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鮮紅的、粘稠的、溫暖的,沾了滿手,褚汐汐愣愣地看着手上帶着甜膩芬芳的猩紅液體傻了眼,齊家輝去了哪裡,爲什麼會受傷?
“你……”驟然擡起的雙眸裡瀰漫着霧氣,心底的恐慌與酸楚讓她一時間有些亂了手腳。
冰冷的瞪了沐宇睿一眼,齊家輝的臉上滿是黑雲,“有時間在這裡多管閒事,還不如去看看你們沐氏集團出了什麼亂子。”
黑色襯衣與齊家輝的臉色連成一片,找不到一絲光亮。
聞言,沐宇睿的眸底閃過一絲複雜,可臉上卻依然是那樣的風平浪靜。彷彿所有的危機在他眼裡,都不過是一場小遊戲。越複雜越難纏的越難搞定的,纔是他最愛的。
“既然齊家輝齊市長這麼說,就一定會有好戲在沐氏上演,那我就去看看。只不過,你的傷口,還是要儘快處理的。”沐宇睿略帶關心地說了一句,目光裡卻是閃着一絲嘲諷。
真是好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男人,憑什麼站在褚汐汐的身邊!
“跟你有關係?”冷冷擡眸,齊家輝的眼裡閃過一絲寒光。
真是狗腿,什麼時候輪到你多事了?要不是你多事的話,汐汐也不可能發現我有受傷!
垂眸冷冷掃向自己的傷處,黑色的襯衣將他被血染紅的白背心遮擋得徹底,只是襯衣在肚子處的位置上,還是有些不同與其它位置。
隱匿着傷口的襯衣處,明顯比其它地方要暗一些,放眼望去也能清晰地看到水漬,凝固在那裡,並不會往下流淌多少。
被齊家輝冷聲反問,沐宇睿自覺也是多管閒事,於是自嘲的笑着聳了聳肩,“的確不關我的事,我也沒打算管。”
回眸掃了一眼褚汐汐,沐宇睿擡手點了點額頭,然後瀟灑的朝右上方揮了出去。
眼看着齊家輝衣服上的血正在往下浸,褚汐汐哪兒還有心思去搭理沐宇睿,目光更是定定的聚焦在齊家輝身上,“你去哪兒了,怎麼弄得一身傷回來?”
懇切的眼神裡,滿是疑惑。
愁雲瀰漫進褚汐汐清亮的眼眸,倒叫齊家輝生出一絲感動。
他原本還以爲自己在她的眼裡、心裡,不過是個可以被任何名字代替的X先生。甚至,就連眼前對褚汐汐老是死纏不休的沐宇睿,也都比他在她的心裡重要。
可現在,齊家輝卻感覺到心裡暖暖的,就連腹部上傳來的痛楚感,也彷彿只是剛剛被鬆過土的花園,那些腥甜的芬芳,更是在霎那間變成了滿地盛開的嬌豔花朵。
“我……”纔剛剛出聲,齊家輝鷹鷲般的眸子裡就閃過一絲複雜。
當着沐宇睿的面,他必然不會說出自己被尼卡暗算的事情。當然了,就算他不在,他也沒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褚汐汐。
畢竟,擔心這種東西,一個人承擔總好過兩個人一起。
“怎麼,齊家輝齊市長好像有些難以啓齒的事情?”說是要走,卻死皮賴臉定在原地的沐宇睿笑着摸了摸鼻尖,一雙說不清含着什麼情緒的眼睛死死盯住齊家輝。
在汐汐面前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莫非……這小子是會小情人遇上劫匪,遭搶劫覺得丟人,所以纔不說?
額……貌似,這是比較不容易出現的事情吶!
敢劫齊家輝的人,要不是把膽子提在褲腰上,就是還沒睡醒,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吧?!
那——莫非是跟沐氏有關?
倒吸一口涼氣,沐宇睿故作鎮定地看了看齊家輝,又將疑惑的目光掃向褚汐汐。
齊家輝冷冷擡眸,漠然地看着沐宇睿,薄得像刻刀般的脣瓣輕輕顫動一下,可還沒來得及出聲,褚汐汐就率先朝沐宇睿丟了記白眼過去,“你怎麼還不走,留在這裡打算過冬?”
不客氣的言語,是對沐宇睿毫不留情的甩去逐客令。
看着那張柔軟而迷人的臉龐,沐宇睿的眼底有束光線在顫抖,她竟然爲了齊家輝趕他走?
在身側自然下垂的雙手輕輕顫抖着,沐宇睿難以置信地看着褚汐汐欲言又止。
可她,卻已經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將所有的關注都給了齊家輝。
“呵——既然我已經是多餘的,那我還是自愛一點比較好,不打擾了。”自嘲的笑了笑,沐宇睿淡淡擡眸,將眼底對褚汐汐的濃濃深情不着痕跡的掩去。
然而,下一秒,他就有些凌亂了。
褚汐汐攙扶着齊家輝,已經大步流星的扭頭就走了,只留給他一個無比溫馨的畫面。
喂,喂,好歹聽人把話說完好不好!
沐宇睿很想大喊幾聲,發泄發泄心頭的鬱悶,但轉念一想,眸中故作鎮定的漫不經心裡,就多了幾分冰冷。
“咯裡吧嗦地說個沒完,是不是男人啊!男人怎麼能這麼多話,真是討厭!”鄙夷的撇了撇嘴,褚汐汐將目光再次落在齊家輝的身上,“哎,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受傷了?”
突然柔和下來的聲線裡,夾雜着一絲擔憂。
齊家輝微微笑着,假裝沒有看到褚汐汐眼底深深的疑惑及擔心,“要怎麼解釋纔好,我要是說是不小心傷到的,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
誰說她不關心他,他分明看到挽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正下意識的微微顫抖。彷彿她手上的那些殷紅血液,是她心頭的硃砂痣。
其實,他的要求並不高,只想在褚汐汐的心裡留下一道痕跡,哪怕比頭髮絲兒還細,比滴入杯子裡的一滴墨還淺。
只要這條痕跡存在,這就夠了。
“切,說這種毫無現實證據及思維的話,你不是覺得你笨,而是覺得我蠢!”沒好氣的白了齊家輝一眼,褚汐汐咬了咬脣,下定決心般問道:“說實話,你是不是覺得我可傻了?”
切,誰信吶!
要說傷到手傷到腳的,還情有可原。
傷到肚子,多滑稽,怎麼不說一不小心摔了個跤,順便幫自己把闌尾給切除了?
揚起的小臉蛋上,有着凝重而又釋然的表情。這般交錯不休的複雜神情,讓齊家輝從心裡覺得有一點好笑,又有一點憐愛。
“不敢。”抿脣擠出一個笑,齊家輝擡手輕輕颳了刮褚汐汐的鼻子。
他很想笑得更燦爛一點,可每一根笑肌,似乎都跟痛筋連在了一起。走動也好,說話也好,都會覺得疼。就連笑,也都讓傷口扯得像被拿小刀割。
齊家輝淡淡的站定,然後掰過褚汐汐,沉默而長久的凝視着她,心想着,她下一秒會不會一巴掌拍上他肩膀,然後說上一句,“幹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