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些攔路的修士們來說,天地在這一刻爲之失去顏色。
景晨的目標是一個元嬰真君,那是直接祭出了護身的至寶……那是一個倒三角的護身符……才堪堪地抵住了那‘墜星一劍’。
而其他人修爲參差不齊,這二十三人中有五位元嬰真君,剩下十八人都是金丹真人!
‘金丹爲修真之始’這句話在這中洲地界顯得尤爲真實,因爲天地元氣充沛了所以修行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了,相對晉升入金丹期的速度也就更快、更簡單。
五位元嬰真君,除了其中最強的那個被景晨針對了以外,剩下的四個都不過是出竅境而已……
面對蘇禮的千芒劍氣,他們雖然無恙,卻或多或少都有些手忙腳亂。
那麼那些金丹真人呢?
除了兩人無事之外,七人輕傷三人重傷,剩下的六個就都直接被捅死了!
蘇禮的見面‘招呼’效果有些嚇人……
“中洲的金丹有些弱了啊。”他居然還若無其事地吐糟了一句。
天地元氣濃郁,那麼結丹的難度肯定是不一樣的。
哪怕是現在的東洲,結丹難度也已經比之以往下降了許多,所以東洲的修士數量也是在很快地增長中。
但是這種結丹是以‘力’來結丹,相較之下以往的東洲結丹多是要總結、凝練自身此前的修行感悟,是以‘技’來結丹。
兩者都是結丹,但是毫無疑問,依靠自身領悟來結成的金丹擁有着更強的根骨。
所以中洲的元嬰數量比東洲多,也只是因爲他們金丹真人的基數太大而已。
這一番鄙視,可以說是將初荷、雲小梅都給帶了進去,讓這兩個中洲土生土長的金丹真人很是不服氣。
但現實就是如此,蘇禮只是出了一劍,面前的這些金丹就像是垃圾一般與全軍覆沒也差不了多少……這其中的差距是何等巨大。
如果蘇禮是費盡全力來了這麼一下絕招造成這種效果也就罷了,關鍵是他深吸一口氣,就是對一陣天地元氣一陣鯨吞……他就和沒事人一樣了!
月劍見狀大爲驚奇,她彷彿一下子重新認識了蘇禮一般問:“聖子所修,難道也是《山海歸藏》?!”
蘇禮驚訝地看了過去,然後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山海歸藏》在金丹期的‘歸藏’神通還是很好辨認的。
可是他看到了月劍的神態表情,又想起自己先前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那虛穀子以一份只能修到金丹期的頂級功法回報宗門以圖‘斷因果’。
那這門頂級功法是什麼?
蘇禮修煉《山海歸藏》的時候就曾經有過疑惑,這門與劍崖教諸多傳承顯得格格不入的寶典級功法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哪怕是兩代傳法殿的殿主乩劍與景晨都是對此沒有頭緒,只知道這是劍宗早年偶然所得,卻並不完整。
後來蘇禮在《山海歸藏》的基礎上漸漸地走出了自己的路子之後他也就沒有再去糾結這件事情了……只是被月劍這麼一提,他是終於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這《山海歸藏》,不會就是那虛穀子從大衍學宮中得來的那半部頂級傳承吧?
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山海歸藏》無論來自哪裡他都是從劍宗的傳法殿內學到的,況且如今的《山海歸藏》也早就已經變成了獨屬於他的樣子,犯不着再爲此糾結。
景晨慢條斯理地收回了自己的劍器,這才體現出了一個傳法殿主該有的‘涵養’,語氣淡淡地問:“爾等,何事?”
那些人原本以爲自己有五名元嬰又有十八金丹,怎麼樣都不用懼怕這羣劍崖教的西行隊伍了。
卻沒想到這夥人這麼不講道理的,見面直接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反倒是讓他們一下子警惕了起來。
劍崖教這見面就直接用劍招呼過後再談,分明就是在提醒他們自己的不好惹……
見面給一劍,居然還真成了劍崖教的獨特處事之道。
那就是讓那些來找麻煩的人知道,劍崖之人從來不怕一戰,並且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是否真的足夠來找麻煩?
就好像現在,原本正憋着一股子壞的這羣埋伏者就仔細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忽然覺得對面就兩個人出手就已經讓他們難受之極了,要是打起來還就真不一定了。
所以那個接了景晨一劍的元嬰忽然露出笑臉道:“誤會,都是誤會……”
“或許以前是誤會,但是你們的人死了不少,恐怕仇怨已經結下。”景晨卻是一臉爲難地說道。
那元嬰連忙說道:“這是我們自己的疏忽,怨不得別人,怨不得……”
但是景晨卻是已經直接伸手一揮法力激涌……弈星劍陣已然落下!
