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寂靜無聲後,兩側傳來兩聲痛呼。我連忙鬆開壓着她們倆的手臂,剛一鬆開左臂就被殊心狠狠一掐。
我呲牙咧嘴,“你幹嘛!?”
這話一說出口我自己就愣住了,有個形容女子容貌的詞叫做清湯掛麪。殊心現在的臉就是這樣的狀態,不過……她掛的是真面。剛纔我撲倒她的時候,她手上還捧着碗,碗中還沒吃完的面就全灑在了她臉上,就像一條一條的瀑布。
我強忍住笑意,遞給她紙巾,“咳……你還是先擦擦吧。”
這邊還沒完,又聽到左邊秦語笑吟吟道:“你這個招待可真不錯,我會牢牢記住,好好感激你的。”
她一邊擦着臉上的麪湯,一邊看着我。語氣溫柔,眼神卻分明有股寒氣,毫無疑問,她也是一個“清湯掛麪”的受害者。
我摸摸鼻子,還沒想好說什麼,門外聲音又傳來。
“識相的自己乖乖走出來,說不定本王心情一好,還會讓你們少受點罪。”
四隻眼在外面叫囂,卻沒有絲毫要進來的跡象,看來他的確不喜歡看到這些鏡子。不過這裡也不能多呆,要是等到他的手下敢來,還不是被會被包圍起來,他的手下又不會人人都忌諱鏡子。
鍋下火苗未滅,鍋中清水沸騰。我看着滿室的鏡子,突然有了個主意。
“誒,你
們聽我說,咱們得快點逃出去,不然指不定還得出什麼亂子。”殊心點點頭,臉上也有幾分凝重,我繼續道:“諾、那人魚精最不喜歡的應該就是鏡子,你們一人多拿幾面鏡子,不用太大,太大拿着的不方面活動。他一定守在門口,咱們要趕在那些侍衛趕來之前逃出去,不然就真成甕中捉鱉了。”
她二人拿了鏡子,秦語斜睨我一眼,“那你呢?”
我捧起了那口大鍋,陰險一笑,“我?我請他喝口剩湯。”
“本王數三聲,你們若還是不出來,休怪本王不客氣了!”四隻眼中氣十足的聲音又喊了起來。
我對她們使個眼色,殊心微微一笑,和秦語一起拿着鏡子緩緩走向門口。
“一!”
離大門還有幾步,我們默不作聲,一直朝着他走去。
“二!”
幾面鏡子亮刷刷的甩出,不歪不斜的擺在四隻眼面前,四隻眼下意識的避開眼睛,怒喝道:“你們!”
“噗——嘩啦啦!”
話只說到一半,我趁着四隻眼的注意力集中在鏡子上的時候,將滿鍋的水潑了過去,泛着白色的半透明液體在在宮殿的襯托下很是詭異。四隻眼速度極快的避開,生怕沾到了一點點。我順手將鐵鍋也砸向他,拉起她們倆就往四隻眼的反方向跑,“走!”
殊心白我一眼,“這話應該是我說!”隨即她掏出符紙,捻起指印輕喝一聲“走”!瞬間我就像從拖拉機上飛到了火箭上。
三個人連在一起,全靠着殊心的縮地成寸逃離四隻眼的視線,很快就將他甩得老遠,逃出了那宮殿之外。害怕被他追上,又繼續逃了很遠,直到眼前出現一片礁石,才停了下來,躲在其中歇歇氣。
我撿了塊稍稍平穩的地兒坐下,看着秦語問,“誒,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和殊心之所以會在這地方,純屬意外。可是她呢?她有什麼理由會在這兒?而且看她救我的時候,似乎對那宮殿的地形很是熟悉。還聲東擊西的,繞來繞去最後又把我繞回宮中。這一系列事情下來,我不驚奇才怪。
秦語撥了撥頭髮,將一根散落的鬢髮別回耳後,悠悠道:“我來找寶貝。”
“寶貝?什麼寶貝?”我暗暗翻白眼,“這兒又不是什麼藏寶地,又沒有什麼龍王的,你還以爲你是孫悟空,跑來敲詐龍王啊?”
秦語抿脣一笑,“你不信?誰說這裡沒有寶貝的,我之前救你免於挨耳刮子的東西不就是寶貝麼。那種珍珠貓眼大小,在這海底宮殿連鑲在門上人都嫌小,可是在上面可是值錢得很吶。比這大的更是比比皆是,難不成你以爲所謂的寶貝就一定要是什麼稀世珍寶啊?我就是喜歡這種值錢貨,你有意見?”
“行行行,你愛咋樣咋樣。”我說着突然發現有點不對,殊心呢,怎麼一直沒插嘴?這不像是是她的風格啊。我轉過頭看去,卻發現她臉色青紫,眼中還泛着淺淺的紅。連忙伸手握住她,“你怎麼了?”
這一握嚇了一大跳,燙得跟火爐一樣!
