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君莫問出手了,輝映月色,劍華如一道光幕斬向俊雅刀客。漫天劍勢竟似月光一樣,光耀大地,無可迴避。
俊雅刀客目睹如此劍勢,臉色大變,他曾聽說前朝有一門冰玄勁的武學,陰寒森冷的真氣能夠凝水爲冰,借雨傳勁,卻還是可以想見的,但眼前這種竟可以將劍勢融入月光之中,借光傳勁,真是不可想象。
俊雅刀客初見如此玄奇的劍法,居然可以神異到藉助天地之勢出劍,驚駭之下連忙退避。
其實,武道中同樣講究天時地利人和,與兵家之道相仿。韓柏於午夜時分武庫之中可以戰退塞外三大宗匠之首的裡赤媚,可知武道的博大精深,奧妙難測。
例如浪翻雲由洞庭湖水的漲落潮汐悟出了覆雨劍,若在洞庭湖與浪翻雲決鬥,先天上就輸了一分,由此也可見龐斑這位天下第一高手的氣魄。
君莫問擊退俊雅刀客,救下憨厚劍客後,首先收劍,溫和一笑道:“兩位都是當世英傑,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定要決出生死,何況這位使劍的兄弟一直退讓,心中定是悔過,何不給他一個補救的機會?”此刻的君莫問代表了對生命的重視,只要活着,世間任何事情都會有希望,不是嗎?
俊雅刀客之前雖然在激烈交戰中,卻仍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已知道有人觀戰,只是不知是敵是友,不過想到他們兩人一追一逃,都是初到此地,應該不是朋友。但是他心中欲殺憨厚劍客而後快,即使最後可能被撿了便宜也在所不惜,也就不理這些人,一心只想殺死對面的仇人。
而另一邊只顧抵擋刀客攻勢的劍客,卻還不知道有了亂入之人,直到此刻被救,才發現這人跡罕至的疏林中,竟聚集了四位青年絕頂高手。
俊雅刀客沒想到觀戰的居然是江湖俠客,想要和解兩人的恩怨,心中暗自好笑,諷刺的一笑:“殺兄之仇,不共戴天!”說完後,再次將滿含殺意的目光投向君莫問身後的憨厚劍客身上。
所謂長兄如父,殺兄之仇也就是殺父之仇,這可是與奪妻之恨並列的世間最大【仇恨】之一。看到俊雅男子悲憤不已的樣子,君莫問倒是有些語塞了。
君莫問無語,一旁的沈缺卻開口了:“不就是殺了你兄弟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樣不就沒有人和你爭家產了,你應該高興纔是!”不愧是魔門中人,拉仇恨才能一等一的卓越,如果打boss的話,一定要找沈缺當肉盾。
聽到如此幸災樂禍的言語,俊雅男子憤怒的目光轉向了沈缺,還是那句幾乎用爛了的話,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沈缺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不過俊雅男子還未說話,憨厚的那一個先說道:“徐兄弟,是我誤會了徐大哥,害他重傷而死,確實應該一命換一命,不過師尊的遺願我還沒有完成,你可否給我十年時間,待我完成師門任務,親自到徐大哥墓前自盡謝罪!”
君莫問這時接着道:“現在即使你殺死了這位……你叫什麼字?”轉頭問向了身後的憨厚男子。劍客道:“在下仇錯,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君莫問似乎忘記了正在和對面的刀客說話,反而接着仇錯的話,自我介紹:“在下君莫問,旁邊這位是沈缺,救命之恩實不敢當,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被故意無視的俊雅刀客看着兩人的自我介紹,神色越發的陰沉,握刀的右手顫抖着,若非知道經過激戰後的自己不是對面那人的對手,此刻已然出刀了。這讓一直偷瞥的君莫問有些無辜,不是聽說只要如此如此,就可以讓對方怒極而笑的嗎?
