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晴透過模糊的淚眼看着墨聖天,感覺此刻的他真的很陌生很陌生……
眼前的他,還是那個深情摯愛的墨聖天嗎?
不是……
“你告訴我,你跟凌絕有沒有……”
“有!!!”夜以晴毫不猶豫的回答,她用力擦掉眼淚,勇敢的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你猜得一點都沒錯,這個孩子就是凌絕的!!”
“夜、以、晴——”墨聖天的情緒徹底失控,發瘋似的掐着她的脖子,面目猙獰的怒吼,“你竟然敢背叛我???你對得起我嗎??”
墨聖天手上的力氣很大,夜以晴瞬間就感覺到了窒息,脖子被他掐得仰起來,本能的抓着他的手奮力掙扎……
墨聖天的眼睛紅得快要滴出血來,身體裡血液在沸騰燃燒,怒火熊熊燃燒。
他對她那麼好,她竟然背叛他??
他從來沒有經受過這樣的背叛,他恨不得掐死她。
夜以晴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眼睛漸漸失去內容,雙手也變得無力,一抹眼淚從眼角滑落,滴在墨聖天的手背上,如同硫酸般灼熱滾燙,將他的心灼燒成灰……
他的手漸漸鬆開,眼眶變得溼潤,再多的恨和怒都抵不過心中的愛。
“主人,您冷靜點。”旁邊的隨從驚慌的勸道,“您這樣會把少夫人給掐死的。”
墨聖天鬆開手,絕望的跌坐在旁邊。
他投降了,敗給了她。
夜以晴不停的咳嗽,剛纔的窒息讓她的臉憋得通紅,如果再持續下去,她必死無疑……
所有的奢想和心軟都被墨聖天的暴戾行爲毀滅,此刻,夜以晴的決心堅如磐石,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我、要、離、婚!!!必須離!”
墨聖天閉着眼睛,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他再也不想見到夜以晴,哪怕只有一秒,他都不想再看到她。
“少夫人,我先送您上去吧。”隨從小心翼翼的扶着夜以晴。
夜以晴已經站不穩,由着隨從扶她離開,電梯就在不遠處,只是幾米的距離,她卻像在走一段漫長的路程……
漫長得如覆薄冰,好像腳下都是尖冰鐵錐,隨時都會把她的腳刺傷。
她只想儘快遠離他,可是這一步一步遠離的過程,卻更像是一種折磨,將她的心扎得鮮血淋淋……
電梯門開了,夜以晴走進去,隨從問她:“少夫人,我們去十三樓嗎?”
“去五樓!”夜以晴脫口而出。
聽見這句話,墨聖天的脣邊揚起嘲諷的冷笑,夜以晴,你很好,真的很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一心想着凌絕,原來昔日的情感全部假的,假的,假的……
**
夜以晴來到五樓急救室看望凌絕,他虛弱的躺在*上,卻睜着眼睛,癡癡的看着房門,他在等她,終於等到了。
木西推開門,扶夜以晴進去:“主人,夜小姐來了。”
凌絕回過神來,擡眸看着夜以晴,情緒竟然是平靜的,脣邊勾着一抹淡淡的淺笑:“來了!”
彷彿她只是暫時離開家的親人,他一直都在等她回來。
“嗯!”夜以晴含淚點頭,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翕了翕脣,眼淚就掉下來。
凌絕伸出手,想要替她擦眼淚,他們之間的距離明明那麼近,可他卻夠不着她,伸出手,觸到的只有她的影子。
木西扶着夜以晴坐到*邊,然後默默退到一邊。
凌絕太過虛弱,手緩緩垂下來,就在這關鍵時刻,夜以晴及時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傳來的溫度滲入了凌絕的心底深處,也溫暖了他的眼神,他緊握住夜以晴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溫柔的喚着她的名字:“以晴……”
“是不是那一年就知道了?”夜以晴哽咽的問,“就因爲這個病,你才離開我?對不對?”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凌絕微笑的看着她,“現在你在我身邊,這是足夠了!”
“對不起……”夜以晴的聲音哽咽了,“我應該早點發現的……”
“你聰明伶俐,很早之前就懷疑了,我花了很多心思才平復你的疑慮。”凌絕深情的看着她,“以晴,我還能活一陣子,在這段時間內,你能留在我身邊嗎??”