殊心顫抖着雙脣,剛要說話,一口鮮血猛地噴出!血液中帶着些黑色,顯然是中毒之狀!隨即她身子一軟,倒在了我懷中。
“殊心!殊心!”我拍着她的臉,想把她喚醒,她卻閉着眼,沒有絲毫反應。怎麼會中毒的?她之前明明好好的啊!不僅幫秦語解了毒,施起法術來也輕鬆得很,現在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爲了逃出人魚精的控制,用法過猛?那也不至於會有中毒之相啊!
“她中毒很深。”秦語突然開口,“而且這毒不好解。”
“什麼毒?要怎麼解?”我忙問。
秦語微微皺眉,臉色沉重,“滄瀾花葬。”
我靠!又是這個什麼鬼玩意兒!老子是上輩子和它有仇啊!
“嘻嘻…還算你見多識廣,知道我的厲害,那我就給你勉爲其難,給你起個好聽點的名字吧。嗯…就叫梅花好不好?我看你的眼睛長得不像桃花眼,倒有點像梅花眼吶!”
誰在說話!?聽着這耳熟得很的說話方式,我突然想到了藍藍,她也是喜歡給別人起名字,也不管人接不接受,只顧自己高興。
“糟了!被發現了!”秦語低呼。
她這句話剛說出口,緊接着就是一句怒喝,“把他們給本王抓出來!”
怎麼會被發現得這麼快?按理說我們已經逃出相當遠了,怎麼會被發現的?這海水廣袤,他怎麼找我們找的這麼輕鬆?妹的!那鼻子比警犬還靈個幾百倍!
逃不掉了,早在他們出聲之前,一隊魚精便潛伏在我們周圍,只待他一聲令下,就將我們押住。那些魚精似乎早有準備,還備了個擔架將殊心擡着,一起押到前方。
四隻眼獨自站在空地上,姿態輕蔑。怎麼只有他一個,說那句話的那人顯然不是他,那是誰?
四隻眼掃了我們一眼,冷哼一聲,“一個都逃不掉!給本王押回去!關進天牢!”
丫丫個呸!你還真當自己是皇帝呢?還天牢?!
我正想開口說什麼,四隻眼冷眼掃來,“把他們都給本王打暈!本王看他們怎麼記路線!”
來不及反抗,頭上被一記重擊,我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在意識消失的瞬間,似乎還聽到有人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愉悅的傳出,在波瀾起伏的海水中盪漾。
是誰?!
再次睜開眼,面前是一個籠子,五顏六色,湊近了一看,正是用植物編織而成。一看那顏色我就知道,有毒、碰不得。這海底的東西越是顏色鮮豔、美麗奪目越是不能碰,常識問題。
殊心和秦語不出意料的沒和我關在一起,籠子就兩人高,寬度和長度夠我做套廣播操。我仔細的研究着這籠子,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破綻可以供我逃出去。
正看得專心,籠子外突然冒出一張臉,瞪着眼道:“你在看什麼?!”
我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好幾步,驚詫道:“殊心?你逃出來了?”
她眨眨眼,笑道:“我是來勸你投誠的。”
投誠?投海自殺算了!
不對,她不是殊心!我這才注意到她穿了一身暗紅色長裙,就如我昨天在大殿上看到的一樣,只是頭上沒有再戴金冠,臉上也沒抹胭脂。
她顯然也發現我神色有變,笑道:“怎麼樣、好看吧?這種東西只有大王能給得了我,你乖乖的聽他話,還能活命,要是再惹怒了他,那可就說不清了。”
我收回視線,抱臂冷笑,“說吧,你是誰、從哪兒來、到哪去。祖上有沒有挖過墳、殺過人,不然怎麼生出你這缺心眼兒的。”
她眼睛霍然睜大,隨即**道:“我是殊心啊!”
一聲**聽得我雞皮疙瘩起了一地,別開眼懶得看她,“別演了,早穿幫了,你看看你這德行,殊心會像你這樣說話嗎,少來寒磣我了。你、給我聽好、把這張臉給我換了、隨便你換成的都行。”
用着殊心的臉跑到我面前說這些噁心巴拉的話,也不怕我吐了。
她嘻嘻一笑,“小二、你真是不聽話!”
小二?我一震,猛地擡頭看向她。
一身藍色的裙子在水中依然飄逸,淺紅色的眸中全是笑意,調皮的看着我,彷彿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場惡作劇。
花妖藍藍。
是了,我怎麼沒想到是她!滄瀾花葬這名兒反覆出現在我耳邊多次,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是在梅花妖口中,第二次是在殊心口中,第三次是在秦語口中。
我好像明白了什麼,“殊心中毒是你搞的鬼?”
藍藍眯眼一笑,很是得意,“沒錯。”
想到殊心口吐鮮血倒在我懷裡昏迷不醒的模樣,我咬牙切齒問道:“你爲什麼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