步跨出,身形一閃,快如閃電的從倭寇身邊閃過,劍已劃破他的脖子。
他身形一僵,捂住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潘筠,發不出完整的句子,只含糊的道:“忍者……”
潘筠沒理他,踹了一腳青衣衛的屁股,把他踹到三棵樹後,“繼續等着,下次打不過就躲回來,他們看不到你們。”
蘇英聽了就非常好奇,於是跑過來站在倭寇們的角度朝阿信他們看去,沒看見他們。
只看見七八棵緊挨在一起的大樹,大樹之間纏滿了藤蔓,看上去就是一道密不透風的藤蔓牆。
如果是他,他會懷疑有人躲在後面,但一定不覺得他們能越過藤蔓襲擊他,所以他會假裝自己沒發現,然後一步一步向前,再猛地轉身探到樹和藤蔓之後查找……
阿信知道蘇英爲什麼驚訝,默默地從一棵樹後面轉出來……
在蘇英眼裡,就是阿信憑空出現在藤蔓牆前。
他呼吸急促起來,“這符陣……”
潘筠扭頭看他,蘇英舌頭捲了卷,最後道:“好妙啊。”
潘筠道:“你們就躲在這裡,陣法會讓他們迷失方向,起碼會有四分之一的倭寇經過這裡,這一個點就是我們要守的點,我和蘇大俠去清理其他走散的倭寇,不會離這裡太遠,有事就高聲喚我,我能聽見。”
阿信和青衣衛們應下,看着眼前的藤蔓牆,還是狠心擡腳撞進去,其他青衣衛都順利進去了,阿信卻砰的一聲撞到了腦袋,他擡頭一看,藤蔓牆也消失了,他正貼着一棵樹。
青衣衛看了心中慼慼,“所以藤蔓牆是假的,樹也有一半是假的,但這三棵是真的,不小心還是會被撞到的。”
一個青衣衛摸了摸樹問道:“阿信哥,你說這是怎麼做到的,明明我們眼睛看到的,這就是一堵藤蔓牆啊。”
阿信:“我要是能知道,我早當道士去了,還會當海盜嗎?”
潘筠帶上蘇英就穿梭在陣法之中,往往他們一轉身就能出現在倭寇的身後,然後舉劍就殺。
再走幾步,他們又能看到新的倭寇。
也是,這符陣看似很大,從這裡看不到那裡,但其實佈置符陣的地方就一條路包括兩邊的一片樹林和墳塋。
再大能大到哪裡去?
倭寇這麼多,即便一進符陣就被分散開來,也因爲人數太多走幾步就能撞上。
很快,倭寇就反應過來了,因爲同伴的不斷失蹤和死亡,他們慢慢暴躁起來,忍不住拿着刀亂砍,砍着砍着,腳步一亂,就猛的和另幾個倭寇撞在一起。
他們就發現了這個地方的秘密,大聲喊叫起來,“這是迷宮,是迷宮!眼睛是騙人的,但耳朵不會,松浦君,松浦君你在哪兒?”
潘筠腳步一頓,問蘇英:“他在說什麼?”
蘇英:“聽不懂。”
潘筠以一種“要你何用”的目光看他,看了一眼亂喊亂叫的幾人,很乾脆的把其他人都殺了,就留了一個。
就那個最先發現不對,大喊大叫的人,潘筠按着蘇英的肩膀躲開,沒有殺他。
蘇英緊跟在她身側離開,壓低聲音問:“爲什麼不殺他?”
“我想知道他在喊什麼,我剛纔似乎聽到了人的名字,這意味着這羣倭寇裡可能有個重要人物。”
潘筠帶着蘇英轉回三棵樹後,找到阿信問,“聽得懂倭語嗎?”
阿信頓了一下點頭,“聽得懂幾種。”
沒錯,倭語也分幾種,地方不一樣,不止是口音不一樣而已,語種都不一樣。
反正倭國出來的,他們統一叫做倭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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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筠就複述了一遍剛纔那人喊的話,問道:“他說的什麼?”
