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巔懸崖,高於低谷。
獨立孤峰,一覽衆山小,人往往會感覺心情無限開闊,豪情滿腹。只是站立崖頂巔峰的琴清,望向遠處的平原,當年的劍決之地,心中卻無開闊之意,不由生出感傷之情。
觸景生情,秦國天才劍聖嬴風就是在這裡劍敗身死。
雖然琴清和嬴風定親不過是巴蜀豪強和關中貴族利益結合,沒有絲毫世代交情和感情,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妥協。但是兩人郎才女貌,一個當世劍聖,一個天下絕色,相見之後,面對彼此心中未嘗沒有好感。
可惜,將軍難免陣上亡,劍聖亦難免被其他劍聖殺死,而且嬴風還是恥辱的死去。
不過人死了一切都結束了,秦國的劍聖時代結束。可但琴清還活着,雖然是利益結合,可身爲巴蜀豪強代表,手握秦國五霸書卷的寡婦清,爲了對秦國王族有所交代,只能獨守貞潔。這並非明面上的約定習俗,而是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何況,曾經滄海難爲水,見過了江河的博大的人,還會爲小流駐步麼?
這裡雖然是途經咸陽的一條路,不過自三年前,已經少有人路過此地去咸陽了。傳說是因爲劍聖英靈不滅,晚上子時會傳出鬼哭神嚎。
古語有云,三人成虎。
集市裡有三個人謊報出現老虎,聽者就信以爲真,以爲真的有老虎衝進集市。
三個劍聖在這裡對決,天地爲之動容,雷聲陣陣,如何不好產生神怪之事。這個時代的法家並非後世開明法律,實行愚民政策,依法治國不過是王法而已。
何爲王法?
君王維護統治的法律,不能奢望他是會百姓謀福利,他的中心從始至終都是爲王室政權服務。
不知如何出現的傳言,聖死後英靈不滅,愚昧平民對秦國劍聖的崇拜恐懼使他們認爲此地有靈,所以歷來少有人至此。
今日谷中平原卻來了四個人,琴清雖然有些好奇,心中沉鬱也就沒有理會。
可是一轉眼的功夫,谷內只剩下兩人,另外的一男一女不見了。
“看劍!”
琴清正疑惑間,一道森然劍氣自背後襲來。
劍意凌厲,劍氣鋒銳,致命的危險感浮上心頭,彷彿下一瞬間就會被劍氣斬殺,離開塵世。
啊,雖然琴清今日來此是祭奠亡夫,不過她對嬴風的感情還沒到以死相隨,生死相許的地步,所以立即運轉內息傾力反抗。一般現實是不會出現殉情哩。
琴清白色紗裙,在森然劍氣威迫下,彷彿置身風中,鼓盪而起。一抹寒光從她寬大衣袖中流出,芊芊素手握住,是一柄閃爍着星辰光芒的短劍,長不過盈尺,卻有着一種斬斷一切的輝光。
而後揮手一舞,劃破空氣卻無風聲響起。
鏗!
一聲劍器交響後,琴清擊退來者,對方正是方纔谷下消失的一男一女,出手者是一名絕美女子。
連梳妝時見慣自己麗色的琴清,初見亦不由剎那間被吸引。那是一種鍾天地神秀的完美容顏,似是大自然最美妙的造化,能令所有欣賞者者歎爲觀止。
紀嫣然退後數步,看了看手中佩劍,七寸處出現一道醒目的裂痕,臉色不禁現出痛心之色。這柄劍雖不是神兵利器,卻陪同其良久時光,心理很有感情,如今確毀了。
劍宗使劍已經不拘於劍器鋒利與否,除了上古傳世神兵,世上哪有鋒利勝過劍宗劍罡的武器。可劍宗使用劍器卻有一條必遵守的規矩,劍器不需圓滿。
劍宗的劍器是來承載劍罡,罡氣緻密入微,劍器上旦有一絲瑕疵就卻承受不住狂暴的劍氣,強制承受只能碎成鐵片。
紀嫣然的劍質地不錯,否則也承受不住劍宗之極的罡氣,但和琴清的短劍一觸即潰,還是在有罡氣保護的情況下,竟是似劍宗罡氣如無物。劍宗罡氣是意志凝華而出,也即是說此短劍可以斬斷精神劍意。
方纔不過是試探,紀嫣然沒有傾盡全力,所以意識到短劍鋒芒不可揣度後立即撤劍,只怕要斷了,但終究還是晚了,僅僅一次輕微碰觸,竟留下了一個缺口。看着手中的劍,忽然生出雞肋感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它已經無法陪自己戰鬥了,可扔掉又不願,只能收藏了。
不過……
那柄短劍絕對是超乎想象的神兵。
“你,爲什麼攻擊我?”琴清清冷問道。
紀嫣然爲佩劍傷逝過後,注意力不由被“兇手”吸引,散發着星辰般光華的短劍,細細一看竟如夢幻一般,唯美不似人間所有。
“你手中短劍是什麼?”