君莫問只好繼續轉向刀客勸道:“現在即使你殺了這位仇兄,也無法是你的大哥復活,反而多添了一條性命,不然讓他留下有用之身,從此之後流浪江湖,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拯救更多的人,不是更有意義……”
俊雅男子聽着君莫問羅裡囉嗦的言語,心中一陣好笑,此刻的他是真的怒極反笑了:“自己竟會靜下心來聽對面紫衫劍客的勸說,真是昏頭了。”
其實俊雅刀客是被君莫問剛纔那近乎天地造化的一劍震懾了心神,所以才下意識的選擇聽君莫問說話,不過畢竟他也是武道強者,此時回過神來,很快脫出了君莫問的神意壓制。
明白自己剛剛是被君莫問“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刀客,知道他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馬上離開,否則現在的局勢持續下去,可能會導致他心中對君莫問產生無法力敵的陰影,修爲倒退。
刀客這次沒有望向仇錯,反而深深的注視着君莫道:“在下徐仲,下次必向閣下討教。告辭!”之後徐仲再不停留,直接越林離去。(名字終於出來了)
看到徐仲離開,仇錯心神一鬆,剛剛壓制住的傷勢再度復發,又咳出了幾口鮮血,君莫問連忙助他壓制傷勢。
不過仇錯最後中的這一刀,名爲“大地回春”,取自初春之時,萬物生髮的一絲氣機,勁氣中含有一縷生氣,雖然殺傷力稍弱,但卻如附骨之疽一般,極難去除,使人的內傷綿連不愈。
這就是武學啊,本就是爲了殺傷敵人產生的一門學問,即使由春天的勃勃生機中悟出的招數,也是爲了使敵人更加的痛苦而已。
君莫問查知仇錯的傷勢後,心中一嘆,他的真元劍氣鋒銳無匹,到是可以幫仇錯驅除那道勁氣,但正是太過凌厲,最後反而可能傷勢更重了。
“看來我還真的不善於療傷呢?”君莫問自嘲道。
仇錯也知道自己的內傷壓制容易,徹底根除卻不簡單,只能靠自身真氣夜以繼日的消磨。生機之所以爲生機,不就是因爲難以磨滅嗎?接着再次向君莫問感謝:“多謝相救之恩,他日必定相報。”
君莫問微微一笑道:“分屬同門,不必見外。重新接受一下,補天閣君莫問,還有,我可是宗主哦!”如今這裡同是聖門中人,卻是可以相認了。
仇錯聽後先是一驚,接着同樣微笑道:“真傳道仇錯,同樣也是宗主。”
只剩最後的沈缺,看着眼前這兩位相視而笑宗主級人物,不知爲何感到有些傷感,自暴自棄的大聲道:“天蓮宗沈缺,只是區區弟子而已。”說到後半句,聲音不自覺的低了下來。和兩大宗主級人物在一起,感覺壓力很大呀。
因爲同是聖門弟子,本想就此告辭的仇錯也改變了打算,決定與君莫問兩人同行。仇錯的內傷需要覓地治療,三人就此在城中找了間客棧住下。
第二天。
在君莫問與沈缺的幫助下,三人聯合消滅了徐仲殘留的刀勁,仇錯的內傷基本復原,剩下的只要調息修養就好了。
之後君莫問三人剛用過早飯,一個文士裝束,英秀俊美但卻體格軒昂魁捂的年輕人前來拜訪。
君莫問漠然的看着眼前的文士,直接冷聲問道:“你是誰?”語氣冰冷之極,讓昨天與君莫問相談甚歡的仇錯詫異不已,這個青年文士己方三人應該都不認識,爲何君莫問會如斯冷漠,不……是從早上開始他就變得冷淡起來了。
仇錯詫異,沈缺卻是見怪不怪了。
文士沒有在意君莫問的冷漠,溫和一笑道:“本人方夜羽,乃魔師次徒,見過三位聖門高賢。”
方夜羽面容文秀之極,肌膚比少女還嬌嫩,但身形頗高,肩寬膊闊,秀氣透出霸氣,給人文武雙全的感覺。
沈缺這時接過了君莫問答話,君莫問是中原聖門推出與龐斑抗衡的人,爲了在氣勢上不能輸給魔師宮,所以之後要有他沈缺與面前的龐斑次徒對話。
沈缺道:“原來是魔師的弟子,果然風采不凡……”他先誇獎了一番方夜羽,接着介紹己方:“這位是補天閣的宗主,君莫問君師兄,這邊這位是真傳道宗主仇錯……仇師兄”君莫問的是否與沈缺的師傅平輩,所以兩人師兄弟相稱,不過突然冒出的仇錯,輩分卻是不知道了,不過幾人年紀差不多,師兄弟相稱也就可以了。
沈缺接着介紹到他自己,語氣變得有些扭捏道:“在下沈缺,只是天蓮宗區區掌門弟子。”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方夜羽哈哈笑道:“三位同樣是中原聖門中的少年英傑,令人一見忘俗,尤其是這位君師兄,風采氣度更是世間少有,當今無雙。”
君莫問與仇錯都沒有說話,只有方夜羽和沈缺兩人言語交鋒,誰也沒有佔到便宜,最後反倒有了些許惺惺相惜之情。
接着方夜羽相邀去見龐斑,君莫問三人聞言都是心中一動,無論對於魔師觀感如何,這位雄踞天下第一寶座六十年的高手,僅僅想一想就心神震動,更何況可以一窺魔師的風采。
怎麼可能拒絕!
幾人一路步行,街道上行人匆匆,都正在爲了生活奔波,卻是不知,剛剛和他們擦肩而過的居然是一位將要破壞他們平凡生活的蒙古皇子。
方夜羽正領着君莫問三人走向魔師所在的別院,剛到院門處,從旁邊出現幾名玄衣護衛,其中一名還來到方夜雨耳旁報告着什麼。
沈缺和仇錯收束功力,自覺沒有偷聽,君莫問卻忽然道:“不必管她。”
方夜羽聞言一愣,卻未想到君莫問會突然開口,接着意味深長的一笑,對左右道:“只要不讓她進來就行了,其他的不必理會。”
在方夜羽帶着君莫問三人進去後,過來一會兒,街角轉彎的牆壁處,俏立着一位年齡不超過二十,黑衣白膚,俏臉如花,髮結上插一朵小黃花的少女,看着無法進入的別院,風鈴般聲音恨聲道:“可惡!”