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雙眼裡的玩味和注視都落在了褚語柔的眼裡,這下褚語柔坐不住了,也不管其他人正在問什麼,從席間站了起來,笑眯眯地說道,“總是詢問有些單調,不如我們來個詩詞遊戲吧。”
褚語柔的話哪裡有人會反駁,當即就有了一片迎合之聲。
“那褚小姐,這遊戲規則是?”總有人能夠說出要褚語柔繼續的話。
“每人以竹爲主題,作一首詩,要能應景,到時候我們來選一選誰的最好,最好的那一首我親自寫出來贈與他。”褚語柔的話激起了很多人的興趣,一片叫好聲後個個都陷入了沉思,絞盡腦汁想要作一首最好的出來,畢竟褚語柔親自寫,這個誘惑不小。要是誰拿到了,可是又能好好炫耀一番了。
褚語柔走到褚汐汐面前,知她不想參與,但是她怎麼可能放過這次機會,於是坐在她旁邊,聲音帶着誘哄,“妹妹,這可是每個人都要拿一首詩出來的,姐姐也有心偏袒於你,只是這麼多人,總不好太過包庇。你就仔細些想出一首來,不要怕,有姐姐在,誰都不會嘲笑你。”
褚汐汐在褚語柔面前永遠都是懦弱膽小的樣子,此時自然也不會露餡,褚汐汐聲音很弱氣,褚語柔要仔細聽才聽得到她在說什麼,“姐姐,可是我真的不會……”
“這樣……”褚語柔突然站了起來,衝還在冥思苦想的衆人說道,“我妹妹她的確是不會,不如饒過她這一次,等她學習一段時間再作?”
褚語柔那一臉爲難裝得很是真切,但是眼裡有些擔心,怕真有人說好,所幸大家愣了一下之後,說了一句,“大家都不是什麼學術高明之人,茶話會本就是互相切磋才能增長見識,三小姐口都不開,怎麼能從中有所脾益呢?
“對啊,三小姐還是作一首,我們都是文人,也不會嘲諷於你。”反對的話居多,這正是褚語柔想要的結果,但戲要做足,她一臉爲難地回頭看着褚汐汐,褚汐汐仰頭看着褚語柔,很多情緒流轉在眼底打了個旋被吞進眼睛裡,“那妹妹就獻醜了……”
等了一會兒,衆人差不多都想好了,褚語柔作爲東道主自是被起鬨第一個來,她吟完之後,獲得了一片叫好聲,莫雙嘲諷地嘴角被杯沿掩住,只是沉默着聽他們的作品。等輪到自己時,莫雙想了想,將自己以前不知在哪裡看過的一首隨口唸了出來,這樣的茶話會還不值得他用心。
褚語柔哪裡知道這是別人作的,莫雙只是隨手引用,莫雙一說完,她眉眼就彎了起來,“莫公子果然好文采,這用字用詞語柔甘拜下風。”
莫雙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他要她的甘拜下風有什麼用?她還不如褚汐汐來得有趣。下一個就是褚汐汐了,莫雙饒有趣味地看過去,褚汐汐有幾分聰明是不假,但是沒讀過書進過學堂的事實也還是擺在那裡的,他不認爲她可以作出一首技壓全場的好詩,但是一旦作的不好,肯定會落人口實。
褚汐汐感應到莫雙在看她,有些不解地回望過去,這莫雙,自從上次宴席後就特別喜歡有意無意地看着自己,她可不會自戀到是他看上了她,可是此時的她無權無勢,長得也不是傾國傾城之貌,莫雙到底圖她什麼?難道是想她幫忙辦事?可是現在的她,褚太平不疼,生母弱勢,手裡無錢,她又能替他辦什麼事?
褚汐汐兀自糾結,看了莫雙一眼便收回眼神。褚語柔一直看着莫雙,自然知道他剛剛視線所望處,煩悶從心底升起,這褚汐汐,哪點比自己好又不得寵,莫雙怎的頻頻看她。
又想到莫雙從不施捨給自己一個眼神,無端的憤怒侵襲而來,越是憤怒,越是溫柔,此刻褚語柔的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妹妹,想好了嗎?”
褚汐汐低着頭,嘴角勾起輕蔑的笑,自己真是高估了這個女人的本事了,憑三兩句流言挖苦就可以擊倒她嗎?未免把她想得太脆弱。上一世的傷痛背叛已經讓褚汐汐心如死灰,一個心死的人,還有什麼是值得她怕的?
“我讀的書實在有限,想不出有多文雅的詞,所以若是詩中用詞粗俗,還請大家多多包涵。”見褚語柔急切的樣子,褚汐汐也不忍心辜負她的“好意”,直接站起來說道,這話還是要說全的,還可以給自己留條後路。雖然她根本不可能讓褚語柔的心思得逞。
“三小姐儘管說,我們不說就是。”回答的倒是很懇切,只是不知道當她真的出醜時,他們還會不會是這般面善的模樣。
“咬定青山不言鬆,初生原自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韌,潔身自好來清風。”褚汐汐緩緩念出來的時候,每念一字,心中的痛楚便深一分,想到前世自己爲柴天翰披荊斬棘,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處心積慮地幫柴天翰在柴家站穩腳跟,原以爲自己的忠心付出能換來他幾分憐惜和疼愛,卻沒想到等着自己的是他和褚語柔一步步設下的圈套,真是好狠的心,就算她不是他的夫人,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個充當謀士的僕人,也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還有褚語柔,那個她一直以爲真心爲她好,處處爲她着想的人。自己母親的死是拜她所賜,自己孩子的死是拜她所賜,自己最終淒涼的下場,也是她一手主導,她想不通,自己和她究竟是哪裡積累起來的仇恨,竟然讓她不惜用這麼陰狠的手段,她前世到死沒想明白,這一世,她也不想去想明白了。既然褚語柔不肯放過自己,那自己也沒必要去體諒她,三番五次的陷害讓褚汐汐失去了最後的耐心和最後一絲憐憫。
現在自己重生而來,帶着滿身的傷痕和重創,不是正如生長在崖邊的松竹一樣嗎,儘管再多磨難,自己也不能低頭,不,是無法低頭。她根本沒有後路可以退。姐妹不斷逼迫,爹爹對她始終都抱着戒備,自己愛的人眼睛卻一直跟隨着別人。
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所以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報復那些曾侮辱污衊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