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汐汐捱了打,最心疼的自然是溫氏。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這般被人屈打,只怕若是性子急的,都要動手打回去。
“喲,可不是,瞧這腫的老高,汐汐,究竟是何人,居然敢趁着老爺顧不上的時候這般放肆?”
梁氏走過來,伸手摸了摸褚汐汐腫脹的臉頰,當真是腫脹得厲害,摸在指尖都感覺到微微的燙意。
聽着梁氏的話,屋子裡除了褚曼彤不甚瞭解其中含義之外,其他人均是臉色微變。
眼下褚太平病着,家裡多有照顧不周的時候,這個時候在家中放肆,豈不是不把褚太平放在眼裡?難不成還要取而代之?
褚太平的臉色自然難看的緊,然而褚語柔的臉色同樣難看的很。
今早就聽曲氏身邊的丫鬟在小廚房和自己的貼身丫頭埋怨老夫人寵着褚汐汐,還說昨日就是老夫人出現,若是老夫人不再,曲夫人定會好好收拾那褚汐汐等等。如今褚汐汐一臉腫脹的出現在褚太平的面前,哪怕褚汐汐一言不發,只怕褚太平都要心中琢磨。
聰明如褚語柔,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把這件事的前後因果猜的差不多,並且相差無幾。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褚語柔纔會臉色難看,若當真是如此,只怕她們母女又要惹火燒身了。
“樑姨娘,孃親,不妨事。老夫人送來了浮霜,早晚都塗一些就好了。無需擔憂,汐汐真的沒事。”
褚汐汐極力言說自己無事,可是這句話卻讓屋子裡的人都聽得清楚。
老夫人送去了浮霜?也就是說褚汐汐的事情老夫人是一清二楚,不過眼下去沒有差人過來告知褚太平,想必是有老夫人自己的考量。思及此,褚太平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只是瞧着褚汐汐的時候眼神頗爲思量。可無論出於何種原因,能伸手將其屈打成這般模樣,褚太平儼然一副威嚴受到挑釁的憤怒模樣。
溫氏與梁氏對望一眼,已經從褚汐汐的話中瞭解了一些端倪。想來褚汐汐是告知她們,莫要讓褚太平爲難,眼下已經有人要把事提起來好好言說一番。
比起溫氏梁氏,褚汐汐還是清楚,老夫人的話定會讓褚太平好好思量。若是換了其他人,說不定會讓褚太平心中起疑。
“汐汐,你過來。”
褚太平本是躺在牀榻上,準備吩咐子女們兩句,可是眼下這個情況着實讓褚太平躺不下去,乾脆拿了靠枕靠在牀頭,叫褚汐汐上前去。
“爹爹,妹妹既然有傷在身,還是先去看大夫的好。爹爹若是想瞧瞧,也要顧及人家女兒家的心思纔是。”
這時候褚語柔突然插話說了兩句。按說這個時候褚語柔應當是最安靜的,沒成想居然還能打斷褚太平的話,在這裡爲妹妹擔心着。
若是換了個人來說這句話,褚汐汐早就感恩些許。可是眼下這話從褚語柔那裡聽力,這好好的說辭愣是變了個味道。聽聞之後,褚汐汐忍不住擡眼瞧了褚語柔一眼,心下了然。看來這褚語柔大概已經猜出了前因後果,眼下這裡爲曲氏推脫。
這就要看褚太平是否當真不介意,若褚太平當真順着褚語柔的意思視而不見,那褚汐汐當真斷了最後的念想。也就沒必要顧及什麼褚府,什麼父女情份。這一切在褚太平眼中,居然比不上褚語柔輕描淡寫的遮掩嗎?
褚汐汐一言不發的瞧着褚太平,靜等着褚太平最後的決斷。這個決斷,關乎着褚汐汐日後將要面對褚太平,乃至整個褚府的態度。
“還是過來先讓爲父瞧瞧。”
褚太平的聲音頗爲深沉,顯然是儘可能拿出威嚴的模樣,不過眼下褚太平病得不輕,這聲音聽上去反而有一種歷經滄桑的厚重感。
褚汐汐心中稍寬,不顧褚語柔幾乎抓狂的扭曲表情,邁步走到了褚太平面前,面帶微笑的詢問褚太平身子是否好些了。
褚太平瞧着褚汐汐的臉頰,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尤其是褚汐汐的左右兩頰成了鮮明的對比,若是叫外人瞧見了,還不認爲是褚府家風苛刻,居然這般對待子女?
“誰打的?”
褚太平的聲音幾乎是嚴寒裡的冷風一般,叫屋中所有人都忍不住背脊發涼。熟悉褚太平的人都能感覺的出來,褚太平是當真動怒了。顯然這次褚汐汐受傷當真激怒了褚太平。
且不說褚太平爲人好面子,這畢竟是自家兒女。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這是話糙理不糙。況且就算褚汐汐做錯了什麼,畢竟是個孩子,爲何要這般刁難?
“爹爹,不是的,只是——”褚汐汐想要遮掩,這種事定要萬般遮掩纔會讓人覺得這事情不簡單。越是不簡單的事情越是容易勾引人的好奇心追究下去。
“說,難不成還要爲父去追問老夫人嗎?咳咳——”褚太平怒吼一聲,身體一陣搖晃,立刻猛咳起來,溫氏梁氏立刻過來安撫他的情緒,拍着他的背送來了茶水。
“老爺,都是孩子的事,何必這般動怒。我瞧着還是讓汐汐先去瞧瞧大夫,什麼事,回頭再說。”
溫氏瞧着褚太平動怒,這般乾咳的模樣忍不住於心不忍,儘管褚汐汐腫脹的臉頰叫她心疼不已,可是褚太平若是有個閃失,她們擔待不起,褚府也擔待不起。
“什麼回頭再說?汐汐,你說,到底是誰?什麼時候的事?你若是不想說的話,就滾回去別再來見我了。咳咳——”褚太平發了狠話,連一旁的褚曼彤褚曼煙都忍不住爲褚汐汐捏了把冷汗,唯獨褚語柔,隨着褚太平的態度,臉色越發的陰沉起來。最後則是變成了無聲的嘆息,可見這件事已經無法挽回,既如此,如何遮掩也是無用,不如想想如何面對。眼下曲氏不再,定要小心褚汐汐的說辭,最好能找出一些不妥之處,哪怕是能讓褚太平有些疑心也好。
可是褚語柔心知肚明,無論多少不妥之處,褚汐汐臉上的巴掌印就是一個最有力的證據,哪怕是褚汐汐一言不發,只怕褚太平已經心中有數,只不過想要通過褚汐汐確認而已,算是勉強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竟想不到,自己同牀共枕幾十年的結髮妻子,居然是這般心胸狹窄之人。當初老夫人沒有追究她的過錯已然是大發慈悲,爲何不懂收斂?難不成非要鬧的事情無可挽回纔來悔不當初嗎?
褚語柔緊緊盯着褚汐汐,生怕褚汐汐會一口咬定是曲氏的過錯。
“爹爹,您且消消氣,其實,都是昨日汐汐口不擇言頂撞了曲姨娘,曲姨娘這纔出手替孃親教訓孩兒,爹爹,爹爹——”褚汐汐頗爲緊張的說了兩句,就瞧見褚太平怒不可遏的模樣,隨即就哇的一聲吐了好大口鮮血出來,嚇得溫氏立刻拿出帕子爲他擦拭,可是眼瞧着帕子紅了一片,褚太平還是乾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