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都安排好了。”隨從前來稟報,“在這邊,少夫人請!”
“走吧。”墨聖天拉着夜以晴往病房走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
夜以晴想要甩開他的手,可他揣得很緊,根本甩不開,他也不說話,就這麼將她拉進了病房。
醫護人員考慮得很周到,在病房安排了一張大*,還稍微佈置了一些,與普通病房不一樣,有那麼點溫馨。
“主人,您兩天沒吃東西,已經給你們安排了一些宵夜,您和少夫人吃點東西早點休息吧,換洗衣物在衣櫃裡。”隨從說着就退了出去,隨手把房門關上。
墨聖天將房門反鎖起來,走到桌前打開餐蓋,挑了一份意大利麪就開始吃起來,他實在是餓壞了,兩天滴水未進,也沒閤眼,腦子不停的考慮事情,現在頭痛欲裂,胃也早就掏空了。
夜以晴站在門邊,靜靜的看着他,心裡的怨恨都被心疼所取代。
家裡發生這麼大事,他一個人撐着,的確很辛苦,兩天兩夜不眠不休,換作一般人恐怕早就倒下了,而他還是精神抖擻,只是在人前仍然裝作堅強罷了,在獨處的時候,他就會卸下所有僞裝,恢復疲憊的姿態。
“看着我吃東西會飽嗎?”墨聖天頭也沒擡,卻知道夜以晴在看着他,“過來吃東西!”
“我沒胃口。”
夜以晴坐在*上,鬧成那樣,原本她應該拒絕他的安排,可她知道現在這種節骨眼上應該以大局爲重,利赫遠狗急跳牆,什麼事都可能會做出來,在這種時候,她不能跟墨聖天置氣。
“就算你自己不吃,肚子裡的孩子也得吃。”墨聖天擡頭看着她,“過來!”
夜以晴想了想,還是乖乖走過去吃東西,作爲一個母親,她畢竟爲腹中的胎兒負責任。
桌上都是西式的餐點,清淡容易消化。
夜以晴端着一杯熱牛奶喝起來,想着剛纔的事,忍不住問:“你說凌絕跟利赫遠一起對付你,是真的嗎?”
“不然呢?”墨聖天一聽到凌絕這個名字就火大,“難道我還會冤枉他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夜以晴皺眉,“我只是覺得意外。”
“意外?”墨聖天冷冷的笑了,“在你心中,他就是一個光明磊落,正直善良的人,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對嗎?”
“對。”夜以晴擡起頭,直視他的目光,“凌絕不是壞人。”
“砰!”墨聖天將手中的餐具摔在地上,惱怒的厲喝,“夜以晴,你真是夠了,你那麼愛他,去找他好啦。”
夜以晴看着摔在地上的叉子,平靜的說:“等事情結束,不必你趕我,我都會走。”
“你……”墨聖天氣得咬牙切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真是疲憊不堪,那些狠話,難聽的話,他不想再說了,可是心裡那種抽搐的痛,卻無法形容。
“我不知道凌絕爲什麼要對付你,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什麼誤會,如果真的有,大概也是與我有關吧?”夜以晴嘆了一口氣,“不過墨聖天,我知道,這些事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傷害,你可以解決。你救我姐姐,並不是爲了威脅利赫遠,對嗎?”
在工作能力上,夜以晴從來都不曾置疑過墨聖天,她始終相信,在商業籌謀方面,他從不輸任何人,即使利赫遠和凌絕聯手,也不可能對付他。
讓墨聖天傷腦筋的事情,只是這些恩怨情仇罷了。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這麼瞭解我……”墨聖天深深的看着夜以晴,“可我卻看不透你。”
是啊,他看不透她,甚至到現在,他連她的感情都不肯定,她愛不愛他,在她心中,他和凌絕哪一個比較重要?
他找不到答案,甚至一點信心都沒有。
“是麼?”
夜以晴苦澀一笑,在心裡說,你看不透,是因爲你從來就沒有認真看過……
“算了,不說廢話。”墨聖天也不想再說下去,他很累,“你多吃點,我去洗澡。”
說着,他便起身去了浴室……
夜以晴坐在桌邊心不在焉的吃東西,沒有什麼胃口,但爲了胎兒還是麻木的吃着,腦海裡不停的想着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有幾個結始終打不開——
第一,利赫遠,顧北,還有墨聖天,都堅信利泫雅不可能對墨聖天下手,甚至認爲背後有人在陷害她,挑起今晚的事端,好救出明媚,然後讓利赫遠落入法網。
他們的推測是對的嗎?如果不是,兇手真的是利泫雅嗎?如果是,那麼陷害她的人到底是誰?
這個人的出發點是爲了救明媚,還要將利赫遠繩之以法,那麼就是她這邊的人。
難道是韓韓?