他知道這樣很卑微,可他還是說出口了……
這一次死裡逃生,他更知道生命的脆弱,也許下一刻,他就會死去,再也不會醒來……
щщщ◆ ttKan◆ ℃ O 所以有這短暫的時間裡,他想要跟她在一起,哪怕只有最後一天,他也想握着她的手,走到生命的盡頭。
夜以晴心事重重的低着頭,一語不發,她對凌絕有着無比深沉的愧疚,但他不能用自己來彌補這份愧疚。
她做不到。
“以晴……”凌絕再次呼喚。
“凌絕……”夜以晴愧疚看着他,語重心長的說,“我知道你對我好,爲我做了很多事,我爲我以前所做的一切爲你道歉,我很痛恨自己當年沒能發現你的苦衷,竟然那樣誤解你,讓你一個人悲痛那麼多年,可是那些事情已經發生,我們回不去了……”
“以晴……”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夜以晴握住凌絕的手,繼續說,“我不知道你的病情到底是什麼情況,我願意陪你一起渡過難關,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戰勝病魔,恢復健康的。”
凌絕垂下眼眸,無言以對……
她說她願意陪他渡過難關,而不是難過餘生,但這僅僅是出於愧疚所作出的彌補罷了,她不愛他,從前不愛,現在也不愛……
“墨雲是個好女孩,不管你愛不愛她,都不要傷害她。”夜以晴繼續說,“這一次險象環生,如果不是搶救及時,她恐怕連命都要沒有了……”
“這是我欠她的,我會償還她。”凌絕打斷夜以晴的話,不甘心的問,“可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以晴,我對你的感情從來就沒有變過,我愛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不願就這麼失敗,不願在生命的盡頭留下遺憾,不願一個人孤伶伶的離開這個世界,他想跟她在一起……
夜以晴看着凌絕深情的眼神,心情很複雜,她愛的人反目成仇,愛她的人卻不能相守,這大概是愛情中最無奈的事情吧?
“以晴……”凌絕拉着夜以晴的手,“陪在我身邊,別走!”
他近乎於乞求,只要能夠留下她,他什麼都願意。
夜以晴沉默許久,低着頭,低低的回答:“對不起……”
她抽出自己的手,擡起模糊的淚眼看着他:“凌絕,以前的夜以晴已經不在了,就當我欠你的,但我無法用自己來補償,原諒我!”
然後,她站起來,轉身離開……
凌絕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心,如跌入了無底深淵……
她知道他的病情,知道他快要死了,還是不願意留在他身邊,原來當一個女人不再愛你的時候,那顆心,真的比石頭還要硬。
早知道現在會變成這樣,當初就不應該放開她的手,至少這些年,餘下的時光,她都會陪在他身邊,他也不枉此生。
可惜……世上沒有那麼多早知道,也沒有如果,失去的,就再也回不去了。
**
夜以晴準備回十三樓找沈清月,可是剛走進房間,她就聽見一個隨從匆匆前來對木西說:“利赫遠跟墨總在七樓吵起來了。”
“什麼?”木西一怔,立即進病房稟報凌絕。
夜以晴進了電梯,心還揪着,這個時候,利赫遠怎麼會找到醫院來跟墨聖天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少夫人,現在是回十三樓嗎?”墨家隨從問。
“不……”夜以晴搖頭,“去七樓看看。”
“好。”隨從馬上接下七樓。
……
在電梯裡,夜以晴就聽見喧鬧的聲音,好像是利赫遠在大吼大叫,但是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電梯門打開,夜以晴才聽清他說:“廢話少說,墨聖天,你馬上把人給我交出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這裡是醫院,有什麼事我們下去說。”墨聖天穿上外套,徑直往電梯走。
“爲什麼要下去說?要說就在這裡說。”利赫遠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你若是不把人交出來,今天我就在這裡鬧到底。”
“利赫遠——”墨聖天一下子就怒了,“我妹妹和我爺爺若是有半點不適,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不放過我?”利赫遠毫不示弱,“你陷害泫雅入獄,又劫走明媚,這兩筆帳,我就要在這裡跟你慢慢算。”
“這裡是我的地方,豈能由得你放肆?”墨聖天揮手命令,“來人,送客!!”
“是。”幾個隨從前來驅趕利赫遠,利赫遠的四個隨從立即掏出槍,“誰敢動?”
“這裡是醫院,你敢在這裡開槍?”墨聖天凜然怒喝。
“你惹到我,我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利赫遠已經有些失去理智,眼睛裡殺氣騰騰,“墨聖天,你今天不把明媚交出來,我就血洗這家醫院,讓你家老爺子和墨雲都活不成。”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兩個人都在鬥狠,誰也不肯退讓。
就在這僵持不下的時候,夜以晴大步走上前去:“利總!”
大家都回頭看着她,墨聖天眉頭一皺:“你來幹什麼?滾!”