君莫問目光亦望向彷彿幻想武器一般的短劍,幾乎無法移開眼神。武者對神兵的追求恐怕只次於神功秘籍。
琴清手上流光一閃,星辰短劍被其收入袖中,消失不見。
紀嫣然和君莫問同時露出惋惜之色,惋惜不能多看幾眼。
“你們爲什麼襲擊我?”琴清再次道。雖然和紀嫣然過來一招,佔盡上風,但琴清卻知自己不過依靠兵刃之利,無必勝把握,而其後男子更是深不可測。
“阿啦!”紀嫣然一臉莫名奇妙表情,無辜道:“我根本沒有使力,打聲招呼而已,反倒是你把我的劍磕壞了!”
琴清清冷優雅的神色出現瞬息失神,接着恢復淡漠:“既然如此,你們若是無事,我就先走了。”說完,轉個方向準備離去。
紀嫣然“哼”聲一笑,身影一閃,擋住了琴清去路。
“你弄壞了我的劍,就想這麼輕鬆離開!”
紀嫣然和琴清站在一起,嬌媚和清麗。秦越絕色並立於世,這卻是她們第一次站在一起。
這幅畫面如一張照片,人物是紀嫣然和琴清,山色和天空都淪爲襯托背景,天地都似乎沉於兩位絕美女子之後,在她們的風采下退居其後。
紀嫣然如晨曦朝陽,風華絕代,萬衆膜拜;琴清似深夜月華,清冷如仙,高懸夜空。
看着這“尋秦”中最風華奪目的兩位奇女子,君莫問有一種日月當空的感悟。
似乎本不應同時出現在天空的太陽和月亮,竟然一起高懸大地之上。
“日月當空!”
君莫問情不自禁地出聲。
“你在想什麼?”紀嫣然微微轉頭,看着君莫問不滿道。“關鍵時刻居然不聲援我,妄我還將你入圍待查!”
哈?君莫問一呆,接着微微一沉吟,道:“琴清大家,琴家是巴蜀大商,應該對冶煉技藝有獨到見解,不知可否重鑄嫣然的佩劍?”
紀嫣然神色一怔,然後緩和不少。雖然君莫問沒有立即聲援自己,不過提出瞭解決問題的方法,比起刻意逢迎,這種做法無疑更能得到她的認可、附和她的觀念。
“不過還是有些生氣呢!居然不刻意逢迎,難道我的魅力不足嗎?”紀嫣然臉上表示認可,心中卻恨恨不已。開始重視琴清,視爲能夠勢均力敵的對手。
琴清略一思索,清冷道:“好!”
“你們初到咸陽,若是沒有住宿,可以先到我府上!”嘴上雖這麼說,但對於陌生高手忽至咸陽,琴清還是謹慎的。真正的強者,對於變數危機從來不是避開或抗拒,而是掌控到可控範圍,而將他們納入劍聖府,無疑是最好的手段。
“那就多謝了!”
離開劍聖決戰之地。
琴清的護衛首到來,數十人的隊伍,以兩位劍宗爲首,其餘人亦至少劍士巔峰修爲。
君莫問輕瞟一眼,暗道,秦國雖然同樣沒有劍聖,但劍宗強者卻爲七國之冠,僅僅是權力核心邊緣的琴清,竟有可能三位至少的劍宗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