不,不可能是他。
自從上次他被利赫遠打成重傷之後就一直在休養,出入都有墨軍的人看着,不可能跑出來製造什麼計劃,而且他一直都是很老實巴交的一個人,根本不懂得算計別人。
可是,站在她這邊的,除了這些人,還有誰?
夜以晴想了又想,突然冒出一個人影,難道是他?
凌絕!!
能夠有這個頭腦這個心思的人,大概就只是他了。
“咚咚!”忽然,外面傳來敲門聲,隨從說,“主人,有事稟報!”
“什麼事?”正好,墨聖天披着浴袍從浴室出來,還在擦頭髮上的水。
“凌少的隨從木西前來交涉,說要出院。”隨從說,“他們都準備好了,要離開這裡。”
“哼!”墨聖天冷冷一笑,“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
聽到這句話,夜以晴心裡更是不安,莫非自己猜對了?
“你直接去告訴凌絕,他要離開可以,但得在十二小時之後。”墨聖天命令,“在那之前,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是!”隨從立即去辦。
……
“你爲什麼不讓他走?”夜以晴不解的問,她想知道,利泫雅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跟凌絕有關。
“我要做自己,自然有我的理由。”墨聖天冷眼瞪着她,“怎麼?你心疼了?一說起他的事,你就這麼緊張?”
夜以晴不想跟他說下去,轉身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裡?”墨聖天拉住她,“去找凌絕?”
“有些事,我想問問他。”夜以晴並不隱瞞,“我不希望他爲了我做出什麼傻事。”
“夜以晴……”墨聖天氣得臉色鐵青,“你真是坦誠啊,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現在快要離婚了,你就可以爲所欲爲???”
“這種時候,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糾結感情的事情?”夜以晴皺眉,“我只想知道,利泫雅的事,與他有關嗎?”
“什麼?”墨聖天微微一怔,原來她是以爲利泫雅入獄的事是凌絕安排的。
“你們不是都相信利泫雅不會傷害爺爺嗎?”夜以晴乾脆試探性的問,“都在調查是誰在背後籌劃,剛纔你又不讓凌絕走,所以,你們是在懷疑他?”
“你就是爲了這件事去找他?”墨聖天眯着眼睛,“僅此而已?”
“不然呢?”夜以晴緊緊皺眉,“難道在這種時候,我還要跟他談論私情?這都什麼時候了?幾個人躺在醫院命在旦夕,我有那個心思嗎?”
墨聖天想想也是,不要說夜以晴,就連他現在也都被這撲面而來的事情給煩死了,沒有那麼多心思去想男女之情的事情……
“那件事真的跟凌絕有關?”
夜以晴忐忑不安,凌絕曾說要幫她救出明媚,他不會是一面假裝跟利赫遠聰盟,一面陷害利泫雅,以達到目的吧?
這種事,他真的可能做得出來。
而且不需要擔心法律的制裁,反正他現在已經……是一個瀕臨死亡的人。
想到這裡,夜以晴心裡就很不好受……
“你擔心他?”
墨聖天盯着夜以晴的眼睛,她眼中的擔憂和不安那麼明顯,只有提到凌絕的時候,她纔會這樣。
“難道不應該擔心嗎?”夜以晴並不迴避,“不要說我們以前是戀人,就算是個普通朋友,現在弄成這樣,我也會擔心他,我不覺得這有什麼錯。”
“好,很好。”墨聖天冷笑着點頭,“你現在都不再遮掩了,看來是不由自主,情難自控了。”
夜以晴根本不想理他,打開門想要離開。
“你哪裡都不準去。”墨聖天一下子將她拽回來推倒在*上,“夜以晴,我告訴你,你現在還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你去見他,不準!!!”
夜以晴厭煩的瞪着他,就像在看着一個瘋子。
墨聖天雙手撐在她的肩膀兩側,怒氣衝衝的瞪着她,可是看到她眼睛的平靜,他眼中的怒火竟然在漸漸熄滅……
許久,他的怒氣終於散去,退開坐到一邊,用手撐着額頭,疲憊不堪。
他是怎麼了?
爲什麼在她面前情緒會越來越失控?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夜以晴倒是很平靜,“我去我媽媽那兒……”
“你就在這裡睡。”墨聖天打斷她的話,站起身來,從櫃子裡拿了一張毯子睡到沙發上。
夜以晴看着他疲憊的樣子,不忍心打擾,他固執起來,她真的會拿他沒有辦法。
她嘆了一口氣,去洗手間洗漱了一下,換了件睡衣,然後回到*上休息,關掉燈。
房間安靜得窒息。
夜以晴側着身體,靜靜的看着墨聖天,他用一隻手搭在眼睛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已經有多久,他們沒有這樣近距離平靜的相處……
從前多麼相愛,現在卻形同仇人。
這種憤怒、恨意,到底都是怎麼堆積起來的?