“既然已經結怨,那還是斬草除根來得比較乾脆,我劍崖教不怕與人結怨,只怕時不時的有人上門尋仇太麻煩。”
話音落下,這一處的近天原天空便彷彿被星空覆蓋,數百星辰閃亮,劍氣伴隨星光列陣爲劍……
“此處天地元氣如此濃郁,演練起劍陣來也覺得順手多了。”
景晨神態甚爲‘雍容’地嘆了一聲,很是有些大教嫡傳的風範。
月劍與初荷在這一刻都是渾身僵硬彷彿重新認識了面前之人……她們印象中的景晨一直是與月劍溫和地論劍,也是對初荷耐心地教授,更是勤勤懇懇地給蘇禮‘擦屁股’。
只是卻從未想到他會忽然露出如此可怕的一面……而更可怕的是,在場的那些原本的劍崖門徒們卻是一副‘理應如此’的表情,對於這種一言不合就斬盡殺絕的做法十分習慣。
而那前不久才加入這支隊伍的雲小梅立刻瑟瑟發抖……這羣人也太兇殘了一點吧?她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先前在雲渺面前的信誓旦旦了,她覺得還是乖乖呆在天境城中當個吉祥物比較好……開拓崑崙山商路什麼的,她們雲家已經夠富有了,沒必要再證明什麼了啊。
片刻之後,星空暗淡,劍陣斂去。
這一片草原上便是如同被血水澆灌了一般,沾滿了鮮紅。
就連月劍這個元嬰真君都是扭過頭去不再看那一地的屍體……她只是有些無法接受景晨如此兇殘的一面。
而年紀輕輕卻獨自出門行走的雲小梅更是直接吐了起來。
但這其實沒什麼,不過是尋常被劍陣絞碎了的屍體罷了。劍崖衆人更是表示淡定……他們在來的路上經歷過的那西域百國,纔是真的人間煉獄。
“行了,走吧。”景晨若無其事地招呼衆人繼續上路。
月劍沉默了一下,卻是快走兩步來到他身邊忍不住說道:“以後還是少造殺業比較好,否則有礙於今後修行。”
“呵呵……”
蘇禮在旁邊聽了輕笑一聲,卻也只是笑笑而沒有接口。
只是月劍卻是有些皺眉地問:“在下乃是肺腑之言,不知如何引得聖子不快了?”
這是生氣了啊。
蘇禮淡淡地答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我這一生已經殺戮了快有十五萬人了吧,其中絕大多數還都是凡人,另有數千修士……”
月劍直接否認道:“這不可能!若是你真殺了這麼多人,早就已經怨念纏身惡業深種,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蘇禮笑了一下,也沒有露出自己的心魔一面……主要還是怕嚇壞了那些年輕輩的。
他沒回應,月劍也只當他是開玩笑。
可是自然會有人來證明他說的話。
景晨淡淡地說道:“別的我不知道,但是在劍宗覆滅之厄的那一場大戰中,的確是有近萬邪道修士因聖子而死。”
“而先前天降魔星墜於東洲,聖子爲了阻止一尊骨魔的不斷碰撞,更是一口氣滅殺了超過八萬的魏國武卒。”
蘇禮的弟子北光也在這個時候說道:“前陣子西秦的護國戰爭中,師尊他爲了保護秦王正以及疲敝的秦軍,一口氣坑殺了五萬西域聯軍。”
這麼算算的話,好像是差不多有十五萬人了……
月劍看向蘇禮的眼神都變了,這人就是個殺人魔頭啊!
雲小梅忽然間捂着自己的嘴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然後說道:“難怪你能拿起那柄屠了十萬人的魔刀……原來是因爲你殺的人更多!”
真是何等樸素而直接的一個認知啊……
月劍倒吸一口涼氣……種種跡象表明,蘇禮真的殺了這麼多人。
“你是怎麼做到的?”她忍不住問:“你是怎麼在這麼多怨念與業力的糾纏下維持本心不受影響的?”
蘇禮不願在這上面多談,只是簡單答道:“問心無愧罷了。”
其實這四個字纔是真的關鍵。
景晨點點頭道:“我輩劍修怎可被那些因果罪業說遲鈍了劍鋒?只需問心無愧,自可所向披靡!”
月劍說不出話來了,因爲今天她的所聞所見已經徹底違背了她師父一直以來對她的教導。
似乎這虛穀子雖然出身於劍宗,卻是與劍宗的一些信念格格不入,難怪最終會選擇遠離吧……
但是景晨卻是在應付完了月劍之後猛地看向了蘇禮,以一種很是嚴厲的語氣說道:“接下來,我想談談那把刀的事情……”
蘇禮當即就是頭皮一炸,覺得自己要有麻煩了……這幫子長輩是怎麼回事,一定要糾結這刀啊劍啊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