“這家醫院住的不止是你的家人,還有我的家人。”夜以晴冷冷瞪了他一眼,轉眸看着利赫遠,“利總,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您這麼衝動,您應該很清楚,這家醫院到處都是攝像頭,全院上下的醫護人員都是墨氏集團的職工,您若是開槍,必然會有人在第一時間報警,並且將您記錄着您惡行的視頻傳遞給警方甚至上互聯網,到時候,不要說您的名譽受損,恐怕連您的官職都會不保。”
“墨太太,你真厲害啊!”利赫遠咬牙切齒的瞪着夜以晴。
墨聖天深深的看着夜以晴,他事多繁雜,情緒不佳,剛纔只想着跟利赫遠吵架,都沒有靜下心來對付他。
在這個時候,沒想到夜以晴比他冷靜,一席話就能夠控制住局面。
夜以晴這席話語雙關,即警告利赫遠,又提醒了醫護人員隨時準備報警,一旦利赫遠和他的部下做出什麼偏執舉動,馬上把視頻片斷傳給警方,同時也傳到互聯網……
到時候,利赫遠就算身兼要職,也敵不過悠悠之口,上頭自然會處置他。
“剛纔我聽到您提到我姐姐,看來這件事跟我也有關係。”夜以晴微微一笑,“不如這樣吧,我陪你們一起下樓去商談,在這裡鬧也沒有意思。你覺得呢?”
利赫遠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攝像頭,終於妥協:“好,我就當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給你一個面子。”
他扭頭對墨聖天說,“我們下樓談!”
“請!”墨聖天做了個手勢,同時對隨從命令,“送少夫人上樓。”
“是。”隨從立即上前來扶夜以晴,“少夫人……”
“墨聖天……”夜以晴拒絕他的好意,“你大概忘了,我們已經決定離婚,我不再是墨家的少夫人,自然也不用你來安排我的自由。”
“你都說了是決定離婚,不是還沒離嗎?”墨聖天冷冷的說,“沒離之前,你都是我墨聖天的人!安安份份的呆在病房,不要亂跑。”
“你……”
“不行。”利赫遠停下腳步,“剛纔她說要跟我們一起去談判,我才同意的。如果她不去,那我也不走。”
“利赫遠,你發什麼神經?”墨聖天毫不客氣,“男人談事扯上女人幹什麼?”
“這件事跟她也有關係。”利赫遠冷笑道,“想必你也想去聽聽吧?墨太太。”
“對,我想知道……”夜以晴坦然回答。
“夜以晴……”
墨聖天十分惱怒,這女人腦袋被驢踢了嗎?明明暗示她不要跟着去,她還不聽?利赫遠現在狗急跳牆,隨時都有可能跟他拼個魚死網破,她跟上去只會更危險。
夜以晴好像聽不懂似的,跟着利赫遠就進了電梯,墨聖天只得跟上去,有意將她護在身後。
夜以晴看着他寬厚的肩膀,不禁有些心酸,不久之前他還說要跟她離婚,那麼惡劣的對待她,可是現在他又情不自禁的保護她。
不管他們的關係會不會變,他對她的保護欲卻從來都不曾變過。
這是出於內心深處的情感,還是基於一個男人的主權?
她不懂。
……
一行人來到醫院停車場,利赫遠帶的大批隨從都在這裡候着,之前墨家的隨從擋住,他們上不去,現在在這裡,兩家的隨從都一樣多,勢均力敵。
利赫遠瞬間就有了底氣。
但墨聖天也沒有半點畏懼,半分鐘之前,醫生告訴他,墨老太爺的命已經保住了,只是因爲頭部受傷嚴重,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但至少不用擔心生命安全。
墨雲也渡過危險期,只要他們沒事,墨聖天就沒有什麼好怕的。
“墨總,請!”
利赫遠的加長版勞斯萊斯停在車場。
一邊站着利家的隨從,另一邊候着墨家隨從,雙方都全神戒備,氣勢洶洶,彷彿隨時都會開戰。
墨聖天掃了一眼周圍,做了個手勢,隨從先上車檢查了一番,這才向他點頭示意可以上了。
墨聖天扶着夜以晴上了車。
利赫遠隨後也上了車。
“直說吧。”利赫遠剛坐下來就開門見山的說,“把明媚交出來,取消對泫雅的起訴,我就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否則……”
“利總。”墨聖天打斷他的話,“首先,泫雅犯案,人證物證皆在,我相信警方會查明真相,還我墨家一個公道;其次,明媚是我老婆的姐姐,也就是我的親戚,她向我求救,我沒理由不幫她,再說了,你把她禁錮起來,精神虐待,那是犯法的。”
“少跟我說法律。”利赫遠一下子就怒了,“泫雅跟老爺子無冤無仇,她怎麼可能會對老爺子動手?這件事一定是你蓄意安排,你知道,泫雅入獄,我不可能不管她,等我焦頭爛額的時候,你就可以趁機救走明媚,然後再調查其它的事情。”
“這一招的確厲害。”墨聖天冷冷一笑,冷厲的說,“但我會犧牲我爺爺來做誘餌嗎?你知不知道他傷得多嚴重??差一點就過不了危險期。”
利赫遠微微一怔,對啊,墨聖天也許會想出這麼陰損的招,但也不可能犧牲墨老太爺,難道陷害利泫雅的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