她不明白……
只是想到最後他們要分開,她心裡還是會隱隱作痛,但她反覆提醒自己,夜以晴,要走得灑脫一些,不可以留戀,不可以迷失,不可以……
或許是太累了,沒有多久,夜以晴就睡着了。
墨聖天移開手,皺眉看着夜以晴,她睡得很沉,眉頭卻緊皺成一團,大概連夢裡都是憂鬱的,這份憂鬱是他帶給她的嗎?
他不知道……
他曾經以爲,只要用心去愛就會有收穫,他對夜以晴是付出了真心,甚至一次又一次爲她打破自己的原則,那麼多的庇護、退讓,得到的卻是她漸行漸遠的距離……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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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凌絕得知目前形勢,皺眉沉默許久,對木西說:“什麼也不要做,靜觀其變。”
“是。”木西點頭。
“以晴呢?”凌絕問。
“那個……”木西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夜小姐跟墨總住在六樓的病房。”
“噢。”凌絕並沒有半點意外,他太瞭解夜以晴,一旦真的愛上一個男人,若不到萬箭穿心的地步,她都不會輕易死心。
更何況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墨聖天對她並沒有那麼壞,只是很多殘忍的真相即將揭露,到那時候,她該如何承受??
“主人,那我先退下了?”木西輕聲問。
“等一下。”凌絕叫住他。
“還有什麼吩咐?”木西問。
“你把這個……”凌絕拿出一封信,“交給墨聖天。”
“是。”木西接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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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樓……
沈清月得知墨聖天把夜以晴安排在六樓休息,並沒有半絲意外,醫護人員給她送來豐富的晚餐,她吃了東西,洗了個澡,就在病房睡下,安然沉靜,彷彿一切都很平靜,並沒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只是,枕頭下的長信已經寫了五頁信紙,還沒有寫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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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這個夜晚就像暴風雨之前的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大家都被折騰得疲憊不堪,全都進入休息狀態。
可是外面已經開始不平靜了,財經新聞、報紙,都在報道墨氏股份大跌,出現問題,動盪不安。
甚至還有很多媒體把當年墨聖天害死夜啓鴻和糖糖的事情報道出來,有憑有據,說得像真的一樣……
這*的功夫,狂風暴雨向着墨聖天撲面而來。
墨氏集團的公關,行政人員,全都被電話叫醒,天剛亮就匆匆趕到公司去開會,討論應對政策。
墨聖天的手機關機了,公司的人找不到他,有人找到墨家,才知道墨老爺子和墨雲都出了事,現在住在醫院裡,墨聖天交待過,今天天就算踏下來也不會出面,讓公司的人先頂着,等過了今天,他自然會出來應付一切。
……
凌絕病後睡得多了,這*無眠,都在看新聞,早晨木西向他稟報的時候,他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了,最後放下平板電腦,雲淡風清的問:“信給他了沒?”
“昨晚我去找墨總的時候,他已經睡下,他的手下說任何人都不見,剛纔我又去找他,他還沒起*。”木西神色凝重,“主人,墨氏出了大問題,我們……真的不管?”
“管什麼?”凌絕揉揉疲憊的眉心,“墨聖天槓得住。”
“可是,我們就真的什麼也不做嗎?”木西忐忑不安,“之前您一氣之下跟利總談合作,雖然最後關鍵時刻您又反悔,及時收手,但利總恐怕已經把話放出去了,現在墨總一定以爲您在跟利總聯手對付他……”
“他喜歡怎麼想是他的事。”凌絕打斷木西的話,“墨聖天如果這麼沒腦子,活該他被整死。”
“可我們現在他的醫院,萬一他惱羞成怒,您就危險了。”木西怯懦的看着他。
“你膽子越來越小了。再去,守在墨聖天門外,一定要儘快把信交給他。”
“是。”木西馬上去辦。
凌絕擡眸看着牆壁上的掛鐘,早上七點,還有幾個小時,墨聖天就該結束這一切了吧?
以他的個性,應該是可以快刀斬亂麻,但夜以晴該怎麼辦?
希望他看到那封信之後,能夠儘快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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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聖天睡到九點才醒,睜開眼睛,不見夜以晴的身影,他倏地一下跳下*,衝進浴室找她:“夜以晴!”
沒有,房間到處都沒有夜以晴的身影,墨聖天的心一下子就被揪起來,他光着上身就往外衝,“夜以晴,夜以晴……”
“主人!”隨從上前稟報,“少夫人去做產前檢查了,在b超室。”
“噢。”墨聖天這才鬆了一口氣,這時,木西正好從電梯出來,“墨總,這是我們主人讓我交給您的,請您勿必看看內容!”
“凌絕給我寫信?”墨聖天有些意外,接過信,正好夜以晴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