蘇英一臉震驚的看着她,聽一次就記住了?
阿信道:“他說這是迷宮,眼睛是會騙人的,但耳朵不會,他在叫松浦君。”
潘筠就問他,“松浦君是誰?”
阿信搖頭,“我不知道。”
他停頓了一下,解釋道:“我當海盜七年了,期間見過不少倭人,他們很少提到人的姓氏,行事張狂,沒有法度約束,跟他們說道理總是說不通,但是有姓氏的人,雖然未必能說到一起去,但至少能交流。”
“海島上有名有姓的倭人我都認識,絕對沒有一個姓松浦的人。”
潘筠就擡着下巴道:“問問不就知道了?”
阿信跟着轉頭,就見這條路上又來了六個倭寇。
潘筠懶得等他們出手,直接把三個給殺了,留下三個,全都踢到阿信面前。
其中一個鯉魚打挺就要跳起來反抗,卻被潘筠一劍拍下,然後一劍穿透他的肩胛骨將他釘在地上,問道:“會說漢話嗎?”
對方憤恨的瞪着潘筠,張嘴就衝她污言穢語的辱罵起來。
潘筠聽不懂,但會看,不必阿信翻譯她都知道他在罵她,於是面無表情的複述他的話,把剛纔他的話原路罵回去不說,還搶過阿信的刀鞘咣咣砸他,直把他砸得鼻青臉腫才罷手。
把刀鞘丟還給阿信,單手掐腰道:“就你這鱉孫樣還罵我?打得過我嗎你?你你你,你們三個給我看住了,從現在開始,這三個倭寇誰要是再出一句髒話就給我打一個嘴巴。”
三個青衣衛應下,目光炯炯的盯着三個倭寇看。
見三人都老實了,潘筠這才擡着下巴道:“問吧。”
阿信這才用倭語問他們三人,“松浦君在哪裡?”
三人面色一驚,不肯說。
潘筠耳目微動,和他們道:“你們先問着,我先去解決掉幾個人。”
說罷伸手將劍拔出來,被釘着的倭寇慘叫一聲,潘筠的劍尖才一動,他就大叫道:“我說,我說——”
潘筠腳步微頓,擡頭看向阿信。
阿信:“……他說他願意招供。”
潘筠就覺得脫離了第一個陣,進入第二陣的倭寇也不是那麼要緊了,於是站住腳步,劍往地上一杵就道:“說。”
身心受到重傷的倭寇就連忙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一旁瑟瑟發抖的倆人生怕所有功勞都被搶去,最後他們倆的下場不好,也連忙搶着說起來。
這一說就越說越多了,阿信時不時的翻譯兩句,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們不知道松浦君在哪裡,但肯定來了,就是他強令他們進這條小路找人的。”
“穿着褐色圓領武士袍的就是他,他是松浦家的三少爺,這次貨物裡有火銃和火藥,都是很重要的商品,他們要把這些東西全都運回平戶去,有大用,所以很看重,松浦家的三少爺這才親自來的。”
潘筠問,“誰在海灘上守着?一共還有多少人?”
三人沒有猶豫就把海灘上的人賣了,“是松浦氏的家臣,一共還有好幾百人呢。”
潘筠一聽,冷笑一聲道:“好幾百是幾百?”
一個說還有兩百多,一個說五百多,另一個說還有一千人。
潘筠一聽,就和阿信道:“看來他們都不老實,全殺了。”
阿信覺得是因爲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所以不想留着這些累贅,不過他還是聽話的把三人都殺了。
潘筠讓他們繼續看守這三棵樹,她則和蘇英回到第二個陣法中。
剛纔大喊大叫的倭寇竟然真的穿過了第一個陣法,並且通過喊叫隔空聯繫上了松浦。
倭寇大聲的沖天喊,“松浦君,你再說一句話,我感覺離你很近了,我就要找到你了!”
聲音從看不見的地方傳來,“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潘筠樂了,和蘇英道:“看,我就說他管用吧?我當時特意看了一眼他的面相,覺得他利我,所以特意留了他一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